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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敬老

　　三岁的小屁孩腹背受敌，只能委屈巴拉的含着奶糖背古诗。若是换一个人来，指不定他就掀桌了，可谁让陪着他教他念书的人是他最喜欢的小姑姑呢？

　　再想想小姑姑说的奶油蛋糕，小屁孩吸溜了口水努力背诵。不就是两天背一首诗吗，他贺明泊肯定是能行的！

　　家里大人从田间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温馨场面。贺大哥拍一把儿子的脑袋：“你学会多少了？”

　　贺明泊立刻跳起来，把这几天学会的诗词一首一首背给爷奶爹娘听。大人们十分给面子的认真听完还不忘鼓掌：“明泊真棒！”

　　这是贺娇娇说的鼓励机制，事实证明确实比打击教育更有效。贺明泊被爹娘夸的小脸一红，反而十分谦虚道：“我比小姑姑还差得远呢，我明儿肯定再多背一首！”

　　“你和你小姑姑比什么。”贺二哥酸溜溜逗他：“你小姑姑是仙童，你是仙童不？”

　　“小姑姑说有志者事竟成，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成功是一分天赋加上九分努力。如果我不努力，再聪明也是没用的。只要我肯下苦工，以后一定能成为最厉害的人。”

　　“你小姑姑说的没错。”贺大哥把儿子抱起来颠了颠：“你要好好听你小姑姑的话，别被你二叔骗了，知道不？”

　　“我知道。”贺明泊小朋友一本正经：“二叔你要知道，虚心使人进步，嫉妒让人面目全非，你不要因为小姑姑每天教我就嫉妒啦，反正等致远弟弟长大了，小姑姑也一样会教他的。”

　　“嘿，谁给你说的我嫉妒啦？”贺二哥站起来一脸不爽：“我是那样小气的人？”

　　“是啊。”贺大哥无所谓的摊手，在老弟发飙之前赶紧往外走：“还不快洗洗准备吃饭？难不成要爹娘坐着等你么？”

　　兄弟俩打打闹闹的跑出去，长根大伯看的直摇头：“快二十岁的人了，比不上三岁的孩子稳重。”

　　可要不是因为家里日子过的轻松，孩子们不用逼着自己快速成长，不用被生活劳苦压塌了背脊，谁又想早早儿的少年老成脸上爬满麻木悲戚呢？

　　贺长根一家的日子过的滋润，别家自然也挺不错。虽然不是家家户户有上等田，可是靠着贺青松从“古籍”里整理出来的种田技巧，所有中等田甚至下等田的收成也多出不少来。等到八月底九月初秋收结束，所有人脸上都是幸福到梦幻的笑容。

　　几位宿老大户还记得之前的约定，各自匀了自家一半收成交给贺长根家，算作贺娇娇与两个弟弟的口粮。长根大伯坚持不肯收，直说道：“囡儿在我家住着，她娘亲给的贴补就尽够了。我也不说我家不贪财的话，可贪也不该贪过分了。我们平日里已是厚颜收了多少好东西，哪还能把各位乡亲的粮食往家里搬？”

　　贺星便劝道：“也不是给你，是给囡儿的。要是你觉得多，等我们卖了粮食折算成银两给她也成，就当给妮子攒嫁妆了。”

　　桂芬婶听的忍不住笑：“她哪里是个缺钱的？等她嫁人的时候自有她娘亲操持呢。依我看啊各位也别争了，只等囡儿下学回来问一句，她的主意可大着。”

　　贺娇娇当然是个有主意的。听完村长的意思，她并没有直接推辞，而是迟疑道：“若是各家当真有余粮，倒不如另建一本册子，将村里年纪超过六十的耄老统计出来，分一分每人每月能拿多少，权当敬老用了。”

　　她诚恳道：“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家含辛茹苦培养子女，老了老了很该被村里人敬重。”

　　“也别说各家不缺这口粮食，咱们要的就是教所有人敬老的规矩。古人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咱们不说全部做到，但是只要有条件，就该尽量往贤者教诲的方向靠拢才是。”

　　这番话说的十分有道理有深度了，连贺星都说不出拒绝的话，只是忍不住摇头：“那也分不了这许多来。”

　　天知道今年各家粮产分出一半，也比往年的出息多出一倍来。六十以上的老人能有多少？今年家家户户收成好，且用不上村里在多分这许多。

　　“那就如您说的，卖了粮食折换成银两，或是买了衣服布料送去。”何娇娇对花钱是最有经验的：“老人家一辈子节省，也该过点儿好日子了。”

　　“罢了罢了，你说的总是对的。”贺青松笑道：“我们若是再推辞，倒显得既不懂事又不勤快了。”

　　他对贺星道：“既然囡儿做了决定，道理也说得通，就按着她的意思办吧。村里人若是都能学习圣人教诲，也值当咱们出这笔粮食了。”

　　是以半个月后，村里耄耋老人收到粮食糕点衣服鞋袜时除了惊喜，另有更多的是感动。贺青松则在课堂上单拿贺娇娇一番说辞出来讲了一堂《孝经》，年轻孩童们掩卷沉思之余，也不免反省自己在家是否做的够好，能不能变得更好。

　　一场大丰收可谓是皆大欢喜——若是非要说有谁不满，便只有贺大宽两口子了。眼看着别人家上等田亩产一千六百斤，最少的也有一千三四百斤，他家虽然也比往年多出两成来，可差的也实在太多了。贺大宽私底下打探了许久，才知道是开春时族长淘换了好种子，就拉下他一家没给。李秋芳闻言哪里坐得住，直接打上了村长家里要讨个说法。

　　贺星才不怕她一个老娘们，直截了当道：“既是我淘换来的，也没花你家一文钱，我给谁不给谁的凭什么要问过你才行？你是县太爷啊还是我家长辈啊，敢对我的决定指手画脚？”

　　李秋芳自然是不敢的，勉强收了暴怒的样子，挤出几分委屈道：“可人家都有，为何我家就没有？”

　　“那你也该知道，人都有亲疏远近，都有趋善逐恶。”贺星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看她：“看你们俩怎么对待娇娘就知道，哪怕我给了你，也不过是养了白眼狼，我又何必费这番功夫？”

　　李秋芳几乎要被“娇娘”两个字弄疯了，她要是知道小丫头片子能引来这样多好处，便是再如何看不上眼也一定要将人供起来。贺星看她惺惺作态的模样干脆警告道：“你可别打囡儿的主意，要是她被你惹烦了，村里人是真能把你们一家子赶出去你信不信！”

　　李秋芳是信的，正因为信，才更加无计可施，只能在心里咒了那丫头一次又一次。贺娇娇全然不知大伯娘把她恨透，这会儿正在蘑菇李大夫：“总之您信我，我说能种就能种。”

　　李大夫被她闹的头疼，想不通小姑娘好端端的深秋时节怎么就想起来种药材。若是普通廉价些的也就随她玩儿了，可小丫头野心大，竟是人参三七沉香天麻都要试一试。

　　若是换成旁人与他说这话，李大夫能直接把人踢出去。可换成贺娇娇来说，李大夫就只能无可奈何的劝道：“便是要种也该分时令，这又不是开一垄地种青菜，每种药材习性不同，种法也是全然不一样的。”

　　“我知道不同啊，有的喜阴有的喜阳有的爱水有的要旱。”贺娇娇一副“我很懂”的模样：“所以我才拜托您来主持啊。”

　　看李大夫一脸的生无可恋，贺娇娇拍胸脯打包票：“至于时令问题您就放心吧，我找来的种子肯定能成，您就信我一回吧！”

　　“好好好，信你信你。”李大夫到底是被她说动了，就当陪孩子玩儿吧，反正村里的农活都干的差不多，找些人种药材也不是不行。

　　只是贺娇娇肯定不会自己动手，她只会忽悠李大夫忙活：“您最好是邀了村里年长些的老人家一块儿，一来可以锻炼身体，二来他们也细致耐心的多，可比毛躁年轻人更适合做这个啦。”

　　“得了我知道了，还用你教我？”李大夫收下分门别类包好的各色种子或幼苗，哭笑不得的将小丫头轰走。

　　生命泉水浸泡过的药材种子丢给了专业人士李大夫，贺娇娇马不停蹄的去找了族长贺文。伪萝莉死不要脸的抱着人大腿卖萌：“族长爷爷，是不是该养小鸡和猪仔了？”

　　舂米之后的糠粉用来喂鸡喂猪都行，贺文一想便没拒绝：“等下回我去城里赶集，看看能不能买到合适的鸡仔。”

　　贺娇娇表示完全不需要那么麻烦：“您找人要猪仔就行了，反正养猪场就那么大，收个二三十头足够了。鸡场的事儿您只管寻了村里的婶子嫂子准备着，过两日我就能把鸡崽子送过来。”

　　已经看过一回天降良种的贺族长愣了愣明白了她的意思，摸一把她的小揪揪道：“多谢你的好意，那我立时就去找人了。”

　　贺娇娇最爱他这般爽快，给了他一个甜甜的脸颊吻，趁老爷子没反应过来之前一溜烟儿小跑，只留下一串笑声甩在身后。

　　贺文摸了摸自己的老脸笑的无奈——这样一个可爱的娃儿，还有谁能忍心对她苛责分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