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明珠》失眠电灯

3、第三章

　　系统没说谎，顾宸对郁景明的好感度涨了5点是真的。

　　郁景明走后顾宸照例抱着他的书去了图书馆。习题册摊开着，笔尖落在第一个填空题上，字迟迟没有写下去，倒是空白处被洇出了一块突兀的墨点。因为心里总想着郁景明刻意疏远他的事，顾宸的心思难得在本该专心学习的时候飘到了别的地方。

　　前两天顾宸用微博小号在一个粉丝挺多的情感咨询树洞那里投了稿。他的投稿大意是说喜欢上了自己的舍友，因为知道对方是直男所以从来没有表达过自己的心意，两个人平时关系就是一般朋友，但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对方总是找各种理由躲他。他仔细回想也没回想出自己做了什么讨人厌的事，而且感觉对方躲他也不是因为讨厌他，就是说不上来哪里不对。他想问问广大网友的看法。

　　今天这稿件被发出来了。

　　评论有很多，有人说那有可能是对方做了什么坏事看见你心虚所以想躲你，有人说可能真的就是讨厌你。顾宸皱着眉看，直到刷新出一条意思和前面的人完全不同的新评论之后，他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这条评论说的是：你确定他不是讨厌你的话……或许，他喜欢你？

　　很快，这条评论就被顶成了热评，底下有不少人跟帖，有人说自己也是这么想的，有人询问起更多详情，问对方躲他的时候有什么具体的表现。

　　顾宸想了想，最近郁景明对上他的时候总是表现得很别扭，比如视线交汇时郁景明总是匆匆别开脸，比如不小心有了肢体接触的话郁景明会僵住，再比如总为了避开他说一些很容易戳破的谎，说完谎又一副矛盾的样子，有时候甚至会重新推翻刚刚才说过的话。

　　顾宸把具体信息模糊了一下，发给了那位询问郁景明躲他时有什么表现的网友。那网友挺热心，没过多久就回复了：害羞，别扭，这不是喜欢是什么？他多半是意识到自己喜欢你了心里面在挣扎！听我的！上就是了！你可以主动一点的！

　　顾宸在感情上是白纸一张，而且这种事他不可能去问现实中的朋友，也就只能和网友交流一下。不过虽然那网友说得如此笃定，顾宸也没有全信。他可不是那种听人一句话就热血上头去做些莽撞事情的人。

　　他说了谢谢之后关了手机屏幕，视线重新回到从刚才一直被他冷落的练习册上。

　　虽然他没有全信，但是想到郁景明有喜欢他的可能，他心里就情不自禁生出了些小小的雀跃——尽管他从来没有期待过自己的喜欢会得到什么回音。

　　郁景明绑定的系统忠实纪录下了顾宸的心情及好感度变化，当然也知道这好感度是为什么涨的。

　　但系统不说，系统是有尊严的，被郁景明质疑了几次，系统的小脾气都被激出来了。

　　在郁景明第三次发问到底为什么顾宸对他的好感度不降反升的时候，系统语气轻快道：【亲亲，我们这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呢，不过好感度涨了是好事，说明亲亲离完成任务又近了一步，希望亲亲再接再厉呢！】

　　郁景明愁眉苦脸道：【好感度涨了是好事……好事你个大头鬼啊！】

　　郁景明想给自己改个名字叫郁闷。

　　郁闷同学怀着无比郁闷的心情在校园里晃荡到了中午，卡在了下课铃声响之前来到食堂。他正在新开的煲仔饭窗口前排着队，忽然感觉肩膀被拍了一下。

　　郁景明转过头去，笑容灿烂的女孩子跟他打了招呼：“哟！今天怎么又一个人啊。”

　　是陈晓芸，郁景明有气无力地回了她一个假笑。以前郁景明和顾宸也会一起吃个饭，最近郁景明都不愿意和顾宸一块去食堂了。但他也懒得解释。

　　陈晓芸倒没太在意，自顾自地说着：“正要找你，刚好遇见你了那待会我们坐一起吃吧。”

　　郁景明：“好啊。”

　　两个人端了餐盘找好位置坐下，陈晓芸开门见山道：“下星期新生不就要入学了嘛，咱们部门招新，你得过来当工作人员啊。”

　　陈晓芸也是他们东语学院学生会文娱部的，去年大家一起加的部门，不过郁景明基本上只是个打酱油部员，而陈晓芸已经在上学期换届的时候竞选成了新的部长。

　　郁景明扒了一口饭：“这还要特意找我说啊，部门例会的时候说一声我肯定去的嘛。”

　　“那是，你肯定得去的。其实我主要是想说，你能不能问问顾宸……”陈晓芸犹豫了下，似乎在斟酌该怎么开口。

　　郁景明狐疑地看着陈晓芸：“啊？问顾宸什么？”提到顾宸，郁景明就有点烦恼。

　　虽然最近他俩上课也不坐一起，课后也很少一起行动了。但大学不比高中，大家比起同学更像搭伙上课的，一般人也不整天盯着其他同学的日常。之前陈晓芸也问过郁景明几句，但看他们也不像吵架，就只以为他们是作息时间不同所以没一起玩了。

　　陈晓芸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哎呀，你问问他，招新的时候能不能过来凑个数。你知道的嘛，咱们部门男生少，要能多来一个男生充场面那可就不一样了。而且顾宸好帅啊，肯定有妹子冲着他的脸来我们部门。”

　　郁景明：“……”

　　“我就不帅吗，”郁景明把饭勺插/到饭里面胡乱搅了几下，开了个玩笑，又问，“你怎么不自己问问顾宸？”

　　陈晓芸：“那我不是跟他不熟嘛。”

　　“问我什么？”

　　郁景明和陈晓芸同时抬起头，看见顾宸一手抱着几本书，另一手托着一个餐盘。顾宸指了指郁景明旁边的空位，声音淡淡：“这里可以坐吗？”

　　“可以。”郁景明说完有点尴尬，赶紧低下了头。吃饭时间他要再说走就太刻意了，何况他这一碗饭都没动两口呢，走什么走？于是他还是硬着头皮坐着。

　　郁景明坐姿僵硬，眼神却不安分。他情不自禁地往顾宸身上看，还习惯性地看了看顾宸的头顶。顾宸头顶上的小太阳长出了那种火柴人一般的手手脚脚，此刻正叉着腰一摇一晃的，看样子相当惬意。

　　和他坐一起就那么开心啊……

　　“来得有点晚，周围没位置坐了，”顾宸用余光瞟了一眼偷瞄他的郁景明，又若无其事地解释了一下自己来和他们共坐的原因。现在已经是上午最后一节课下了课之后了，很多最后一节有课的学生涌进了食堂，放眼望过去确实没几个空位。顾宸又问，“刚才你们说要问我什么？”

　　陈晓芸没想到顾宸还会主动和她搭话，当了一年同班同学了，他们之间交流十分有限，说过的话十根手指头都能数得出来。不过陈晓芸也不扭捏，把刚才对郁景明说的话又跟顾宸说了一遍，问他能不能来文娱部的招新会上充个数。

　　郁景明想，顾宸肯定是会拒绝的。大一的时候郁景明就问过顾宸怎么不去参加个部门或者社团之类的，以他的条件大家肯定都抢着要他，结果顾宸只回了他一句太浪费时间。

　　顾宸是不会在这种和学习没什么关系的事情上面花功夫的。

　　结果顾宸点了点头：“可以。”

　　郁景明：“……”那他现在退出文娱部的招新活动还来得及吗？

　　很快现实就告诉郁景明，退出是不可能退出了，陈晓芸甚至现场大手一挥就把他和顾宸分为一组。郁景明也开不了口要求换个搭档，那样显得他真跟顾宸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顾宸对他做了什么。

　　郁景明想，要不招新当天装个病在宿舍里睡觉好了。可是这样也未免太过不负责任……但人类的本质就是咕咕咕嘛。这两个想法像海豚跳水一样在他脑海里依次跃起又沉下，郁景明内心天人交战，体现在脸上，就是满脸的愁云。最终他还是决定顺其自然，反正只是个招新活动而已。

　　过了个周末。星期一的清晨，郁景明是被顾宸叫醒的。昨晚郁景明熬了夜，早上起不来，听到顾宸喊他还以为是在做梦。他扯过薄薄的空调被翻了个身继续睡。顾宸打开手机里存的课文录音，放到郁景明耳边，郁景明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一脸茫然地看着顾宸。

　　顾宸说：“起床了，你们部长说八点要去操场集合。”

　　郁景明还没睡清醒，应了一声“嗯”，声音带了点鼻音。之后还是呆滞地坐在床上。

　　顾宸：“下床吧？”

　　郁景明于是动作迟缓地从上铺爬下来。他们宿舍的床都是这种上/床下桌的。

　　下了床郁景明拉了椅子反着坐，又把下巴撑在椅背上，一双圆眼雾蒙蒙地看着顾宸。

　　顾宸稍稍移开了目光：“……去洗漱。”

　　郁景明像个听指令行动的机器人，顾宸说一句他才动一下。他起身走到阳台拿了自己的漱口杯，就听到系统充满活力的电子音在他脑里炸开：【宿主早上好，检测到顾宸对宿主的好感度+1，目前好感度66点，请宿主再接再厉！】

　　郁景明的睡意被系统这一声震飞了，他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怎么了怎么了这是，他就起个床，什么都没做，怎么好感度又涨了？

　　系统这次倒是没卖关子了：【他刚才觉得你好可爱。】

　　郁景明：【……我做啥了？】

　　被说可爱的郁景明很不服，洗漱完他换掉了他的海绵宝宝睡衣，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纯黑色的穿搭。黑色的文字潮牌T，黑色工装裤，黑色渔夫帽。穿上这身酷炫黑，郁景明站在镜子前自我欣赏了一会儿，感慨道：“我肯定就是全学院最帅的仔。”和可爱这种词根本搭不上边。

　　顾宸在门口等他，郁景明自恋得没完了，一边往外走，一边情不自禁又说了句：“全场的女生都会为我心动！”

　　顾宸：“……”

　　郁景明说完之后立马感觉到后悔。顾宸喜欢他啊，他这么说话不就是在顾宸心上捅刀子吗？他怎么那么渣啊！但转念一想他本来就想让顾宸的好感往下降，于是他又做作地补了一句：“不知道有没有漂亮妹妹，哈哈。”

　　这两声哈，哈得毫无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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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各位小天使=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