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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番外(二)宅颜 ...

  •   此时,他们正被一位英俊的下人领着走向大堂。这宅子大得令人难以想象,他们都走了快半个时辰了,却还像在游花园。

      一路屋梁上,黑布与红布缠绕,绵延不绝,隐隐透露着某种隐晦的气息。在薛洋看来,那色泽犹如人的内脏。

      薛洋拖慢了脚步,故意拉着晓星尘,和走在前头的下人保持一段距离。

      “道长,你真是好找。”薛洋压低了声音,警惕地环视四周: “竟找一间阴气这么重的宅子。”

      晓星尘没回应他,神态自若地走着。

      薛洋见他不搭话,有些懊恼道: “你该知我精通鬼道,这种地方可是我的地盘,你就不怕我又借机逃跑 ”

      晓星尘举起薛洋还伤着的左手,一条红绳攀在其上,提醒道: “你灵力被封,还是听话点比较好。”

      薛洋把手扯回来,冷哼一声。忽地,余光憋见一道黑影划过夜空,似是有人在监视着他们。

      他望向晓星尘,两人交换了一个眼色。继续向前走着。

      大堂内,红布灯饰高挂,倒象婚宴现场。但交叉在红布间的黑绫又象是隐喻着什么似的,透露着不祥。

      一对看似年迈的夫妻端坐着。两者皆以黑衣着装,明明现值盛夏,他们仍裹得紧紧的,象是处在极冷之地似的。

      为夫者非常地和颜悦色;为妻者目光冰冷。打从这两个年龄还不超过2字头的少年郎进入大堂以来,就对他们目不转睛。彷佛想把他们看个遍似的。

      薛洋对这类眼神很是敏感,一张脸已经沉得貌似要杀人。这对夫妻说来也怪。上下打量他们良久后,最终把目光停在薛洋身上。似乎对也是一身黑衣着装的薛洋挺有好感,以至于连他难看的脸色也忽略不计。

      晓星尘很有风度地向两人问安。报了自己的名字。

      两夫妻也礼貌性地和他们寒暄几句。只听那老夫说道: “小女因病关系,需要在山林静养,所以我们才举家搬迁至此。没想到这荒林中还能接济道长,实感荣幸。”

      “是我们打扰在先。”晓星尘回道: “如有任何不便之处,敬请原谅。”

      “敢问两位可是兄弟”老妻忽然开口。虽脸向着晓星尘询问,目光却在薛洋身上。

      晓星尘下意识地挡在薛洋身前道: “不。仅是同行友人。”

      “只是朋友啊。。。。”也不知何故,老妻语带惋惜。

      “你们家这是要办亲事吗?”薛洋没头没脑地突然冒出一句。

      晓星尘看了他一眼,这太失礼了。

      那老夫竟没任何怒意,笑盈盈回道: “是小女近日就要成婚了。”

      “她不是有病吗?”薛洋冷着脸。

      “正是有病,所以想为她冲喜冲喜。”老夫依旧笑意未减。

      见话锋不对,晓星尘立马道: “请老爷夫人莫见怪,我们这一路奔波,已是非常疲倦,望能早点歇息。”

      “那好办。我现在就叫人安排两间套房。”

      “不。一间就好。”晓星尘坚决道。

      应了晓星尘的要求,又想到是两人共宿。他们被安置到了分院的套房中。别致又宽敞。

      下人很识规矩得询问了两人后,送来了晓星尘要求的苹果和薛洋要的小方糖。

      薛洋瞥了一眼样貌俊秀的下人离开后,在桌上把玩着小方糖,迟迟没放进口中。

      刚才带路的下人也长得不错,这一屋子都是帅哥,除了那个老爷。而且都偏爱黑衣。下人的服饰一向以素色为主,黑衣很正常,但怎么都觉得他们的服饰过于怪异。

      他望向房里诺大的阳台。那里紧邻着花园中的湖泊。湖泊的另一端微微星火,那里有为远到而来的宾客而准备的街戏和一些娱乐。

      到底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婚事,举家同庆。就是看不清这宅子到底有多大,又住了多少人。

      本该热热闹闹的气氛总有些阴森森的感觉。

      他定了定方糖,把糖放回精美的玻璃碗中。对着里房说道: “我们明天就走吗?”

      晓星尘在里房泡着澡,象是在思考什么般没回应。

      薛洋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他这人最爱多管闲事了。一定满脑子在想这宅子的事。

      “那对老夫妻貌似挺喜欢我的。要不道长把我留在这。做他们的干儿子。”

      “我们明天启程。时间无多。”里房那传来晓星尘声音。

      “金麟台又不会跑!”薛洋伸了个懒腰,不明白晓星尘在赶什么路。

      他自不知晓星尘的心思,他赶的是时间,要在清谈会时抵达。

      “这宅子很怪,那对老夫妻也怪!下人全是男丁,这和是为女儿而搬来这的说辞完全不符。怎么可能见不到一个丫鬟”

      “不得无礼。怎么说人家也借我们一宿。”

      “道长嘴上这么说,心里不是也好奇得很吗?”

      “总之现下你没灵力,就别到处乱走。好好待在房里。”里房传来晓星尘困极的声音。

      “嗯。”薛洋貌似答应,但嘴角挂着的是叛逆的笑。

      他又望了望湖泊,竟见一红裳女子在湖对面看着他。只见那女子看见他发现自己,就微微行礼。

      这不就是要勾我出去吗

      薛洋想。

      璀璨星空下,红裳女子缓缓地将水灯放在水上,任其随着湖泊的水漂流。

      一盏又一盏。不一会儿功夫,湖面上灯影处处,景色优雅别致。

      薛洋细细打量着眼前女子。杏眼柳眉,头上一金钗上是个狐狸模样。红裳是丝绸制,并无过多花纹。

      他又瞟了一眼女子身边的三位下人,全是年轻男子,并无丫鬟在側。

      是有多讨厌女人呢?薛洋想。

      “薛公子是打哪来的”女子突然开口问道。

      “夔州。”薛洋老实回答紧接又问: “你怎么知道我姓薛”

      女子只是看着他笑而不语,续而接过在侧的下人手中的灯,轻轻放入湖中。

      “在夔州的某些乡野。。。。。。”薛洋看着这一系列动作说道: “放水灯是为了纪念亡魂。”

      他露出小虎牙,口气轻佻: “这里要纪念的亡魂可真多啊!”

      女子停下动作,掩嘴一笑: “公子这话说得我好像在做着什么奇怪的仪式。”

      “不是吗?”薛洋故作天真。

      女子笑着回应: “当然不是。就是好玩而已。”

      “哦。我也喜欢玩。想来我们挺投契的。”

      “也许。”女子又是掩嘴一笑: “公子是打算去往何处”

      “兰陵。”

      “那路途还远着呢。”

      “确实。”

      “公子会多呆几日吗?”

      “明早就走。”

      女子立即停下手边的动作,望了望薛洋,道: “和公子真是缘浅。”

      “哈!”薛洋终于忍不住笑了: “ 虽是萍水相逢。你也算是我这一路上的一个奇闻了。”

      女子也笑了,问道: “ 何以见得”

      “即非人,也非妖,就象梦一般的女子。我从前还真没遇过。”薛洋脸上已无笑意,眼色冷戾地紧盯女子不放。

      “公子好眼力,我确实不是人。”

      “那这一宅子。。。。。”

      “嗯。无一活人。”女子承认道: “就你和房里的那位道长了。”

      “你到底是”对方如此大方,薛洋反而困惑了。

      “是这宅子的千金啊!” 女子挥挥手将下人遣走: “也是你今早救的狐狸。”

      薛洋笑开了: “这么巧啊!”

      女子挥挥衣袖。下人退去。

      待下人们都走远,女子来到薛洋面前,热切地拉着薛洋的袖子说道: “实不相满,公子。我是来报恩的。”

      “报恩”薛洋强忍笑意看起来有些滑稽。这台词应该是对晓星尘说更为恰当。他薛洋只有仇家,找上门来的都为报仇。

      “公子早上救了小女,小女原本应当感激。回家就和父母说了你的事。无奈小女父母误以为小女恨嫁,硬是要把小女许配给公子。”

      “哦。”听她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堆,薛洋心里道:这还真好玩。

      他可没从那对老夫妻眼里看出,他就是他们指定的乘龙快婿。

      “所以公子还是快逃吧!”女子眼神真挚道: “你也不想娶个狐妖,对吧”

      “确实。”薛洋此时虽年约十五,六岁,但身材高挑,足足比女子高出个头,只见他伶起女子下巴反问: “那你怎么办”

      “公子莫要为我担心。我毕竟是他们的女儿。”

      见薛洋貌似犹豫再三,女子又催促道: “事不宜迟。你看我爹娘都把大堂布置成那样了。他们今晚就会有所行动。。。”

      “这大半夜能跑哪去”薛洋嘴角弯着,心里暗骂:这戏还真假! “再说我若不从,你们又能拿我怎样 ”

      女子的表情凝住了。这公子似乎不是寻常之辈。只见她幽幽道: “公子一直和我在一块自是安全。但房中的那位道长。。。。。。”

      “晓星尘”薛洋笑道: “谁会理他死活啊”

      这世上也没几个妖孽会是他的对手。薛洋虽如此想着,还是不知觉的望向套房处。

      “薛公子。”女子慎重其事的说: “我们自知以我们的道行不是那位道长的对手。但我爹娘出手一向阴险。恐怕那道长已在不知情下深受其害了。”

      “那更好!你们果然是来报恩的!做得好!哈哈哈~~”

      薛洋一阵狂笑,听得女子一头雾水: “你们不是朋友吗?”

      “谁跟他是朋友了”薛洋突而怒道,举起左手: “朋友会锁着你吗?”

      “那是什么” 女子显然没见过捆仙锁。

      薛洋于是好心地科普了一下捆仙锁的知识: “这是用来锁着灵力的法器。专锁象你们这样的妖孽啊,象我这类的修士啊之类的。只有施术者才能解开。。。。。”

      说到这里,薛洋才想起这捆仙锁只有晓星尘能解。他应该祈求他平安无事。

      “坏了!”只见他怒骂一句,回头往套房跑去。也顾不得女子在后头不断唤着他。

      他大咧咧的踢开门,一眼就见霜华还在案头。他跑进里室,那里空着一盆洗澡水,人去无踪。

      “晓星尘” 薛洋叫着: “臭道士!”

      薛洋正环顾四周,忽而一双手从暗处伸来,怀住了他。头抵在他头上: “你真不乖,都叫你别出去了。”

      这声音是晓星尘但这种亲昵。。。。。。

      薛洋一时反应不过来,整个人都僵住了。只听晓星尘继续说道: “这宅子很怪,妖气从四面八方而来。已经不是你口中说的阴气那么简单了。”

      “那道长还不快逃”

      晓星尘环着他的手紧了紧: “我找不着你。好担心。你的灵力被锁着。遇到危险怎办 ”

      薛洋噗笑了起来,今天是他的幸运日吗?怎么好玩的事一件又一件

      “晓星尘道长,你不觉得你哪里不对劲吗?”

      晓星尘脸色沉了沉,象在思考般,突然手象触电了一样,立马放开薛洋。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薛洋简直笑死了: “怎么了是你自己抱过来的!”

      “我怎么会”晓星尘扶着额头道。

      “还不是你自找的!”薛洋没好气道: “快把捆仙锁给解了。你薛爷爷我要大发神威了!”

      “不解。” 晓星尘淡定道。忽地瞳孔一缩,又把薛洋整个人拉了过来,在他耳边柔声道: “你怎么老是想着逃跑呢?在我身边就这么不乐意吗?”

      听得薛洋鸡皮疙瘩了一身,他原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已厚得刀枪不入,现下觉得只是皮毛。

      他推了推晓星尘,有些不耐道: “你到底解不解”

      可那个原本就比薛洋高的身子不但没放手,反而将他抓得更紧: “不解。我要把你锁在我身边一辈子。”

      “晓星尘!”薛洋这一吼又把晓星尘的神智唤了回来。

      只见晓星尘再次惊慌地放了手,捂着嘴道: “我。。。说了什么”

      “谁管你说了什么”薛洋已经开始哭笑不得了: “快帮老子解开这捆仙锁!”

      晓星尘因连续的失态而心烦意乱,薛洋还在旁边囔囔着捆仙锁,更加重了他心理负担。自没有解锁的道理。

      他才想冷静一下脑筋,脑海深处又翻滚了起惊天海啸。

      他看着薛洋好一阵,看得薛洋头皮都发麻了。薛洋此时开始有些不悦了,笑容开始退散。

      “快解开!”他举起左手,几乎是命令的口吻。

      然后下一秒,晓星尘顺势将他左手一拉,另一只手搁在了薛洋的后脑,蜻蜓点水般在薛洋嘴上落下一吻。

      这一吻始料未及,薛洋想他大概中了什么邪术,就说些胡话罢了。眼下可不是那么简单。

      他用力推开了晓星尘,只听见自己的心脏象在做垂死挣扎般,扑扑跳个不停。

      他已经笑不出来,手不知觉地搭在唇上。

      晓星尘被薛洋这一推又清醒了些。知道自己做得过了,下意识地咬破了唇,望能换来更长时间的清醒。

      “走。。。你快走!”晓星尘咬着牙说道,从袖子处把乾坤袋丢了出去: “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离我远点!”

      薛洋拿起乾坤袋,知道里头装有降灾。又看了一眼晓星尘嘴角上的血。 “ 啧!”了一声,强压下心中的狂跳,就跑到晓星尘面前,强行举起他的手臂为他把脉。

      “薛洋!”晓星尘想夺回手臂,却被对方牢牢牵着。

      薛洋专研鬼道,研究各方邪术,为练尸对人体也颇有心得。竟也从中懂得一些医术。只听他问道: “刚才是不是吃了什么有没有人进来过还是有闻到什么香味 “

      “全无。” 晓星尘因心神杂乱,显得有气无力。他摊坐在椅上,也不再和薛洋挣扎。

      那就是洗澡水有问题了。薛洋瞟了一眼里房,直怪两人太过大意。好半晌,他放下了晓星尘的手。

      “你中的是媚毒。”薛洋笑了笑: “是种施了术的蛊毒。若是术的话,以你的灵力要解开不是问题。若是毒就必须要有解药。”

      晓星尘似有听没听,一双手又搭上了薛洋腰际: “你就让我这样抱着就好。”说罢,头往薛洋怀里埋了埋。

      “媚毒堪称民间春药中的春药,能把人心里的欲望无限放大。尤其是情事方面。晓星尘道长,真是恭喜你啊!”

      薛洋想真不知是喜是悲,也亏他是晓星尘,若是一般男子,估计已□□冲天。但也正因为他是晓星尘,对这种毒最没策。

      想到这,薛洋忽地貌似明白这宅子怎么没什么女人了。

      只听晓星尘喃喃道: “我只要你在就好。”

      “可惜我不能供你泄欲。” 薛洋坏笑道: “这媚毒只是下三滥的蛊毒,若无解药,只要情事得以满足,也能自行解开。”

      “那你别离开。”晓星尘的声音其微。

      “我在这也帮不了你。”薛洋露出个小虎牙,一派天真: “要不我去拐几个女人给你,可好”

      “不。我只要你。”

      薛洋灵机一动,忽地把手搭在晓星尘头上: “若你解开捆仙锁,我就替你解毒。你道怎样”

      “不解。解开你就跑了。”

      “你可以再把我抓回来。”薛洋又说道: “刚才又是谁要我走的”

      晓星尘这时又象想起什么似的,抬头望向薛洋,推开他把头扭向一边。他就这样貌似醉了醒,醒了醉,很是挣扎。

      “走。”他再度扶着头,觉得自己没脸见人。

      “你不把捆仙锁解开,我怎么走”

      晓星尘一抬眼又站了起来,声音难得轻佻道: “到床上去,我帮你解。”

      这还是那个清风明月吗?薛洋算是见识到这媚毒的威力了。

      “我有解药!”女子的声音忽然传来: “但在我爹娘那。”

      她不知站在门口多久了。

      “薛公子知道我爹娘要什么。”

      明晃晃的威胁。

      薛洋是何许人也夔州一霸,兰陵金氏客卿,从来都是他欺人,从无他人欺他道理。

      现下竟要栽在一个小妖家族中。被要挟的还是他最看不顺眼的晓星尘。

      心里早已盛满杀意,但他还是笑得活脱脱象个邻家男孩,洁白的小虎牙尽显天真: “你们会后悔的。”

      一旁的晓星尘也不知是醒是懵,只听到他问了句: “这姑娘是。。。。”

      “我的未婚妻。”薛洋回头说道。

      他一把拉过晓星尘的衣领,阴森森地看着晓星尘: “晓星尘,你可要记得,你欠我的这份恩情! 我可是为了你被迫娶亲了。”

      “被迫娶亲”晓星尘眼里扑所迷离,象是被囚禁无数的幻象中。

      他按着拉着衣领的手道: “不行。你不能。发生什么事”

      “都怪你跑来这鬼宅。又锁住我灵力。待我拿到解药再说吧!”他放开衣领拍开晓星尘的手。

      “别走。”晓星尘试图留住最后的理智来理清现下发生的事,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薛洋尾随那名红裳姑娘。

      黑衣下人过来把门关上。将晓星尘隔绝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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