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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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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5点。
走廊上悬挂着的电子表静默地闪烁着，依稀记得几年前取代它的还是规律的滴答声。
以前在图书馆的我，也是听着这样的声音，然后啃掉一本又一本的厚重专业书。
我放下笔，想活动一下手腕。
病历还没有写完呢。
…我甚至没有来得及，听到身后刀刃擦破空气的声音。
“颈内动脉，是颈总动脉的终支之一。”解剖老师喃喃说着。
“食管，上接咽部，下与胃的贲门相连。”
脑中的解剖图已然崩坏，从致命部位开始，沿着无法挽回的裂口被撕的粉碎。喷涌而出的血液浸没了一切，连同身后那把银光闪闪的小刀。
尖叫在我的耳边盘旋。
“救命啊——”
“有人被砍了！”
是谁呢…
模糊的意识在天花板的灯光间徘徊。
我做过什么…错事吗？
…
“医生，你醒啦？”
稚嫩的声音传入我的耳中。我望向身旁，一个穿着病服的孩子正对我微笑着。
“诶…孩子，你不是…隔壁病房的吗？”我思考了一下，“大晚上的，你怎么从病房里跑出来了？”
“医生，你刚刚睡着了吧？”
他让我很熟悉，但我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他是谁。
“喂，等一下！”
那孩子自顾自地跑走了。我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这样可不行啊，大晚上的，要让每个病人都好好休息才行。
那孩子沿着楼道径直跑出了医院，我感到了一阵头疼，但还是咬咬牙追了出去。
“医生，到了。”
孩子指着前方，转过头对我笑着。前面有一扇门，里面似乎传来了朗朗的读书声。
“这…这是？”
“这是你初中的教室哦。”孩子推开门，里面似乎在上课，但没有人注意我们俩。
“我？”
“医生，你初中的时候，就天天念叨着要学医吧？”
“啊…我…”
好像是这样。我初中的时候，经常在日记本里写自己想学医。
“没有想过害怕吗？”孩子瞪大了眼睛。
“害怕？为什么？”
“疾病可不是一定能被治好的。”孩子叹了口气，“生离死别是很常见的事吧。但有些人不接受，他们会要求医生你一定要治好他们。可这种事，就连神也很难办到啊。”
“没关系。”我笑了笑，“无论什么情况我都会全力以赴，要对得起我的这一身白大褂。”
“嗯……”孩子若有所思的样子，“真的不害怕吗？”
“我不怕。”
“好吧，来，我带你去下一个地方。”孩子牵着我的手进入了电梯。
电梯门拉开的景象…是我的大学校园。来来往往的学生从我身边穿行而过。
“这里你应该很熟悉吧。”孩子跑向前去，“你的本科生涯都是在这里度过的。”
“嗯，我知道。”
“迎新典礼要开始了。”孩子拉着我的手，“我们去看看吧。”
我们来到了大礼堂。里面坐着很多身着白大衣的学生，大家都是一副兴致勃勃的样子。
“请全体同学起立！”
哗啦啦。一群医学生都站了起来。
“各位同学，请和我一起诵读医学生誓言。”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当我步入神圣医学学府的时刻，谨庄严宣誓：
我志愿献身医学，热爱祖国，忠于人民，恪守医德，尊师守纪，刻苦钻研，孜孜不倦，精益求精，全面发展。
我决心竭尽全力除人类之病痛，助健康之完美，维护医术的圣洁和荣誉，救死扶伤，不辞艰辛，执着追求，为祖国医药卫生事业的发展和人类身心健康奋斗终生。
宣誓人，XXX…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
不知不觉地，我也和他们一起宣誓起来。仿佛我还是一位不久前入学的医学生。
“真的不后悔吗？医生。”孩子问道。
“有什么后悔的呀。有了梦想，就应该一直前进。后悔或者不后悔都是别人的评判，我不会对自己的选择后悔的。”
“嗯，我也觉得医生你是个坚持不懈的人。”孩子摆弄着自己的袖子，“不近仙者不可为医，你说呢？”
“不过，我们也是普通人，我们也并非刀枪不入。”我望着前方，“只是希望能通过普通人的努力，挽救那些生死边缘徘徊的生命。”
“……。”孩子天真地望着我，“好不公平呢。”
“不公平？”我皱了皱眉。
“为什么我总会碰到像你们这么善良的人呢？”孩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总？那是什么意思？”
“好啦，不说啦。”孩子眯了眯眼，“我们回去吧！”
我又回到了熟悉的医院。每天经过的走廊中围上了许多医生护士，他们的表情都很悲伤，但我却听不到他们的哭喊。
无声的呼吸机，静默的屏幕，人群，血迹染红的地面。
这里正在发生着什么，也即将失去什么。
“走吧，医生。”
我与那些人群擦肩而过。前方的门缝似乎有温柔的光透进来。
“我们…这是要去哪吗？”
“嗯，我们要去一个很美好的地方。”
孩子转过头来，他的头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圈光环。
“谢谢你，医生。”
—END—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最近杨文医生遇害一事，我真的很痛心，同时也很寒心。
没有什么多说的，只是希望善良的人能被温柔以待。作为医学生，我也会继续努力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