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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命途多舛又触星君【捉虫】 ...

  •   这个“花兄”姓花名衡,当日傍晚,因书院里放了休沐假,花衡便收拾了几件衣裳,带了两本书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扬声问道:“细宋,可有饭?”

      花婶子气哼哼出来了,一只手捂着腰间,愤愤道:“哪里有饭?那小娼妇会讨好哩,不记得是谁把她从那穷呵呵的草窝里拉拔.出来的了,这就飞上了高枝走了!”絮絮地与儿子数说自己今日受的委屈,“先是被人家有钱有势的大官人狠狠地打了一回,又被细宋那吃里扒外的东西一块儿打骂,乡里这群饿不死的杂种也来笑话老娘,什么东西!”

      花衡虽然心里向着母亲,脑子却还没有糊涂,平日里只有母亲欺负细宋的份,细宋个性温顺,从不反抗。偏今日细宋跑了,没得说,必定是被母亲揉搓得受不了了,没法子,只得回家去:“阿娘,你平日里也对她客气些,我方伯家里有钱,我将来上省城的路费还须他来给我凑哩。你如今把细宋打得回了娘家,我又要和丈人赔不是了。你儿虽有两份薄面,也不是这么用的。”

      花婶子自来心里只有这个有出息的儿子,旁的儿女都不放在心上,不料今日最得意的儿子竟这样与她说话,简直如同晴天霹雳:“你不过是看着人家有钱罢了,你若嫌弃我,我死了去,你重认一个做娘,也没有我来的这么给你丢人现眼!”大哭大闹,又要上吊。

      家里穷得连上吊的布都没有,她不过是胡闹一通,要压得儿子服她而已。花衡却不愿意再哄着母亲了,他今日在学里偷人卷子的事险些被发现,虽然他聪明,急忙把事情栽到了另一个同窗头上,可是依然有人察觉到了他不如以往表现出来的那么温和有礼。

      为今之计,最好是趁着察觉到的人还不太多的时候捞一笔钱去考秀才,只要明年二月份能过了县试,大家的眼光就不会钉在这点似有若无的小事上看了,而倘若六七月份的时候能考中了秀才,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提起从前的秀才相公德行似乎不那么令人敬佩的事了。

      他打定主意要把细宋哄得回心转意,到了庄头方伯家,却发现往日一心一意忙着生儿子的方伯此时竟容光焕发地与邻人聊天。花衡心里微觉不妙,却还是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丈人,我来接细宋回家啦。”

      方伯尚未说话,旁边早有与花婶子不对付的人笑道:“哟,衡郎回来了?细宋可被你娘打得不轻哩。”

      花衡勉强笑道:“我也是才回来,方才知道这个事。我已经说过我娘了,既是一家人,说不得有些磕磕碰碰的,那也是难免的事,只消两边都容让着些,家里自然和和气气的。家和才能万事兴么。”

      谁料从前最爱听他文文雅雅地说话的方伯今日竟好似变了个人似的:“从前你娘打我闺女的时候,你怎不说‘家和万事兴’来?”他慢慢地抽了一口烟袋,“如今你缺钱了,就来找我老汉说点‘家和万事兴’的话,你道我蠢么?”

      花衡脸上的笑容是真的挂不住了,连忙请罪:“丈人……”

      方伯一挥手:“得了,你既看不上我们家的闺女,就不必在强留在一处了。横竖这几年细宋也只是在你家养着而已,并不曾行过大礼,”多亏本朝法律规定与十二岁以下的幼女相.奸,无论幼女是否自愿,都同强.奸论,“我当初给细宋陪送了两床被褥,两个箱子,你还与我;我当初收了你家一两银子的彩礼,我还与你。咱们两家这就算了了,从此不必再来往了。”

      花衡简直难以置信,多大点事,不就是婆婆打打儿媳妇么?哪家没点这样的事!平日里最看重自己的丈人竟要夺了女儿回家去:“丈人,细宋已经嫁了我,你便是她父亲,也不能强夺了女儿回家,律法是不许的!”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起来,方伯简直要跳起来痛骂女婿:“你也知道律法不许!我的女儿,在家时还穿粗布,吃豆子、谷子拌细糠,到了你家去,竟没有一日不穿着补丁的,吃的连猪都不如,律法许不许虐待妻子?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从前我看着你是个有前程的好孩子,不愿拿娘们儿的小事扰你,都忍了;谁知道你竟都知道,不过是装死呢!”对妻子不好,对丈人不恭敬,这样的人就算能考中秀才,将来秀才娘子是细宋这个乡下丫头还是戏文里唱的“恩师之女、尚书之孙”还不好说呢。

      方伯虽没读过书,年纪还是有一些的,看得清清楚楚:这就是个陈世美的好苗子!

      花衡脸色铁青,待要与丈人争执,不幸花婶子已经提前享受起了秀才公之母的生活,替他把乡里的人都得罪了个遍,如今有了庄头这个挑头的,竟没有一个帮着他说话的。有一个算一个,不是看笑话就是架桥拨火,内中有一两个劝他:“好生放细宋回家再嫁罢。”这已经是极厚道的了。

      庄头在这庄上过得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他的女儿要回家再嫁,多得是好小伙子愿意凑上来给老丈人和丈母娘细细地挑。花衡若非占了会读书的便宜,当初还没法子定下这样一个好媳妇来。只是乡下不兴“和离”一说,是以他自忖把老婆骗到了手,本性就开始显露出来了。

      事已至此,不走也只有在这里被人看笑话一途,花衡毕竟没有唾面自干的修养,做不出撕破了脸还要装腔作势假装自己是个深情的好人的事,只得与乡人对骂几句,说了几句“莫欺少年穷”一类的话,气愤愤回家去了。

      到了家里还不消停,因花婶子偏心次子,花家其余儿女有一个算一个,都不甚看得惯这个本事没见到,钱却花了不少的二郎。此时天色渐晚,大家都回了家,晚饭桌上,花大嫂就笑道:“我才听说了一件奇事,倒是兴旺二郎的。”

      花婶子忙问是什么。

      花大嫂笑道:“还不是二郎他娘子?细宋听说伺候东家的小娘子伺候的好,如今已被挑去服侍小娘子了。过个几年回了家,又在大官人家养得好模样,又会绣花做饭,带着小娘子给的发嫁银子回了家,还不是二郎享福么?”

      这事家里人都知道,唯有才回来的花衡是第一次听说,闻言脸色阴沉,问道:“东家可是布政司乔经历?”

      他在学里系统地学习过官位,花家其余人可没学过,不过一个“乔”字还是认识的。花大嫂道:“怎么不是!大官人年才不过二十来岁,又威风又俊俏,骑着高头大马,啧啧啧……”

      她不过是见了一回世面顺口称赞而已,花衡却在新仇旧恨之下觉得自己的头巾都要绿了:细宋才被上头要走了,没风没浪的,方伯就要夺女归家,伺候小娘子与嫁人有什么相干?细宋姿色不坏,不过是没养好罢了,这样看来,分明是大官人要夺了自己的妻子去做妾!

      ——这人还觉得虐待妻子不是什么大事,老丈人不会因为这个生气呢。

      他睁着眼在家里煎熬了一宿,第二日早上去学里,那个被他栽赃的同窗竟直通通地跑到了他面前,说:“我从前拿你当朋友,不料你竟陷害我,咱们一刀两断!”仿照古人故事把席子割成了两块。

      花衡未及辩解,就发现周围老师同窗们神色都微妙了起来。因被栽赃的同窗平素名声太好,到下午,山长竟也叫了他去,斥责他品行不端,叫他去别处先修行品德再说学问的事。

      这分明就是撵他走!

      花衡又无法可想,走在大街上,一咬牙,一跺脚,回家偷了母亲的钗环首饰,卖了二两银子充作路费,直往省城去讨生活了。

      也是他命不该绝,在省城周围转了一圈,竟勾上了一个益王府的九品典仪。二人狼狈为奸,做下一场勾当,将益王的一个孙女勾上了手。

      从此小人得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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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命途多舛又触星君【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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