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敦山间幽灵》卜算子与狐

9、第九章

　　我看完久久不能平静，缓过神来才对着旁边的太宰先生说:“这么说，是藤老爷有精神疾病，才会发生这起惨案的？”
　　“正是如此。”太宰先生哼着小调。
　　“为什么藤老爷会有精神疾病呢？”我又问，但是又好像在自问。
　　但是太宰先生还是回答了我:“他在之后的经商和投资里不都失败了吗？那个时代百废待兴，藤三郎并没有投资理财的天赋，所以家财也散光了。你怎么能要求一个过惯舒服日子的人转头去过贫穷的苦日子呢？这样的精神压力是日积月累的吧。”
　　原来如此。正是因为拥有的越多，才越舍不得放手。
　　我胡思乱想着，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那么对于执着自杀的太宰先生，有没有什么能让他继续留下来的执念存在呢？
　　等一下，我现在应该更关心案情吧。我把注意力放回到当下。我们正站在屋子外面勘测那几枚脚印，而
　　警察们确实早就发现了这几枚脚印，初步判断这些脚印是出云前往温泉的脚印，但是被害人在温泉里却没有穿鞋。
　　叫来熟悉出云小姐的花园小姐，鞋号是对上了，但是出云小姐穿着什么鞋她也记不清了。
　　太宰先生大步走过来，朝着窗户下面的脚印一指:“可疑吗？”
　　萁浦警官点点头:“确实可疑。”
　　我觉得我的脑子真的锈住了:“什么可疑？”
　　“诶呀敦君，你能不能不要每次等我公布答案啊？自己想想嘛。”太宰先生满怀期待的望着我。
　　我也反应过来了:“啊，是这样！别的地方都没有脚印！唯独这里有脚印！”
　　“不愧是敦君，一点就通。”太宰先生笑着说，“这几天山上没下过雨，地面也不是很潮湿，你看沼泽那里的脚印很深，确实应该是出云小姐无意踩到的，可是这里是距离小路十米远的窗户下面，没有遮挡，地面硬实，就算从二楼往下跳，也不可能双脚着地，更不可能踩出这种脚印。”
　　“原来如此。”我忽然觉得，太宰先生真的像一个侦探一样在分析，不过我作为他的助手还是蠢笨了一些。
　　“那么这脚印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萁浦警官说，“用来误导我们的视线，让我们以为出云小姐真的是从这里离开。”
　　“所以出云小姐究竟是从哪里出去的？”我问。
　　“一楼。”太宰先生说，“萁浦警官，能不能把住在一楼的几位的资料给我？”
　　萁浦警官严肃的点点头:“没问题。”
　　“不过为什么呢？”我又疑惑起来，“为什么她深夜不惜从窗户出去也要到达温泉呢？”
　　“一定是有人约好和她见面，不过她自己也没想到会被谋杀。”太宰先生微微一笑，“你不觉得那个露天温泉看起来就很不错吗？”
　　“唔，是这样没错。”我觉得太宰先生说的每句话都特别有道理，“如果在那里谋杀，一来不容易被发现，二来也比较容易得手。”
　　“所以在那里殉情怎么看都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吧！”太宰先生一拍手，说。
　　“……”
　　这时候萁浦警官把住在一楼的人的资料递给了太宰先生，我也跟着看了一下，分别有坂出先生，木崎夫妇以及阿香小姐，还有其他的摄影人员也住在一楼。
　　古川先生住在二楼，看起来嫌疑是洗清了。
　　“坂出先生对出云小姐的恶意可真是明显呢。”太宰先生笑着说，“原来如此，是因为之前就是出云的助理，后来因为矛盾而离开啊。”
　　“唔，阿香小姐不是木崎夫妇的亲生女儿啊？原来是这样，出云也是从同一个福利院出来的，两个人关系还很好呢。敦君，和你的经历意外的很相似呢。不过出云小姐似乎傍上一个大款，现在才得以大红大紫。”太宰先生把一张纸递给我，“看一下这张地图，不过我猜你对房子的结构也很熟悉了。你看谁的嫌疑更大一些？”
　　“啊？”我愣了一下，赶紧推辞，“我看不出来的。”
　　太宰先生露出顽皮的笑容:“现在线索已经完全出现了，只不过还需要一点点的推理验证。犯人应该不会就此收手，你可以猜一下啦。”
　　“不会就此收手？”我又呆住了，“为什么？”
　　“敦君，你知道在情报交流的世界里，什么情形最可怕吗？”
　　“诶？是什么？”
　　“是情报勒索与敲诈啊。如果一个人掌握了你不希望被公开的秘密，那么你和他之间的承诺效力将永远不成正比，他可以用这一条情报来不断威胁你。”太宰先生缓缓说，“然后把你的自由紧紧抓在手里，不断兜售。”
　　我呆住了。
　　“所以这种时候，被抓住了小尾巴的人发现了这个死循环后，就起了杀人灭口的心思了。”
　　我联想到出云深夜被叫了出去:“你是说，凶手是因为出云小姐发现了他的秘密，才特意把她叫出去？”
　　“那敦君不妨想一想，作为交换的筹码是什么？”
　　我苦苦思索:“钱财？名誉？啊！我明白了，是女主角！”话一说出口，我自己都吓了一跳，脸色发白。
　　“难道说，凶手是……”
　　“敦君你先不要脑补，今晚就能上演一场好戏。”太宰先生好整以暇的说着，微微迷起的眼睛里泛着奇异的光泽，“木崎先生似乎对此一无所知，不过今晚我们得看好他的屋子，今晚凶手一定会现身。”
　　入夜，月光依旧洒遍每一个角落，但是经历了这几天的事，我越来越觉得这月光带着诡谲。
　　就好像那个满月下的杀人传说。
　　我紧张的蜷缩在阴影里，周围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才感觉到紧张，手心出了一层薄汗。
　　太宰先生也跟我分头行动，他盯着屋子里面，让我盯着屋子外面。
　　我越来越觉得忐忑不安。我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万一放跑了凶手怎么办？
　　就这样胡思乱想着，我几乎没注意到月光下出现了一个人影，好像幽灵一样走路悄无声息。
　　我仔细去看，那个人站在窗外，知留下一个逆着月光的背影，但是我感觉那个人在哭。
　　这个人是凶手吗？今晚凶手到底会不会来？太宰先生让我听他的指示行动，我现在还要不要继续等？
　　结果我还是沉住气，看着那个人从窗外缓缓飘过。
　　月光折射，我仿佛看到了他的头发，很长，柔顺光滑。是个女人？
　　我不由得产生一种如幻似梦的感觉。这座宅子里徘徊的幽灵终于在月光下得到释放，织子痛苦无声的流泪，想要寻找救赎。
　　我越想，心里越害怕起来。我真的很怕幽灵这种东西，难道今生第一次看到幽灵了？
　　太宰先生此刻也一定在某处沉气观察，我想到这里又觉得安心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