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名昭著[娱乐圈]》小李飞貂

157、【157】牵绊

　　“周之末，去演戏吧。”魏来抬起头，“你是天生的演员。去演戏。
　　鸟儿生来就是要飞，蝶蛾注定以命殉火，老天待他刻薄，却又不薄，让他经受苦难，又给他过人的敏锐与感知力。从那些经历中沉淀下的情绪，就像一座生生不息的火山，他每次只需攫取一点，就能燃烧。
　　火生来就该燃烧。
　　“好，我拍戏，你治伤。”
　　周之末最后拍下的这句话，魏来没有再拒绝。
　　痛快签下合约，紧张忙碌的开机前夕，周之末执意抽空一陪魏来一起去加拿大。
　　陆召然选的医院在这个领域久负盛名，专家云集，不少名人诸如耳鼓膜耳神经受伤的丸国殿堂级歌手中岛立人、川嘉美子都曾在这里治疗和康复。魏来的的病例里陆召然已经翻译好传过去，由这方面的顶尖专家卡尔接手，带领团队做了深入研究和会诊。
　　“情况的确比较严重。”
　　卡尔医生的第一句话就让人的心往下一 沉，周之末下意识去抓魏来的手，触到的指尖从不曾这样冷过。
　　所幸卡尔医生接下来的话还是让人看到了一线希望，他的意思是现在有一项最新突破的前沿技术，虽然目前还没有类似的成功病例，但病人还年轻，底子好，与其像现在这样消极治疗拖到双耳彻底失聪，不如积极手术尽力一试。只要后续康复治疗和休养得当，把一边的听力保下来是没有问题的。
　　“我们会尽全力，愿上帝爱你。”卡尔的蓝眼睛像澄澈的湖水。
　　“一定会的。”周之末笃定地看向魏来，在他看来，魏来从来都是天之骄子，上帝偏疼的宠儿。他从不是个自信张扬的人，可他对魏来就是有信心。
　　连陆召然都只敢说：“赌一把吧。最坏的结果也比现在强。”
　　魏来沉默。窗外金色的梧桐扑簇簇掉了几片叶，那是原本他轻易就能听清楚的音。
　　周之末道：“你不是一向喜欢赌吗，而且你每一次都能赢。”
　　魏来扯了扯嘴角：“那是因为我知道能赢，才会去赌。”
　　他从来就不是个赌徒。
　　“那块废料能开出血玉，也是你提前算准的？”周之末反问。
　　魏来失语。那是他这辈子惟一的失算，惟一一次，做了个真真正正彻头彻尾的赌徒。
　　他赢了。周之末帮他赢了。
　　周之末凝在他脸上的眼神几近恳求又裹挟一丝威胁：“你哪天进手术室，我哪天进组。”
　　魏来无奈到笑。除了摇摇头没半点辙。
　　他败了。他败给周之末了。他想他这辈子怕是都要败给这个执拗的小家伙了。
　　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周之末，拿个影帝回来给我。”
　　听到他对手术的默许，周之末两只星眸笑弯成了月牙，当即把胸膛一拍：“一个怎么够！”
　　卡尔医生制定了非常周密详尽的手术方案和康复计划，总共要做三期手术，每次术后进行阶段的康复训练，必须在他的医疗团队严格指导和跟进下进行，也就是说，魏来至少要在加拿大待三个多月。
　　用的所有设备器材和药品都是最顶配，费用自然也是最顶配。
　　周之末认真听着，点头。
　　当然要不计成本，金钱和时间都是。
　　三个月后，《大闹东海》也杀青了，刚好可以再过来陪魏来。
　　可他高估自己了。
　　事实上，从加拿大回到国内飞机落地的那一刻，他就开始难受了，心像被一根线牵住，线的那头被攥住，魏来的微信对话框跳出一条消息，线头就被扯上一扯。
　　他们没法随时联系，剧组的日子本就繁忙，每一分钟都是塞满的，更可恶的是时差，把身在两个城市的人割裂成两个世界，一边是白天，一边是黑夜。
　　就像太阳和月亮，永远是交错开来。
　　当他拍了一整个大夜连到第二天白天好不容易结束得了空的时候，看看时间，魏来那边已经是该睡觉了。
　　他不能打扰，只得看看那边的天气，躺下来催自己赶紧睡一会儿。却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
　　这样的结果是，第一次，他演员生涯第一次主动请假，请了两天假，从片场直奔机场，飞去了加拿大。
　　落地赶上了一场短暂的太阳雨，他顶着一头绵细雨丝进的病房。
　　“周之末！？你怎么来了？”
　　魏来也很意外。
　　周之末噌噌几步走过去，到了近前却不知说什么，手不知所措藏进口袋，又觉哪哪不妥从口袋里抽出来。
　　“我…我来看看你。”他终于找到了点事做，从床边柜上拿了一个苹果去洗，面对水池背朝魏来，“你不是明天做手术嘛。”
　　“你请了几天假？”魏来盯着他的后背。
　　周之末把水龙头开大，企图用水声掩住那没来由的心虚：“三天。”
　　没有再听到追问，他松了口气，转瞬又怕魏来是不是生气了，急急转过身，那一双幽黑的眸子正望着他。
　　“你不是总说，戏比天大？”
　　周之末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的喜怒哀乐一点点微末的情绪真是全系在这个人身上了。
　　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算不清了。
　　索性认了，他走过去，拉开张椅子坐下来，指指窗外放晴的天空：“天上不还有太阳么。”
　　没有太阳，哪来什么天。
　　只是他的太阳此刻光芒黯淡，有些萎顿。
　　刀紧贴着苹果一点一点将果皮和果肉剥离。
　　卡兹—卡兹——
　　周之末想起上次他在医院里，魏来递给他的那颗苹果。
　　此刻他们两个交换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