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女驸马之歌尽桃花》裴宁娘子

164、番3

　　情不自禁、缠绵悱恻的二人终因肚子高声抗议，不得不从高床软枕上下来，而这时外面天色已漆黑。
　　冯素贞穿好衣物，扭头见天香磨磨唧唧的对着镜子梳发，便道：“都是自家人，不必太重礼节。”
　　叹了口气，天香放下梳子，面对冯素贞，满脸的欲言又止。
　　“怎么呢？身体不舒服吗？”虽然话这么问，但冯素贞有些疑虑，这次自己是承受的一方，尚能装作若无其事下床，天香主攻，总不能是累着了吧？若公主体力真如此，那以后还是自己来比较妥当。
　　不知短短一瞬，那人脑海中已想了多番话，天香嫩白的脸微红，走到冯素贞身边，对外面努了努嘴，说：“都这么晚了……”
　　好奇的看了一眼点亮灯笼的外间走廊，冯素贞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是啊，所以我们得快些出去，让爹和安蔚等太久不好。”
　　“冯素贞，你……”天香有些气闷，声音抬高了一些，又见冯素贞满目的不解，羞恼的说，“我们怎么跟你爹解释这么晚才、才……”
　　霎时明白过来天香担忧的是什么，冯素贞忍不住笑道：“爹没有来喊我们，安蔚也没有来喊我们，公主，我们什么都不需要解释，你放心。”
　　怔愣了一下，原本只是微红的面颊立刻火烧云一般铺满全脸，天香往床上一扑，将脸埋在乱七八糟的被子里，闷声闷气的叫道：“我不去了！”
　　“公主……”哭笑不得的望着天香鸵鸟行为，冯素贞走上前，拉了拉天香的手臂，天香下定了决心不出去，任冯素贞怎么拉也不肯起来，“天香，难道你真准备跟我做姐妹吗？”
　　“谁要跟你做姐妹？谁要跟你做姐妹！”天香激动的抬起头，怒视冯素贞，“我有病为了跟你做姐妹追你两……咳，你再提姐妹，我跟你没完！”
　　“既然不做姐妹，你总要以我冯家人的身份去见爹的吧？你躲得了这一时，不可能躲一世啊。”
　　不知嘟囔了一句什么，天香又将头埋在被子里，不理冯素贞。
　　“天香，”冯素贞叹息一声，“你这般不愿面对现实，哪有我冯家女婿模样，以后还是别……”
　　“哼！休想！”倏忽从床上跳了起来，天香仰着脖子看向坐在床沿上的冯素贞，语气高傲，“方才你承欢本宫身下，已然证实本宫身份，走，带本宫见岳丈！”
　　抿唇将笑意敛去，冯素贞缓缓起身，故作为难的说：“你不是不愿吗？我不想逼你做你不愿做的事。”
　　“这关乎本宫的威严！就算离了皇宫，本宫还是大成国唯一的长公主！”
　　顺从的朝天香行了一礼，冯素贞清雅的笑道：“是，我的公主殿下。”
　　虽然因一口莫名的气而出现在饭厅，但是一对上冯少卿仿佛知晓一切的眼，天香就觉得自己全身上下都似火再烧，不由自主往冯素贞身后躲。
　　紧了紧手中的小手，冯素贞喊了一声“爹”，又对恭顺站在一边的冯安蔚点头示意，才将天香拉着落座，“安蔚，我爹当你是亲子，你便是我冯家人，往后没有尊卑之别，一起吃饭吧。”
　　“哎，我跟蔚儿怎么说，他都不肯放下尊卑，素儿，你给说说。”冯少卿抱着凸起的肚子，一脸的无奈，想来之前他已经做了很久的思想工作，可惜还是没能说通那纤弱的男子。
　　“冯老爷对卑职……”
　　“诶，看看，你们没回来前还喊爹呢，你们一回来，老夫就少了个儿子。”冯少卿不等冯安蔚说完，就对冯素贞和天香直报怨。
　　经这一打岔，倒把天香的羞涩打散了，她明白冯少卿父女两的意思，便对冯安蔚道：“我岳丈都说你是冯家公子了，怎么，还要本公主亲自再说一遍，准你入冯家籍吗？”
　　冯安蔚并不是一个扭捏的人，只是天香不开口，根深蒂固的阶级观让他无法做到与他们平起平坐。现在天香开口，冯安蔚稍微犹豫了一下，对三人分别辑了一礼，大方落座。
　　当初冯安蔚是被天香派去保护冯少卿，六年多的相处，对于孤立无援、神经恍惚的冯少卿来说，冯安蔚不管是因为职责在身还是真当他为父亲，从而尽心尽力照顾他，让他将其作为唯一依赖的那些年，都值得冯少卿以诚待之。
　　当冯素贞听见冯安蔚脱口而出的“爹”，和冯少卿对冯安蔚的亲密称呼，她心底就做了打算，只要冯安蔚不是自己不愿意，她会将其作为亲兄弟一样待之，说起来……
　　“安蔚，还不知你年岁多大？往后都是一家人，得有个正经称呼。”
　　清秀的男子一瞬有些局促，为难的说道：“回驸马……对、对不起……暗卫都是孤儿，没人知道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真实年纪，恕卑、恕我无法回答。”
　　天香点着下巴望着冯安蔚，说道：“我记得当初母后派你来我身边时，你比我高上不少，应该是比我大些的，但是你和冯素贞……嗯，你就做哥哥吧，哥哥都是保护妹妹的，你都保护我十几年了，做哥哥不亏。我和冯素贞以后就都拜托哥哥你保护了哦。”
　　冯安蔚刚想说不敢，被冯少卿拉住手，笑道：“哎呀呀，没想到我冯少卿晚年多了个长子，多了个幺女，老天对我真不薄！来来，今日你们都得陪我一醉方休！谁不喝，谁就是不想认老夫！”
　　本想劝冯少卿的冯素贞一听，颇为无奈的摇了摇头，道：“爹，身体为重。”
　　“哈，就你没资格说我，我跟我儿子和幺女喝。”冯少卿喜滋滋的拿起酒壶给冯安蔚和天香满上，不理冯素贞。
　　天香偷笑，第一个举杯对冯少卿道：“这第一杯，我敬你。”说完豪爽的一饮而尽。
　　陪了一杯后，冯少卿看着天香似乎有话想说，天香见状，说道：“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在我面前就别玩欲言又止的把戏了。”
　　期期艾艾看了一眼天香，冯少卿不好意思的扣了扣脸，说：“比起喝酒，老夫其实更想喝你敬的茶。”
　　没想还是躲不过去，天香羞涩的回头看向身边含笑之人。见对方只是笑，没有半点相帮的意思，于是一咬牙，站起身去旁边小桌上，倒了一杯清水，双手呈于冯少卿面前。
　　其实是想开个玩笑，天香的举动到让冯少卿一时不知所措，回望自己的女儿，也是笑的一派闲适，似乎与她无关。
　　“公、公主……”嘴上再怎么说将天香当做女儿，心底固有的观念让冯少卿不敢真的逾越，他如坐针毡，额头都沁出些了汗，只是话是他说的，又无法收回。
　　天香看出冯少卿的老鼠胆，他女儿这点倒跟他挺像，得意时管不住嘴，不是伤人就是伤己。想到这儿，天香最后一点不自在全部抛开，大大方方的望向不知如何是好的冯少卿。
　　“爹，红包准备了吗？茶喝了可得给红包，身为您的亲生女儿，别指望我帮您瞒下。”终究还是给亲爹解了围，冯素贞说的戏谑。
　　“啊，忘了忘了，这杯茶还是下次再喝吧。”冯少卿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道。
　　天香不满的说：“什么下次不下次的，你先喝了，下次补红包就完了呗。”
　　话被拿来反着说，冯少卿再次求救的看向冯素贞。
　　“咳，公主，既然要走过场，这程序就不能少，爹今天没准备好，那就改天，反正我不会不认账的。”
　　“什么叫你不认账？方才明明是我在上面……”
　　“咳咳咳……”冯少卿差点把嗓子咳哑。
　　将羞愤欲死的天香拉入座，冯素贞低声在她耳边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等会儿别恼我。”
　　“啊，你！”天香将头埋在冯素贞脖子间，气恼的锤了一下她的肩。
　　“那什么，吃饭、吃饭，等你们老半天，菜都凉了。”
　　冯少卿不说还好，一说天香站起身就想往后堂跑。
　　“天香，”冯素贞赶紧拉住天香的手，温软的说，“一起吃第一顿团圆饭好吗？”
　　“团圆饭”三字让天香心口一紧，她多久没有听到“团圆”二字呢？明明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像隔着千万重山，分别离散才是生活常态。
　　默然坐回凳子上，冯少卿不敢再随意乱说话，对着冯素贞眨巴了两下眼，然后先大快朵颐起来。
　　冯素贞笑了笑，给自己倒了杯酒，举起对正面而坐的冯安蔚道：“这杯我敬你，多谢你替我照顾爹。”
　　冯安蔚慌乱的去拿酒杯，嘴里忙说“不敢”。
　　“喝了这杯酒之后，你就是我冯家老大，蔚哥哥以后唤我素贞罢。”放下酒杯，冯素贞笑意盈盈。
　　“还有我，准你喊我天香。”
　　眼眶有些泛红，冯安蔚低头不知在做什么，在仰起头时，对着冯素贞和天香扬起一抹从未展示过的灿齿笑容，“素贞，天香。”
　　生未百年，死不孤独，冯安蔚做了几十年的影子，终于能昂起头站在太阳底下，有家有亲人，再不是人间孤独一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