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江之树》竹夭君

33、第 33 章

　　下班的时候，郁晴问，“你们晚上不去银座广场吗，有跨年烟花秀呢。”
　　刘敬诚兴奋的说，“去啊去啊，我听说今年的烟花秀有二十多分钟，两大主题，特别壮观，晚上我和明美一起去。”
　　林秦歪着头，“可是要零点的时候开始，时间有点晚。”
　　郁晴说，“明天休息元旦，晚点也不打紧，小林今晚住我家吧，陪我一起看，明天再回去。”林秦的眼睛闪了闪了，“真的可以吗晴姐，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郁晴别有深意的看了眼刘敬诚和江行止这两个宠妻狂魔，“怎么会呢，狗粮这东西，我一个人吃不下。”
　　林秦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江行止转头问夏树，“你想去看吗？”
　　夏树还在想着昨晚的事，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像是有了某种大胆的猜测，夏树冷不防地问了一句，“你有我房间的钥匙吗”
　　江行止顿了顿，“没有啊，你房间的钥匙丢了吗？”
　　夏树不放过他表现出的每一个细节，不像是说谎的样子，就算是说谎他也能说得滴水不漏，“没丢。”
　　“你不说钥匙还好，你一说我就来气，你晚上锁着门防贼啊？”
　　夏树头也没抬的说了句，“防变态。”
　　办公室骤然安静了下来，这段对话的信息量颇有些大，大到瞬间让人忘了什么烟花秀，脑海中炸开的是无数小剧场，郁晴啧啧两声，“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干活干活，越到年底你们还越闲了！”江行止暗骂自己真是多嘴，为什么要延申这个问题，简直自掘坟墓！
　　晚上的银座广场火树银花，圣诞的热闹还未散尽，新年的喜悦就充斥在每个角落，广场的巨大三维屏幕播放着来自这座城市各个岗位的一千名市民的新年愿望，来往的人都忍不住驻足会心一笑，有的人还在屏幕上发现了自己，指着屏幕手舞足蹈，焰火从零点开始，尽管刚刚十一点半，广场就人头攒动了。
　　“夏树，冷不冷”江行止问问身旁他亲手包的小粽子。
　　夏树摇摇头，帽子围巾口罩手套羽绒服，他只觉得后背有些出汗的闷湿感。
　　江行止把夏树拉到拥挤的屏幕前，他发出老头子般的谓叹，“这些人的愿望多美好啊。”
　　“希望新的一年学业有成！”
　　“祝我的家人身体健康”
　　“希望新的一年能够加薪升职”
　　“新年啊，想脱单。”
　　。。。。。。
　　不同的年纪，不同的身份，却有着同样可鞠的笑容，每一个祝愿都像是一颗跃动着生命温度的小火苗，聚在一起便让人感受到了活在这世间的炽热，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达成，但是正是因为这些美好的愿望，世界才不会沉沦，夏树站在这些带着笑容与温暖的愿望面前，他心都要滚烫起来，连带着心里的那份郁结都要蒸发了似的。
　　人们祈愿着尘世中的幸福，没有高贵，没有低贱，就像一片生机盎然的森林，树祈愿着阳光雨露，花也祈愿着，草也祈愿着。
　　江行止凑到夏树耳边问，“你有什么愿望”
　　夏树没有立即回答，以前他的愿望是想知道自己生存的意义，江行止帮他找到了，现在他想知道自己是谁，没人能告诉他，以后。。。以后该期待什么好呢，他不由得侧头看看江行止，正撞上他期待的目光，“没什么愿望。”
　　“什么啊？怎么没愿望呢，你再想想，你看看我，从我身上能想到些什么？”
　　“没有。”
　　“不行，你现在必须许一个愿。。。”
　　江行止的喋喋不休声音融在周围的嘈杂声里，他有些分辨不清，他能听见的却是这个广场上人们的心脏在各自的身体里有力的带着渴望跳动声，“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是美好的东西多”说这句的人现在就在自己耳边聒噪呢，夏树依稀听清了他在聒噪什么，
　　“我许个愿给你做参考吧。我希望以后所有的跨年都和夏树在一起，直到再也跨不动为止。”
　　再也跨不动为止。。。就是死亡吗，这是个奢侈的愿望。
　　夏树的眼前已经模糊，当眼泪滑落时他才看清了眼前的人是多么的认真，傻瓜吗？我是男的啊！我真的有资格要你在我身边一辈子吗？
　　不过愿望本来就是奢侈的，不如也奢侈一次好了。
　　“江行止!我们在这儿！”郁晴来了，朝他们跑了过去，后面还有刘敬诚，明美，林秦。
　　“你们真是会挑时候来啊!”江行止嚷嚷起来
　　“你们在做见不得人的事吗，还怕我们来？”
　　“我们找了好久才知道你和小树的。”
　　“要开始了，倒计时了，五了，啊，是三，一啦一啦。。。。。”
　　砰的一声，巨大的烟花踩着零点的脚步盛放在夜空，目所能视的夜幕里漫天火雨纷纷扬扬，如同千万的星辉争先恐后的坠世，密密的要铺满人间。斑斓的光明灭在人们怀着期待仰起的脸上，美好的就像是童话一般。夏树感觉有人握住了自己的手，他没有挣开，任他这么握着。
　　我的愿望是。。。
　　我的愿望是，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如果这真是奢求，那就保佑江行止能无病无灾，保佑江行止能事事如愿，保佑江行止的家人身体康健，保佑。。。就算没有夏树，江行止也还是江行止。
　　我孑然一身，全部所求，皆是他。
　　多年后，那一夜的烟火在世间早就无迹可寻，但是在夏树的脑海中却清晰如昨，他到底都没有告诉江行止那天他许下的祈愿，他站在多年前的位置，拥挤的人潮，身边却空荡荡的，天空炸裂着星辰，他低低重复着，“保佑江行止能无病无灾，保佑江行止能事事如愿，保佑江行止的家人身体康健，保佑就算没有夏树，江行止也还是江行止。”
　　年年，他都重复着这个愿望，只是那句“死亡都不能把我们分开。”他再也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