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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第三章
      他们一行三人到了“川大一幼”,袁铁和汪紫涵停在外面,吴冬梅进去接孩子。袁铁心里十分地内疚,他望着汪紫涵聂嘘嘘地请求道:“能不能不去做‘亲子鉴定’,老婆!”
      “别叫我老婆!听着我都恶心。”汪紫涵昂着头看都不看他一眼。
      等了不多一会儿,吴冬梅就把孩子接出来了,袁铁和汪紫涵就都不由自主地朝着那边望去。他们发现吴冬梅从“川大一幼”里面领出来的这个男孩长得太可爱了,白里透红的脸蛋像个小玉人似的,一双大大的很有灵气的眼睛,鼻子微翘,长相非常洋气,穿戴打扮得也很洋气,就是那种“人见人爱”很乖很乖的孩子。袁铁一看竟呆立在那里看得痴了,更没想到汪紫涵会很主动地近前几步张开双手迎着把小男孩抱了起来。
      “阿姨好!”小男孩很有礼貌地问候道,一双大眼睛超萌可爱地望着汪紫涵。
      “你好,小萌童!”汪紫涵掩饰不住煞是喜爱地问道:“告诉阿姨,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
      “我叫袁方,5岁了。”小男孩天真可爱地回答着,纯正的北京标准普通话。
      汪紫涵不知为什么一见面就从心里喜欢上了这个孩子,但是一听到“袁方”两个字就像是一根针在往她心头上扎。汪紫涵被刺痛了,而且她的心被那根针扎出了血,她转身把孩子塞给了袁铁,还不忘梗噎道:“给——!抱着你儿子。”
      袁铁就顺从地接了过去抱在怀中,实在忍不住在小袁方脸上亲了一口。“叔叔好!”小袁方又同样很有礼貌地问候道,吴冬梅笑了笑没有矫正他的称呼,汪紫涵也是没有吭声就挪动了脚步。从川大东大门外的九眼桥走不多远,他们就来到了华西医院,是四川省最有名的医院。据说来此看病,挂个号有熟人帮忙都要提前一周才行,但是华西医院隶属于四川大学望江校区的西区医学院,内部教授或家属看病有内部渠道,不用这么麻烦。所以,汪紫涵在前面带路走旁门进了华西医院深处的一座大楼,她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就直接上了二楼找到了法医物证科。她对一个40岁左右的男医生说:“张医生好!我是川大建工学院的,他也是。麻烦您给做一个‘亲子鉴定’,要最快的!24小时出结果的那种。”
      “好的,”张医生说:“要抽血化验,三个人的,父母和小孩。另外,还要说明一下,‘亲子鉴定’最快的那种,内部教职员工也要收费。”
      “你开化验单,我去交费。”汪紫涵说。
      汪紫涵拿上化验单去缴费,张医生趁机抽了袁铁和吴冬梅、还有小袁方的血液,并让袁铁把血样送到一楼右侧化验室去。袁铁按张医生的嘱咐送血样去一楼化验室,边走边听到身后法医物证科传来小袁方的哭声,他就感觉心里很是奇怪地在隐隐作痛。其实,他清楚做这个鉴定根本就是多余的,只是汪紫涵在坚持,吴冬梅也坦坦荡荡坚持要做。这不就完全说明问题了么?果然,化验结果第二天就出来了,是汪紫涵去华西医院取的。化验结果证明,小袁方100%跟袁铁有血缘关系,也就是说确认他们100%为父子关系。
      汪紫涵就跟袁铁提出了离婚,她说:“我什么都能容忍,就是绝对不能容忍你对我的背叛。”
      “我没背叛,纯属意外。”袁铁垂头丧气地说:“你能不能听我给你解释?”
      “不听!你已经没有了资格,还要解释什么?”汪紫涵非常冷漠地蔑视他一眼,手里晃动了一下“亲子鉴定”化验单。她说:“女儿暑假回来,我会给她解释。说吧,财产你要怎么分?”
      “犯错在我,所以我什么都不要,净身出户。”袁铁知道已经没法挽回了,他知道以她的个性是不会原谅他的。
      “这样吧,”汪紫涵见他主动认错对他还算有一丝温情,就去寝室拿出一张银行卡说:“里面有20万元,归你!明天我们去离婚。”
      “我不要!”袁铁控制不住自己还是流下了眼泪,他去书房和寝室收拾了自己的东西,然后把那张银行卡和房门钥匙放在了她面前的茶几上。他要离开时,汪紫涵对着他的背影说:“明天上午10点,民政局见”。他们就这样离婚了……
      袁铁就住进了办公室一侧的小休息室,对外说是为了写书临时搬来住,这是俩人在拿到离婚证时的约定。别人也确实见袁铁在连明彻夜地写东西,两个月后他杀青驻笔又修改润色一番便汇了出去。袁铁才开始正常生活,他才开始关注汪紫涵,他才发现汪紫涵好几天都没来教学楼上课了。袁铁就去问汪紫涵的闺蜜赵教授,赵教授就告诉他:“你赶快去看看吧!紫涵他爸去年去世,今年她妈也癌症住院了,她在附属医院伺候她妈。她不让我们告诉你,说去年她爸生病就耽误了你,她不想再影响你写书。我们去附属医院看过她,她一个人伺候她妈,真不容易!后来,我给她打电话,一直都打不通,最近好像还消号了。对了!忘了告诉你了,还有一个长得很漂亮的气质美女,上周二带一小男孩来找过你,她说是你亲妹妹。这不,”赵教授拉开办公桌抽屉拿出一张小纸条,她说:“这是她的电话号码,她说让你联系她。”
      袁铁听了心情很是沉重,因为正应了那句“祸不单行”的话,汪紫涵他爸是去年去世的。怎么今年又……?他立刻打电话给汪紫涵想问一下情况,但如赵教授所说手机里传来“这个号码已被取消”。袁铁判断汪紫涵肯定是出了什么状况,他不理解她为何换号断绝跟人来往?他感觉好似一堆乱麻堵在心间理也理不出个头绪。然后,他又打电话给吴冬梅,虽然一打就通了,可吴冬梅在那边就哭上了。她说:“我没想到,结局会是这样?我真地不想这样!我不是有意害你们离婚,可我没办法。我这次从北京来,主要是想把儿子给你留下,我就回舞蹈学院去。我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毕业了,然后回舞蹈艺术团去,从此要天天东奔西跑在外演出。要是带个孩子,天南地北的,怎么行?”
      “你是怎么知道我们已经离婚了?”袁铁十分不解地问。
      “涵姐打电话告诉我的,她说她跟你离婚了,她把你让给我了。但是,她又说这段时间,不要我去打扰你,他说你在写书。”那边还在哭诉着:“我真地不想这样,我怎么会害你们?我……我……呜呜呜……”
      “你先别哭!你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她又在做些什么,她没把你怎么样吧?”袁铁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有。我还住在郭家桥北街的南园村小区。”她说:“我去川大绿杨村教职员工宿舍楼找过她,家里的外屋门始终锁着,没有人。”
      “好的!我马上过来找你。”袁铁说着就急匆匆下楼开车出川大北门往郭家桥北街方向奔驰而去。
      在去往郭家桥北街南园村小区的路上,袁铁的心情是异常地复杂。因为在这匆匆流逝的两个多月时间里,他只顾埋头写书不曾想情势会发生如此大地变化,可她们都选择了自己去默默地承受,都没有去纠缠和打扰他。他怎么可能置她们于不管不顾?他记得有次吴冬梅跟他交心地说“我崇拜你,我爱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起。当然,我知道,你可能还没爱上我,但是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了,两个人的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出来的。”她还说:“两个人有爱,不见得就能走到一起,就能恩恩爱爱走完这一生。俗话说‘恩爱夫妻不到头’,清代有个叫沈复的文人书生就说过‘世间夫妇,固不可彼此相仇,亦不可过于情笃’,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么?你和涵姐确实很爱,可你们幸福么?不都是幸福吧?因为维系男女之间感情的是双方的付出,爱上一个人就要把他放在心上,时时处处无微不至又相互理解,才能保持炙热的温度。否则,双方就会感到疲倦, ‘水满则溢,情满则伤’,就是这个道理。不是么?”袁铁很是奇怪眼下的情形不就是如此被她一言中的了么?他想不到这个白族村寨里走出来的小姑娘会说出这么叛逆的观点和话语,真是“士别三日定当刮目相看”。其实,她的话看似很有道理,实则太过于偏激了,但从她的人生经历来看,她有这些想法也不奇怪。她在北京生活了五年,小小年纪就做了母亲,肯定经历过太多不该这个年龄段所应经历的事情,遭受了不少流言蜚语的伤害和冲击,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异类,她就有了许多故事和想法。所以,他也曾说“我可以说‘不’么?我不是很赞成你刚才的观点,因为你是把一个整体事物给硬撕扯成两瓣,然后把半拉子当成独立的事物去分析和论证了,所以最后的结论难免会产生差异。我想问你,爱情和亲情能够分得开吗?譬如,我们盖一栋大楼,爱情就是桩基础,亲情就是地面上的楼层,子女就是连系两者的钢筋混凝土。桩基础越是深厚牢固,地上部分就越是抗震持久,否则‘亲情’就经不起狂风暴雨的侵袭,就会出现‘始乱终弃’而崩塌的。可以这样说,在这个世界上男人和女人生活在一起, 45岁前靠爱情,45岁后靠亲情。这亲情是什么?就是我说的子女和家庭,就是那工程项目上的钢筋和水泥砂浆”他记得吴冬梅当时就“哈哈”大笑,就说:“你把什么都跟你研究的课题相联系,‘爱情’和‘亲情’你都能跟钢筋混凝土联系在了一起,你可真是个建筑专家哦。”,她又说:“但不得不承认,你的比喻还算恰切,也很有道理哦!”想到这一切,袁铁的心里就感到异常不安和疼痛,也只有他自己清楚在汪紫涵提出离婚时他为什么会答应,还有就是吴冬梅对他说过的那句话,“意外,就可以不负责任了吗?”。喔——,老天!她这话的份量,好重,好重。
      袁铁就这样在自责和愧疚之中到达了郭家桥北街南园村小区,老远地他就看到了吴冬梅正一个人站在小区大门口往川大校区这边翘首以望,他就把车开到她面前停下,“上车!”。吴冬梅就跑过来打开车门上了车,她冲着袁铁甩了甩满头的卷发微微一笑,就说:“走——,大哥——!”
      袁铁就跟吴冬梅去了她的住处,吴冬梅就立刻烧了一壶开水转头问:“我要给你泡咖啡,放椰子粉吗?”,他说:“随便,我没那么讲究”。“可我听涵姐说,你夜里写东西好喝这个。”吴冬梅说。袁铁心里很奇怪汪紫涵怎么会把这个也告诉她?他就如实说:“我不讲究,只喝速溶的哪一种,简单方便、喝了提神。”
      “那……那我今天亲自给你泡一杯放椰子粉的猫屎咖啡,让你尝个鲜比一比味道。”她一边说一边在动手,她说:“去年国庆节,我和儿子跟章老师一家去巴厘岛旅游,回来时我买了5包公豆咖啡和5包猫屎咖啡,两包公豆的送了团长,一包开了自己喝。”说着,她就去里屋拿出3包公豆、5袋猫屎咖啡和一包袋装椰子粉,她说:“给,都给你留着呢。”
      “不用,不用,你自己留着喝吧。”袁铁说着推了推茶几上的几包咖啡。
      “跟我还用这么客气?”吴冬梅把泡好的咖啡端到他的面前,她两手揽住后面的裙摆挨着他坐在沙发上,然后她又歪着脑袋含情脉脉地望定了他,很是轻柔地把头歪靠在他的肩膀上,她问:“大哥,你以后怎么办?有什么打算没有?”
      “还没来得及想。我现在最要命的是,要尽快找到你涵姐。”袁铁如实说还差点掉下泪来,汪紫涵还能够原谅他么?虽然说离婚了,但他对她的爱丝毫没有半点消减。那天,在民政局柜台上他说“我不想离婚”,她说“你不离,不行!是你背叛了我,我有话语权,我说了算,我不能原谅你”。可是,等拿到离婚证的一刹那,他发现她流下了眼泪,她背对着他说:“这就好了,你可以安心地写书了,我也可以不再跟你发脾气了”。然后,还没等他再说什么,她就冲向门外头也不回地跑掉了。袁铁心里就生疑,写个书或是为了避开更年期就非离婚不可,那这个社会上的离婚率可就高爆了。但他当时确实有种放飞的快感袭来,也确实很自私地感到:离婚了,终于可以干自己想干的事,可以自由地飞翔了。
      “好吧,我帮你一起找,一定找到涵姐。”吴冬梅说。
      “嗯,咱们下午就去。另外跟你商量件事,”袁铁从沙发上站起身推开另一个房间的门看了看说:“我开车先把办公室的东西拉过来,不然对外就穿帮了。以后晚上,我就在这里休息睡觉,每月的房租我来支付。”
      “可以,随便你,大哥!这里离‘川大一幼’很近,接送儿子也方便。”吴冬梅说:“因为后天,我必须回北京了,儿子必须给你留下。”她说:“艺术团已经打电话催我北上了,舞蹈学院也说毕业答辩时间到了。所以下午,我就要去趟火车北站买车票。再……再说,我实在想搞清楚,大哥你心里是怎么想的?你已经跟大嫂离婚了,我想知道,我有没有机会。这对我很重要!若是有,我愿意等,我愿意等你平静了,我们再重新开始,多久我都不在乎。若是没有,我就终生不嫁,献身艺术和舞蹈事业了。”
      “我先不回答这个问题,好吗?”袁铁沉着脸看了下手机见时间已经下午两点了,他就摆了一下手说:“我下去发动车子,你也下楼吧!我们先找到你涵姐再说。”
      于是,他们开车寻找的第一站,就是华西医院的肿瘤分院。住房部的值班人员查了记录说:“是有这么个老太太,一个多月前就因胰腺癌去世了。”然后,袁铁和吴冬梅去川大绿杨村教职员工宿舍楼,他们原先的家依然锁着门没人回应;他就又开车去了已故的岳母家,没想到岳母家的房子都已经卖给别人了,新房主告诉他们说:“好像说是去了外地,去哪儿了,我们不感兴趣,所以也没记住”。袁铁就往川大的建工学院打电话问领导“吴冬梅有没有请过假?”,领导说:“有,而且是长假,让我看一下假条”。很快,院领导就打过电话来反问他:“你爱人是生了重病,请假去北京了。这你都不知道?你是不是光顾写书去了?”
      “……”袁铁就赶紧关了手机,不去跟院领导解释,而是马上打电话给在北京工作的女儿袁媛,一接通电话女儿袁媛就边哭边叫喊着说:“爸——,我妈是在我这边呢。我妈得了肺癌,住在北京天桥附近的友谊医院呢。爸,你快来吧!女儿受不了,我快崩溃了!我妈只说跟你离婚了,然后就什么话都不说。住院一个多月了,她什么都不说,医生说她可能得了抑郁症。”
      “哎呀——!女儿,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袁铁一听眼泪就忍不住流淌下来,他埋怨道:“我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就一直不打算跟我说啊?”
      “我妈不让打,她说什么都不让打。”袁媛在电话里哭着说:“她说你在写书,不让我打扰你。可女儿心里害怕,我偷着给你打过几次电话,你手机一直在关机,根本就打不通。我还以为,你跟我妈离婚,你不要我和我妈了,所以就没再打给你。爸——,你快来吧!你要是不来,女儿我一辈子都不认你了。”
      “别急,女儿!”袁铁赶紧答应并安慰道:“我马上去川大请假,明天就坐飞机赶过来!”说着,他把车子停在川大南大门一侧,急匆匆下了车问吴冬梅:“会开车么?”
      “当然”吴冬梅答应着就下车坐到驾驶座位上去,接着就熟练地打开了奔驰越野车的导航,就飞快地直奔双流飞机场而去。袁铁看着车子开远了,就转身进了川大南大门疾步走向建工学院。他打开手机想先给领导说明情况,因为快到下班时间了,他还要请假办理手续。没想到周院长说:“你别急!我正在等你,知道你会来办手续。你赶快来吧!”
      吴冬梅开车去飞机场买回了三张飞机票,又开车去了“川大一幼”把袁方接回了家。她对袁铁说:“明早九点的飞机票,三张。”
      “好的,”袁铁说:“今晚就别做饭了,出去吃。”说着,他就抱起了小袁方忍不住在他脸上亲吻了几下,小袁方就“爸爸,爸爸”地叫个不停,好像要把六年来未曾喊出的“爸爸”都给叫回来似地。
      等到了北京首都机场,袁媛已经把车停在候机大厅门外,正站在车门旁等他们。她看见他们出来了,就喊了声“爸——,”招招手迈步迎上前去,吴冬梅就悄声跟袁铁说:“你女儿真漂亮,好有气质!”
      “当然!也很优秀,已经在公司做到人事部主管了。”袁铁对女儿很是自信,也很为之感到骄傲。
      “爸,你们来了!”女儿顺手接过行李箱扶把,很是满意地冲着袁铁微微一笑说:“妈让我问你,书写完了没有?”
      “写完了,女儿!来,爸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袁铁想说“你吴阿姨”或者“冬梅阿姨”,可是女儿袁媛比吴冬梅整整大了2岁。他正无比尴尬的时候,女儿袁媛就大大方方自己走向前去敞亮地叫了声“吴阿姨,你好!”袁铁就释然地笑了。女儿袁媛还是很乖,也很懂事的,这样以后在北京她们就好相处,也有个伴儿了。其实,他并不知道这是汪紫涵让袁媛这样称呼的,因为汪紫涵跟女儿说:“妈愣强着跟你爸离婚,一是想让你爸赶紧把书写成,二是想让这个吴冬梅名正言顺地嫁给你爸,既然儿子都是亲生的,就该给人家一个交待。你爸在川大混到今天这个份上,已经是非常不易,川大四个校区两大分院(注,有:望江校区、华西校区、江安新校区、龙泉驿校区,还有锦城学院和锦江学院),你爸都是名望很高的专家教授,他不能出半点差错。我请假来北京前,川大望江校区建工(系)分院的周院长就说,要让你爸接他的班呢。所以,妈才会违心地跟你爸离婚,是要你爸顺理成章地跟吴冬梅再婚,而不被别人挑理也不会有任何污点,否则一旦让别人抓住把柄,你爸就彻底完了,这是妈绝对不愿意看到的”。袁媛是北京大学毕业的,无论智商还是处世都是非常优秀的,听妈妈这样一说她就完全明白了。她就对妈妈说:“妈你放心吧,女儿知道轻重,绝不会在女儿这里出半点差错,我会尽力配合的”。所以,袁媛看到爸爸出现尴尬的时候,她就及时卡位很是自然地遮掩过去。袁铁一看就又转身抱起小袁方对她说:“这个是你弟弟,你的亲弟弟!”怕她不相信,他又补充了一句:“你妈陪着做了‘亲子鉴定’的。”
      “知道,爸——!我妈都告诉我了。”袁媛就在弟弟袁方的脸上亲了一口,她说:“叫‘大姐!’”,袁方就“大姐,大姐”地连着叫了好几声,袁媛就在他小鼻子上轻轻地刮了一下称赞道“我小弟长得好帅,好洋气!像个洋娃娃。”
      “怎么,你妈这也跟你说了?”袁铁皱着眉头颇有些惊讶。
      “才听说。昨天一听说你要来,我妈就高兴了!她心情大好,也就什么事都没了,说话也正常了。”女儿袁媛劝告说:“爸——!反正,我妈已经得了绝症。我只想在往后的日子里,你会一直陪着她,让她高高兴兴地走。”说着,袁媛就有些失控地流下了眼泪。
      “会的,我会!我会一直陪着你妈,走完这最后的路。”袁铁近前安慰地拍了拍女儿,把她的头揽向自己的肩膀。袁媛就忍不住轻轻地抽泣了几声,然后就拿出餐巾纸擦了一把脸儿,她冲爸爸强颜欢笑地说:“赶快走吧!我妈还在等我们呢。”
      “你妈的病情还算稳定么?”袁铁走出候机室帮她把行李放进车子的后备箱里,然后走到副驾门旁开门抬脚上了车就关心地问。
      “嗯,”袁媛发动了车子绕过停车场,开上了机场西路她才告诉袁铁说:“爸——,我咨询过医生,医生说‘患癌症的病人,初期脾气特别暴躁’,我妈又赶上了更年期。所以,我妈之前无论怎么待你、让你烦、对不起你了,你都不要跟她计较,见了面你要好好待她。答应我,好么?爸。”
      “嗯,这不用你啰嗦,你来教育爸?”袁铁点点头略有所思地望了女儿一眼,关切地问:“女儿住的地方,距离上班的公司,远吗?”
      “不远。”女儿袁媛说:“‘来的早不如赶得巧’,以前都是在半璧街或是琉璃井街儿租房子。现在碰上奥运会老城改造,公司周边的平房要全部拆掉盖大楼。我妈这次来,给我带了120多万,加上我这几年的积蓄,刚好够首付。”
      “嗯,你妈是把成都文殊社区你姥姥家那套大房子卖了,才给你凑了这个首付的。”袁铁叹息一声,不知道汪紫涵这样做,以后会不会引起她跟在海南当军官的大哥家之间的纠纷。
      “可惜了啦!姥爷姥姥他们家那套大房子,紧挨着文殊院又是一环以内。”袁媛也非常可惜地叹了一口气,她想起自己来北京以前每年春节都去姥爷姥姥家住上一个寒假,几乎天天都在人来人往的福善巷子里跑来跑去。因为那里是步行街极少车辆来往,又满街都是她特别喜欢吃的各种特色小吃,可以说她是在福善巷子里快乐幸福地长大的。
      “也没啥,女儿。这天桥附近还不错嘛,大清朝的午门外也算是好位置了。”袁铁见女儿满脸都是惋惜之情就赶紧说。
      “嗯,但是房价也贵,仅次于王府井了。”女儿袁媛回答。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爸写书的稿费,回去也就到了。再说,以后每个学期,随销售都会陆续有提成。”袁铁说:“以后业余时间,我在外再兼职讲课,帮着还贷还是没问题的。”
      “可……可是,老爸!你不能光为女儿打算,还贷我自己慢慢还就是。”袁媛笑着说:“你还有我小弟呢,是不是?别看他现在小,但他会长大的。”
      袁铁就没再吭声,因为袁媛说的很现实。不过,袁铁当年“科技下乡,挂职锻炼”时,昭通市政府批准奖励过一套150多平米的房子给他,大山包乡镇政府也最后给5个乡政府领导每人都分了2个那种家庭旅馆式小独院,他在离开昭通时全部委托给了吴有福照管。时隔5年了,是个什么状况他竟然没有问过,也从来没跟汪紫涵讲过,袁铁想这次回到成都是该去躺昭通市处理一下了。
      汽车进入珠市口西大街没走多远,袁媛就把车子左转开进留学路又右转进入永安路很快就到了“北京友谊医院”。袁媛停了车问:“爸,是先进去看我妈,还是先安排住宿?后面的西经路11号,就是新北纬饭店,以前的天桥宾馆。”
      “当然是先看你妈。还有一下午时间呢,住宿还不好说?”袁铁说。
      “那你们就都下车等着我,我把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去。”袁媛说着抬手按了车门的解锁按钮,听到“咔嚓”一声袁铁和吴冬梅就都前后推开车门下了车,小袁方则“哼哼唧唧”地赖在车上不想下来,吴冬梅就关了车门子随他而去。望着车辆消失在医院的地下通道口,吴冬梅才靠近袁铁悄声说:“吃过午饭,你让袁媛送我一趟,我要到舞蹈学院报个到。然后明天,我要去舞蹈剧团跟领导们见个面,去看看章老师,下午3点才能回来看涵姐。你看小袁方跟他姐一见面就混熟了,真是血缘相连的亲姐弟啊,正好这边有全北京市都很有名气的‘小哈佛双语幼儿园’,全托的那种。我想让小袁方入这个幼儿园,每月可以探望2次,其余时间都可以不用管。”
      “好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就按你说的去做。”袁铁点了点头心想这是最好的方案,或是带回成都再送“川大一幼”,可要是那样吴冬梅就不容易见着小袁方了。袁铁正思索着,袁媛就手拉着小袁方从地下交通口走上来了,她向他们招了招手。袁铁就拉起吴冬梅的手往那边走,吴冬梅就用力拽了拽抽回自己的手,她悄声说:“你和涵姐,要给我时间。我要静一静,好好想一想。”“好的,”袁铁默默地跟在后面往袁媛那边走去。袁媛一手牵着袁方一手指了指“友谊医院”大门口,她说:“东楼住院部319房间!”说着就径自往大门里面走。
      袁铁和吴冬梅就一起跟在她们的后面进入了“友谊医院”,透过树木花丛往楼上挂了“住院部”三个大字的医院楼走去。走进大门大厅袁媛就拉着袁方故意落在后面,她故意跟吴冬梅说话聊天,她问:“你们舞蹈学院就是‘中央民族大学’的一个分院,是不是在海淀区中关村南大街那边?离紫竹园不远的那个?”“是的,”吴冬梅说“离这里也不算远,一个在一环外西北方向,一个在一环内西南位置,顺着一环走路很顺,对不?”“对!一会儿,我开车送你。”袁媛主动请缨,说话间就把袁铁推到了前面。
      袁铁顺着楼梯上了三楼,听见后面袁媛说“右转”就往右侧走廊走去,他看着门牌号一路找过去,“319”房间就被他找到了。袁铁轻轻呼出一口气,放松了心情,才推门而入。他看见汪紫涵没有躺在床上,而是穿得非常整齐地站在床沿望着房门这边,她看上去消瘦了许多许多,原先满头的黑发已经稀疏且有的已经花白,但她那张端秀的脸上依然精神烁烁。袁铁看见汪紫涵已瘦得变了人型,忍不住泪眼迷离冲她叫了一声“涵——子!”,汪紫涵看到袁铁奔她而来就激动地张开双臂迎着他喊了声“铁哥!”,她就扑倒在他的怀里“嘤嘤”地哭上了。她拿起袁铁的一只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脯上使劲往下按,袁铁才发现原来她高耸傲立的胸脯两边都已坦如平地、如握无物了。他急速地推开她望她那里只看了一眼,她就伤痛欲绝地要哭倒在地了,她说:“我已经不是一个女人了,已经失去了做女人的资格,你怎么还会来看我?”
      “你是我老婆,永远都是!老婆病了,老公为什么不能来看看?”袁铁责问道。
      “可……可我们已经离婚了呀?”汪紫涵悲痛欲绝地说。
      “那是你的一面之词,我不承认,永远都不会承认。”袁铁把汪紫涵扶到了床沿上,他非常抱歉地说:“老婆,对不起!为了写书,你强着我,我又有错在你手上,所以才会这样。我现在收回,全部收回,我要以老公的身份好好照顾你,照顾好你的一切,我们还要比冀双飞呢,你忘了当初我们的约定了么?”
      是啊!那时的他们,多么年轻,多么健康,他们一起发奋,一起立志,他们又都真心崇拜建筑业界令人崇敬的那对大师和佳偶(隐去姓名)。他们发誓,一辈子恩恩爱爱,但又不忘学业,要一起努力,互相扶持,也要事业有成,当一对让人敬仰的业内明星。
      “老公——!我恐怕没那个福分了,只能寄望于来世了。”汪紫涵流着眼泪说:“怨只怨我病魔缠身,半途就要离你而去。所以,我不甘心,我放不下你,还是要你听从我的安排,好吗?”
      “好的,你说。老婆!”袁铁只好听她说让她说,再也不想违拗她的心意。
      汪紫涵却挺了挺身拿过正在充电的手机,按开了看了一下上面显示的时间,就表示歉意地说:“你们看,都十二点过了,大人不饿小孩要饿。对不起,对不起了!我在新北纬饭店二楼的淮扬菜馆定了一桌子菜。走吧,先去吃饭再说!”说着,她就先站起身来冲着站在房门内的袁媛、吴冬梅和小袁方说:“袁媛领着你爸和小袁方前面走,我和你吴阿姨在后面跟着,是淮扬菜馆的雅4包间。”
      袁铁知道汪紫涵要跟吴冬梅谈事,就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抱起了小袁方跟着袁媛往门外走,吴冬梅走往床边去扶汪紫涵。路上,袁铁趁机跟袁媛商量小袁方入托的事,他没想到袁媛很痛快地就答应了,她说:“反正是全托那种,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再说我很喜欢我弟弟。以后,吴阿姨出外演出,到了家长接待日,我会接他出来,会好好照顾我弟弟的。你和吴阿姨放心,就是!”袁媛边说边带路进入新北纬饭店上二楼左拐就到了淮扬菜馆,引领员就把他们领进了淮扬菜馆的雅4包间,就由包间服务员又是倒茶又是上热毛巾,服务得热情又很标准得体。
      过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吴冬梅才扶着汪紫涵进来,俩人满脸都是微笑,看来她们谈得不错。果然,汪紫涵和吴冬梅一左一右坐在袁铁两边,汪紫涵就嘱咐说:“袁媛!以后要改口叫你‘吴阿姨’妈,好好照顾你弟弟,我和你爸明天就回成都去。”
      “妈妈!能不能不走,在北京让女儿多陪陪你?”袁媛满含热泪说。
      “不行!在北京什么都太贵了,还是成都习惯、舒服。我和你爸都是川大教职员工,在华西医院看病是免费的。你知道,华西医院在全国也是很有名气的,专家教授不比北京友谊医院少,妈何必把钱大把大把地扔在这里?之前,是想见见女儿,和女儿亲亲和和地度过一段好时光。现在,你爸来了,他很忙!他要回去上班,建工系里年底要提拔,不能耽误了你爸。女儿,你明白了么?”
      “明白,妈妈!”袁媛已是泣不成声了,吴冬梅在旁边劝慰着。
      吃完了饭,汪紫涵让袁媛开车去送吴冬梅,顺便到首都国际机场去买飞机票,然后她对袁铁撒娇着说:“老公——,我想在院子里透透气,不想马上就进病房。”
      袁铁指了指友谊医院绿化带树下的连椅扶着汪紫涵坐下了,他怕她受凉就把她揽入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暖着她,他说:“我有个请求,你得先答应我,不然我不回成都去。”她就笑了,她说:“你是不是要跟我复婚?”
      他说:“是。回去就办,也就是后天去区民政局□□,其他的就都好说。”
      “嗯,老公——!这次我都听你的。”汪紫涵满意地舒心地笑了,望着湛蓝湛蓝的天空,她感觉浑身暖洋洋地。于是,她想起了谁说的一句话“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这一辈子跟了这个男人,什么都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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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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