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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55月夜迟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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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圣上还是念着主子的,不然也不会接您回宫了。天不早了,一些琐事就让下人来做吧,若是,若是让圣上等主子,可是不太好。”蘼芜看着素月感物伤怀,不由说道。
素月摇了摇头:“我怕他们弄坏。你让他们清洗一下地面,擦擦桌柜什么就好,其他的千万千万别碰,等明天我再来打理吧!”素月望了望门外的天,已到了日入酉时,天开始暗了下来,“我们走吧!”
此时,周沧海也带了几个奴才来,蘼芜照素月的吩咐嘱咐了几句,随素月离开,周沧海则带着奴才清扫屋子,并将衣物被褥带去司衣局清洗,一直到戌正(晚上8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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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心殿。夜幕降临,殿内灯火通明。“吱——”素月推开了门,李德荣见是素月,恭敬拜了一下,素月也回了礼。
正座上的男子闻声抬起了头,放下了笔,看到了跟在素月身后的蘼芜,有些不悦。素月微微向后颔首,示意蘼芜驻足退下,蘼芜也意识到自己不该进殿,退出殿外,也顺便带上了门。
素月福了身子道安,柔柔道:“陛下看起来很不喜欢蘼芜,不过,蘼芜妈妈年纪大了,不如就让她留在我身边。”
赫连天并不言语,算是应允。
“我今日去了幽兰殿,那里荒废很久了,听宫人说,那里成了禁忌。我住在这里总不是长远之计,所以——我私自做主,做了个简单地清扫,想搬回那里,陛下不会介意吧?”
“你何时搬去?”赫连天难抬起头,目光如炬。
素月被他这一反应弄得一时惶然:“明,明天吧!”
“你就这么着急离开?”
“那……”
“下个月!”
“诺!”素月恭敬道。
“不行,幽兰殿偏僻寒冷,还是到坤华宫椒房殿吧!”
素月急忙道:“万万使不得,椒房殿乃皇后居所,我如今还未正名,搬进去只会惹人闲话;喧宾夺主,恐怕也会为陛下遭烦忧。托陛下照顾,幽兰殿舒适暖和得很。”
“也罢,只是我总觉得幽兰殿阴冷,反正幽兰殿也不是常住之处,等新殿舍收拾好了你再搬去。”
“是。”
赫连天起身站在窗前,长久的沉寂。
素月站了许久,打破了沉寂:“若陛下没什么吩咐,那妾身就先告退了。”
“朕让你走了吗?嗯?”赫连天的声音很低沉,素月不禁有些害怕。
“接着。”赫连天从窗前锁着的小楠木箱中拿出一物晃在素月面前。
素月接过,细看此物,是自己一直佩戴的项链,讶异道:“这个怎么在你手里?你拿它做了什么?”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赫连天收了回去。
“朕还要问你重要的东西你连朕都不肯让碰,却怎么随意交给了别人?”
“她不是别人,是太后。”素月低声道,“谢谢你把它要回来,请还给我。”
“我想我有权力知道它是做什么的。”赫连天背过身子冷声道。
“你这么说看来你已经猜出一二了。”素月微微眨了眨眼睛,在想怎么避开这个话题糊弄过去。
“如果你想隐瞒什么,我想我应该直接交给你兄长。”赫连天察觉到了素月想要回避。
“万万不可!”素月惊呼,“我说,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但请你把它给我,否则将是天下一场浩劫。”
“好!”
素月向前走了几步,看向窗外,声音舒长,似乎在讲一个很久远的故事:“这是镂空七彩水晶管,太阳光线照射在水晶管的棱面上发生折射,能够呈现彩虹光,在晚上因为里面有小荧光球,在水晶棱镜折射下依旧呈现彩虹光,之所以做成双面镂空,除了美观还因为只要朝着上面的吸管轻轻一吹,由于空气的压缩振动,它能够发出刺耳响亮的声音,这个声音除去给敌人震慑以外,还是前岐的最高指令。岐皇不相信身边的任何一个将领,打算在危急时刻用它来直接指挥兵队。但是它也暴露了岐皇的处境,所以岐皇并不轻易使用它。后来岐皇让把它交给兄长,其实是想着声东击西,可惜哥哥叛变了。”
赫连天不屑道:“岐皇真是幼稚,净想着用一些雕虫小技。那岐皇怎么保证士兵能听到这个声音为他卖命。”
素月缓缓道:“这根管奏出的是故乡之音,能让己军为家而战,能让敌军因家而衰。可惜无论岐皇想得再怎么周全,天命难违。”
“那它也可以召集孔雀卫?”
“还有所有前岐的人。但我不想用它,我不想让人知道它的存在。”
“如果一定要用呢?”
“你一定要赶尽杀绝吗?”素月目光楚楚地看向赫连天。
赫连天沉默片刻道:“为什么不用它?”
“我觉得它的出现可能是天下的浩劫。无论是敌军还是我军,他们都是贫苦的百姓,而一个君主,不应该戴着有色眼镜看天下苍生,应该做的是让百姓安居乐业,而非为了他的雄心战火连天、流离失所。”
“你说得很好,可是太难了,这只是理想。”
“哥哥说我不懂政治,成不了事,或许原因就在于此吧!”
“我只知道羌乌王想要用这个来召集孔雀卫,看来他并不知道这根水晶管的真实作用,我没想到你也防着他。”
素月淡淡道:“再近的人也不能毫无保留。他就是拿了这个管也未必会用。”
“可你没了它,他就能轻易将你置于死地。到时候前岐的人自然都只能向着他,你为什么就不能保护好自己呢?”赫连天将水晶管交到素月手心中。
素月怔怔看着他,一时哑言。她本以为他一定抓住这个机会大有一番作为,不想他竟这么轻易地把项链还给自己。“你想让我做什么?”素月忽然想起些什么,警觉道。
“的确想做些什么,可你的话打动了我,我想这个理想有你在也许能够实现,你会成事的!”赫连天回身走到小阶之上的桌案,看了看素月,又看向了素月身旁的卧榻,悠悠道:“给我研墨吧!还有那边的奏章,分好类搬过来;这边批好的移走。”
素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卧榻堆如小山奏章,皱了皱眉,言道:“妾身不敢,妾身谨记古训,后宫不得干政。”
“这么说,你愿意做朕的妃子了?”
素月摇了摇头:“不要做妃子。”
赫连天狡猾一笑:“后宫不得干政,是怕外戚谋权。不过,你,会背叛朕吗?或者说,你会为谁谋权?你肯回到朕身边,不就是无处可去无人可依了么?”赫连天走到素月身边,摸着她的脸庞。
“嗯。”素月低下了头。想来也确实如此。兄长已将自己名号褫夺,父亲将自己赶出家门,自己也辗转流离了多年,俨然是一条“丧家之犬”。“妾身——遵命。”
素月盈盈走到书案旁,移走批好的奏章,又将卧榻上的奏章一一分好类,放到书案上,然后小心研墨。赫连天也坐回了书案边,继续批着奏章。
“你是不是故意的?”素月研着墨,想着刚刚的话,轻声问道。
“什么?”
“如果你真要把水晶管交给哥哥,你早就交给他了,何必藏了四年,等了四年,来问我?”
“认真研墨!”
素月努了努小嘴,不再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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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声过,转眼已到了三更天。素月看着认真批阅奏章的赫连天,轻轻倒了杯热汤水,静静放在他书案上;又回身到内殿取出小暖炉,添了些提神的香木炭也端放在书案上。
薄烟袅袅,袭香阵阵,娇花欲泣嗔眠迟。
“都已经三更天了,你先回去安睡吧!”赫连天见素月摇头,狡黠一笑,握住了素月填炭的手,“莫不是你不敢独眠要朕陪你?”
素月下意识收回,退后一步,轻声道:“妾深知国之鼎器,需要日理万机,不敢多言。只是,陛下既让妾身医治,却又不顾惜自己身体,妾身再做多少怕也枉然。不过,陛下若果有急情,就是几夜不眠,妾身也陪得。”
赫连天轻声一笑:“也没什么急事,但让梓潼忧心,为夫实在过意不去。”赫连天说罢,伸手欲拉住素月,却见素月远远地低着头站着,甩了甩袖子,径自走进殿内。
素月拿了桌案上的暖炉,也随后进了殿内,又从火炉上取下水壶,为赫连天倒了热汤水洗漱。
“看来你这四年吃了不少苦,都学会服侍人了!”赫连天笑道。
“服侍陛下是妾身之责。”
“芰荷,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一定要这样生分吗?还是你还在怪我,当初……”
“妾身岂敢,若没有这四年的历练,妾身也不知民生疾苦,更不知这书外的真实世界。这四年,妾身也学了许多东西,也明白了许多事理。再者,当初是妾身自己不肯回宫的,路是妾身自己选择的,岂敢责怨旁人;承蒙上天垂怜赐良机,得以回宫,又受陛下垂青,妾身再无所求……啊——”说话间,素月已灭了灯,欲往殿外去,却被赫连天从身后环腰,带入床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