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人》桐村小逍

85、清凉山（一）

　　紫英山中的清凉山脉，飞龙之地，灵气聚集，从古至今，无论是历代皇室还是累世大族都会选块地，营建别院或者小筑之类。
　　最为出名的当属刘氏的清云庵，家主用来清修参禅、修身养性；张氏的甲乙筑，给触犯族规的世家子弟反省思过；兰氏的风云居，曾是蓄养男宠的地方；午氏的小山寺，隐藏历代家主的秘密；···
　　对于妙瑶来说，最自在的当然非静室莫属了。
　　九月初九日,夜战毕，仁心师太、三位祭祀长老均圆寂，妙炎也一直昏迷不醒。
　　李尧君招暗医查看母亲情况，“母亲脉象并无大不妥，为何一直昏迷？”
　　“精血几乎耗尽，慢慢积蓄，估计得一年半载，好生照料，我再回凤栖楼研究下，看能不能伍配出促进精血再生的方子，加快恢复！”暗医恭敬道。
　　“你先不急回去，跟我去静室一趟。”
　　暗医自然心里知道是去给谁把脉，一路无话，依旧从清凉寺的观景阁，过通桥进入“无量寿塔”，再进入偏殿。
　　找寻一圈没有半个人影，李尧君急着大喊，“母亲，母亲，母亲···”
　　没人回应，暗医看着要哭出来的李尧君，碍着继任家主的身份，也不敢走过去安慰。
　　老半天，荒芹才从山上下来，远远看到是李尧君和一个男人，“您怎么跑静室喊母亲，旁人听了又该生事了···”
　　走近后小声道，“我家将军刚给妙瑶师太搭了个草屋，想着让师太坐里面看我们干活也舒服，不知怎么的，两人打起嘴上官司呢···”说完，满脸乐呵呵的样子，李尧君也跟着乐了起来，“将军这样体贴，还有不满意的地方？”
　　“要我说，我家将军就是活该，师太一心扑在草药上，谁让她压坏了几株呢···”荒芹毫不同情徐莱英。
　　“那我们是上去还是不上去呢？”李尧君笑着问，其实自己是很想看看母亲这么别扭的样子的···
　　“别上去了，就在四处随便转转，我去做饭，中午一起用点斋饭。”荒芹说完就去不远处的菜地挖了些豆苗和苏青，又摘个几个茄子放在竹筐里往膳房走去。
　　暗医跟着李尧君四处逛着，进到正殿，李尧君跪拜了佛祖，暗医则被几盆藏兰花吸引了注意力，李尧君喊了几声都没听到，直到被李尧君拍了下肩膀才回神。
　　暗医激动的问，“这个就是之前一直在尼教中流传的神草？”
　　李尧君道，“应该是的，这个可只有母亲才能养得开花，据说这花的功效堪比长生树！”
　　暗医激动道，“真是一切自有命中注定，历任李氏家主被诅咒的劫难果然是可以解的，原来妙瑶师太真是李氏的大福星！”说着跪地朝凤栖楼方向哭喊，“历代暗医先祖，不孝第七代暗医，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圣草已复活，血阵可圆满了！”
　　李尧君听到暗医这么说自然也很激动，因为历任李氏家主没有善终的。如果能解诅咒，母亲应该也能在涌泉寺善终。
　　“天地阵法一旦启动就不可回转，‘三木散人’老三当时在没有圣草的情况下，用自己的血硬开启了血阵，当时最好的状况是启阵之人服用圣草花，滴血七七四十九天即可成阵！当时第一代李氏家主也是认同老三的处理方式的。那时候五大尼教镇恶都情况不稳，天地大阵一日不成，众人心里一日不定。只有血阵真正开启，天地大阵才能真正稳定起来。当时不得已而为，如今终于有希望可解了。真是佛祖保佑，苍天有眼，李氏历代家主牺牲的太多了···”
　　李尧君神情又犹豫起来，“可这是母亲耗费所有心血养出来的，我心里不忍。”
　　“傻孩子，这有什么不忍的，但我得问问藏兰花的意见！”趴在徐莱英背上的妙瑶丝毫不觉得难为情，还拽了下徐莱英耳朵，“听到没，快放我下来，我要跟他们说说心里话，你们都出去吧？”
　　一会，大家都走了，独留妙瑶一人，静静坐在正殿的蒲团上，默默流泪，心里想着，“我舍不得你们！你们别答应行么！不是你们陪着我，让我还有一丝希望，我哪还能活到现在，我想自私一回，不想把你们送走···不过我终有离去的那日，那你们怎么办呀，莱英我放心，万一莱英也走了呢，你们怎么办···”
　　午饭，妙瑶也是在正殿独自喝的粥，到了晚上还关在里面，李尧君实在忍不住，推开正殿的门，看到所有藏兰花都开了花，枝枝丫丫，而母亲已经趴在蒲团睡着。
　　随后而来的徐莱英也是惊奇不已，从来没见这么盛开过，难得难得开一两朵花···
　　妙瑶随着被李尧君抱进怀中，眼睛也睁开了，看着满屋子的藏兰花，泪如泉涌，脸上惊喜万分，“怎么会，怎么会开这么多？”
　　望着暗医，“你需要多少才能消除诅咒？”
　　暗医看到满屋子的花朵，激动异常,“待我回去研究下，师太放心，量不会需要很多。”说完就匆匆给妙瑶把了脉，约定好下次把给妙瑶调理身体的药方带过来，带着两名暗卫回凤栖楼。
　　李尧君回到涌泉寺，把这个好消息告诉了申子丰和魏妈，也告诉了处于昏迷中的妙炎，“母亲，你快醒来吧！今日我上静室，荒芹说徐将军跟妙瑶师太拌嘴了，也不知道妙瑶师太受没受委屈···”
　　魏妈听到李尧君调皮的言辞，眯着眼睛笑着，“好个淘气的尧君，把你母亲急坏了，兴许君儿还是能听到我们说的话的。”
　　“就是要母亲听到才好啊！不给个动力，怎么能醒的快点呢···”李尧君摩挲着妙炎的手，两边手腕都带着长生树制的手串，褪下妙瑶的那串，“这个我借走了，带回凤栖楼，兴许还能有点用处，你一个人戴两个太浪费···”说完就起身拥着申子丰，离开了涌泉寺，直奔北都清园。
　　暗医先给李炎君配了药方，让暗卫送过来，一并把妙瑶的方子也带了过来。
　　虽说妙炎还没醒，魏妈却看着妙瑶的方子发愁，心里想着，“用的这个方子，基本是没几年寿命了···”
　　当下就自作主张，让暗七来取了回去给徐莱英，“哎，还是先不要让君儿知道了···”
　　十一月初一，李氏尧君正式继任家主之位，陪在身边的只有申子丰，所有世家家主都在猜测李炎君的生死，只有少数在涌泉寺观摩现场的几位家主，夹着尾巴一声不啃，等待李尧君发落。
　　晚宴上，达官贵人云集，李尧君假装在申子丰的搀扶下站起来，“母亲还在涌泉寺休养，我腿伤一直未愈，李氏实在是前途未卜，望大家通力合作，让四洲国真正问鼎四洲！”
　　看似示弱的言辞，夹着尾巴的几位家主，心里真是突突的抖，相互对视眼神，一致认为，“李尧君可比李炎君更不好相与呀···”
　　李尧君扫到几人对视，点了其中一位家主的名，“章氏家主等几人是赴涌泉寺探望母亲的第一批，让我感激非常，不知如何感谢方合适呢？”
　　章氏家主结巴着答，“应当的，哪需要什么感谢，李氏的安慰关乎四洲国本，谁都希望国本稳固，四洲才能永固！”
　　其他几人也附和着，“是，是，是。”
　　李尧君当着众人的面，列出了孙文天几大罪状及证据，并下令安察院和检察院一起审理，限期一个月。
　　跟孙文天交好，有联姻关系或者被孙文天拉拢的家族还试图争取下，被章氏家主打断，“今日是李氏尧君的继任晚宴，我们还是继续庆祝吧！”
　　大家都是有眼色，看到一向在孙文天面前鞍前马后的章氏家主的行为，也通透了，随即再也无人出来说话，孙文天要是看到今日的局面，气就得气死几次了。
　　李尧君继任后忙了个把月才稍微停歇下来，赶紧往涌泉寺看望母亲，见到依然躺在床上没有苏醒迹象的母亲，心痛难耐，“你为我付出了一切，儿子一定不辜负你的期许。”
　　魏妈也越来越衰弱，整日守着妙炎，以泪洗面。
　　李尧君把小园请到会客厅，“母亲和魏妈都拜托给你了，有任何情况让暗卫第一时间告诉我。你自己也要注意休息。”
　　小园眼圈红着，“家主放心，小园一定会照顾好的。月生也会过来帮我。”
　　“她如今也代替她师傅成为了新一代如风大长老，有事也可以多跟她商议。”李尧君说着话，又想着妙瑶，“最近，妙瑶师太和徐将军来看过母亲么？”
　　小园有点别扭，不知道当不当说，“徐将军每次都抱着妙瑶师太进出，魏妈看了怕家主受刺激，不让靠近···”
　　李尧君笑着道，“徐将军这是激将法，下次她们再来，你把魏妈哄出去晒太阳···”如此这般的教着小园。
　　小园越听越惊异，“这样会不会不妥？”
　　“不会，放心按照我的法子来。到时候你把魏妈照看好就行！”李尧君起身，边出院子边说，“我去静室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