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姣晟惯养（重生）》蒙霄

2、第二章

　　莫氏灰溜溜地带着众人又回到了前厅，假装方才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今日到来的夫人小姐们也不是普通身份，自然个个是人精。心里虽然都有诸多疑惑，但是却聪明地将刚才的事儿揭过，再也未曾有人提起。反而是说起了青州城的一桩奇事。

　　有一夫人道：“你们听说了吗？顾家的人回来了。”

　　“顾家？哪个顾家？”立时便有人来了兴趣。

　　先前那位夫人道：“就是消失了五年之久的顾家呀，你忘记啦？”

　　莫氏侧耳听着，心中升起几分好奇。

　　却听那夫人道：“我同顾府住得近，五年前，全家忽然就不见了，也不知道搬去了哪里。前些日子，又忽然出现了。你说奇怪不奇怪？”

　　另有一人附和，“正是呢。不过呀，这回顾府的人回来，可与以前不可同日而语喽！”

　　“这却是为何？”莫氏来了兴趣，转身问道。

　　那夫人道：“光是行李就装了满满的两车。我那日特意去瞧，四个人都抬不动个箱子。肯定都是好东西。”

　　莫氏对于以前的顾家是有几分了解的，分明就是普通的家庭。顾晟早年就死了爹，就和寡母一同过活，日子过得捉襟见肘。

　　消失了五年，难道真的成了富户？不过，这事儿也与薛府没有什么关系，她也不过就是这么一听罢了。

　　低头喝了一口茶，莫氏不经意间转头，顿时就是一愣。

　　其他夫人小姐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但见一紫衣少女快步走来，渐渐走得近了，真是人比花娇。

　　她一双眼睛如同黑曜石一般熠熠生辉，更兼肤光白皙透亮，实在让人移不开眼睛。

　　便有人笑道：“今日可算是见到薛大小姐了，算起来，上回见着还是三年以前呢。”

　　薛姣听了，便笑着道：“大约是二婶嫌弃我资质粗陋，所以这些年来都未曾带我出去。”

　　众夫人听了，心中都有几分不赞同：这样的女孩子还是“资质粗陋”，那么可着青州城寻，恐怕也没有不“资质粗陋”的人了。

　　论理，薛姣的母亲沈氏长年卧病，若是想要出门会客交际，势必得由薛府的二夫人莫氏带着。

　　但是这么些年，莫氏别说是带着薛姣出门了，即便是有人来到薛府，有时候提出要见见薛府的众位姑娘，莫氏也只让自己的女儿薛妩出来。

　　是以，众人这些年来倒是第一次看到薛姣。

　　莫氏面上有片刻的僵硬，反应过来后连忙找补，“这些年阿姣身子虚弱，怕出去受了风寒。”

　　众位夫人又朝薛姣看去，见对方虽然身材纤细，但是面色红润有光泽，哪里是虚弱的模样？

　　莫氏感觉到众人的目光若有若无在自己身上打转，不由得暗暗叫苦。

　　大约是为了掩饰，莫氏连忙站起来，走到薛姣身边，关切道：“阿姣，你方才去了哪里？夫人们可是等你半天了。”

　　她想着赶紧转移下大家的注意力，不要再纠结上头的事儿了。

　　但是这话说的也真是够不要脸，似乎方才她带着众位夫人去精舍“捉奸”这事，完全就没有发生过一般。

　　饶是薛姣重活一世，也不免有些佩服起莫氏来，就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功夫，绝对不是人人都有的。

　　她笑了笑，“我在哪里，二婶不是很清楚么？还特意带了众位夫人去看。可惜了，戏却没看着。”

　　众人一听，这分明就是在说方才之事。听薛姣的意思，看来这事确实有蹊跷。

　　大家同为妇人，身在后宅日子无聊，对于别人家的八卦从来都是无比关心的。当下，大多数人的目光便在莫氏和薛姣身上来回打转。

　　莫氏脸色铁青。

　　方才那事，她巴不得众人忘记，如今却被薛姣再次提起，心中十分恼恨。

　　只是此时此地，她却不好发作。只得带着僵硬的笑容，说道：“你这孩子，二婶是担心你身子不适，这才去瞧瞧的。”

　　说罢，似乎生怕薛姣再说出什么来，便抢先道：“快入席吧，你看，都是你爱吃的菜。”

　　她特意指了指离自己不远的一个空位，意思薛姣坐到那里去。

　　薛姣转头看了看，嗤笑一声，“二婶，今日是我生辰，怎么我的座位却在二妹妹下首？”

　　众人一看：可不是么！

　　一个绿衣少女站了起来，面带委屈道：“大姐姐，你若是不愿意，咱们换换就是。”

　　薛姣不置可否，眼中升起几许玩味。

　　薛妩是二夫人莫氏的女儿，也是一朵表面上毫无瑕疵的白莲花。人前永远都是这么一副识大体、顾大局的可怜模样，骨子里却是极端自私。

　　实在是令人作呕！

　　若是前世，薛姣必然是要隐忍的，或是委委屈屈地坐在下首，或是干脆离席。自然免不了让众人笑话她没有礼数。

　　不过，此时么，薛姣却打算走另外一条路。

　　她道：“好啊，那就换换吧。”

　　说罢，便走到薛妩跟前等着，目光在桌子上的碗碟一转，转头吩咐道：“锦儿，把这碗碟重新换过。”

　　便有个圆脸的丫鬟忙不迭地来了，根本不看薛妩的表情，愣是将原本属于她的碗筷收走，片刻便重新上了一副。

　　她是薛姣的贴身大丫头，自然是全都听自己主子的。其他的人，爱谁谁！

　　薛妩瞠目结舌地看着，“大姐姐，你这.......”

　　薛姣道：“你不是要主动和我换座位吗？那还不走？”

　　此时薛妩还站在原来的位子旁边，听得此话，小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倒是比戏台子上的花脸还要精彩。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反驳，最后求助地看向母亲莫氏。

　　莫氏站起来，柔声道：“你快与阿姣换过，本来就是你不对。”

　　她声音柔和，眼中却闪过一丝寒光。

　　女儿薛妩的座位，自然是她给安排的。实际上，原本这席上也并没有薛姣的座位。

　　今日是她的生辰没错，但是按照原计划，她同莫志南是要被莫氏堵在精舍的。

　　闺阁少女，在自己的生辰宴上被青州有头有脸的夫人们抓了现行，到时候想必她死的心都有，还有什么心思过生辰？

　　莫氏早就打算好，也自觉安排天衣无缝。但不知道为什么，这安排好的事儿偏偏就没有成。

　　薛姣离奇消失不说，侄子莫志南也不见踪影。此时这丫头又突然出现，还像个像个小豹子一般，瞅准时间就要上来咬人一口。

　　要知道，这么些年来，薛姣从来都是个面人儿，任莫氏母女搓圆捏扁，别说是实质性的反抗了，就连驳上一句都是没有的。

　　莫氏心头狐疑，面色越发凝重。

　　薛姣望了她一眼，却忽而噗嗤一笑，摆摆手道：“我说着玩的，二婶还当真了！你们用饭吧，我此时还真的不太饿！”

　　说罢，就那么施施然走了。丫鬟锦儿对着莫氏行礼，匆匆忙忙地跟了上去。

　　花厅中一片静默，莫氏只觉得有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而她仔细去看时，却见众夫人只是低头夹菜。

　　薛妩扯了扯莫氏的衣袖，莫氏回头，见女儿小脸通红，显然是对薛姣十分恼怒。莫氏却摇了摇头，示意她现在不要发作。

　　莫氏深深吸气，勉强露出笑容来，依旧坐在原来的座位上，同左右两边的夫人说笑起来。

　　薛妩没办法，只好也回到自己座位上坐下，只是时不时地朝薛姣离开的方向看几眼，眼中是难以掩饰的愤恨。

　　回到院子，锦儿跟着薛姣进了房门，又转身将房门关紧了，这才低声问道：“姑娘，那莫志南......”

　　薛姣：“被我划了一刀，跑了。”

　　锦儿长长呼出一口气来，总算是放下心里。但是同时也有些埋怨，“姑娘也真是的，偏不让奴婢跟着。要不然，奴婢也能多甩他两个大耳刮子！”

　　她气鼓鼓地说着，一张脸显得更圆了。薛姣伸手捏住她的脸，“你呀，好好在院子里呆着就是，要不然我还得分神照顾你。”

　　锦儿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她家姑娘三日之前从昏迷中醒来，就变成了这么一副独来独往的性子。以前那个依赖她的姑娘哪里去了呢？

　　说实话，还有些怀念。

　　薛姣见锦儿似乎有些气闷，便岔开话题道：“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弄点吃的来。”

　　锦儿立时便觉得自己有了用处，连连答应着去了。

　　薛姣躺在床榻上，大约是今日之事已了，心头松快下来，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夜色深沉，有人熟睡，自然也有人无法安眠。

　　顾晟躺在床铺上，双手枕着胳膊，两条大长腿搭起来，回想今日白天见到薛姣的情景。

　　小丫头明显对他有浓浓的戒备之心，丝毫都不记得，两人在幼时是相识的。只是那时她还是个两岁的孩子，路都走不稳，就会追在他身后喊“哥哥”。

　　那时候的薛姣软软萌萌，糯米团子一般。多年未见，却长成了个小豹子。时不时地冲人露出她的小獠牙，以示警告。

　　看来，他顾晟的追妻之路还任重而道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