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花小事》兔子喝醉酒

4、亲人之间

　　说到催婚，闻佩芬最近还真想跟女儿提提这件事儿。人家冯艺珊现在虽然单身，但起码之前有过几个男朋友。她家女儿从小就喜欢跟冯家那姑娘玩，孩子们上高中时还一度担心自家闺女被带偏了去早恋，却没想到现在都这个年纪了还宛若情窦未开，一点儿都没考虑过自己的终身大事。

　　“我说啊，你们单位就没有年轻小伙子？你长得也不差啊，怎么没人追你呢？”闻女士这话儿却是实在的。俞丽长得还不错，鹅蛋脸，五官小巧，皮肤也白，虽然不是电影明星那种大美女，却也是耐看的那种类型。再加上她工作稳定，收入也不算太低，闻女士对于女儿没人追这件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那种新分配过来的，年纪比你小一两岁也没问题，爸爸妈妈都不是老思想……”

　　俞丽顿时无语，这种话题，跟她妈妈就不能打开话匣子：“我们所，就我和小陈两个女民警，其他都是已婚男民警。哦，跟小陈一块儿分过来的一个，人家有女朋友，大学就谈了，结婚的话估计也快了。”

　　闻女士却没有抓/住她想表达的重点，惊道：“那不就只剩你一个人单身？”她坐直了身体，“宁宁啊，这个婚姻大事还是要抓紧的哦，人家小陈比你还小，都快当妈妈了。你冯妈妈上个礼拜还跟我说要不要给你报个相亲的名额，我得再去问问看。”

　　“什么就只剩我一个？单位不是还有女辅警吗？未婚的也还有好几个的。”俞丽踩了刹车，打转向灯进小区，“冯妈妈和冯爸爸出去旅游了，可别打电话去打扰人家。”

　　俞丽一直觉得恋爱、婚姻都是看缘分的，顺其自然就行。不过，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妈妈，她是有过男朋友的，不过大学毕业面临各奔东西，所以分手了而已。

　　不是说存心瞒着家里，就只是觉得过去了的事情，如今也没了再提的必要。除了当时要好的大学同学见证了开始到结束的全过程，她只跟冯艺珊说过，寥寥几句就把故事说完了。

　　当初她在省会上大学。那个男孩子是她的同学，很偶然的机会就认识了，双方互有好感。在一起其实也没多久，大二到大四，两年不到的时间。男孩子是外地的，各方面都很优秀，毕业后也有机会留在省会的公安系统工作；而俞丽的父母却早就托关系为她找好了实习单位，离家近、工作安稳，自然是想把她这个独身女儿留在身边。

　　俞丽的决定显而易见。既然各有坚持，分手是必然的结果。

　　冷战了两个星期，俞丽突然就想通了。他说服不了她留下，她也没有勇气让他放弃更好的工作机会跟她回家乡做个普普通通的民警，那就不必一拖再拖、互相耽误了。

　　一如她在微信上所说——愿你将来前程似锦、一世无忧。

　　她希望他能过得好，将来的女朋友或者妻子也必定比自己更适合他。

　　当然，那个男孩子至今偶尔还会发来普通同学间的问候，俞丽有时会礼貌地回复几句，互相聊聊工作，仅此而已。

　　车在车位上停好，闻女士的唠叨却还没停。俞丽一路跑上楼，俞珺同志跟老同学出去聚会了，家里只剩下她们母女俩。

　　俞丽只有在她爸不在家时才有机会霸占客厅里的75英寸高清电视机，她舒服地窝在沙发上看回放的《快乐大本营》，笑得东倒西歪，拿着果盘里的小番茄一口一个。闻女士本来在厨房择菜，听到她的声音探头出来，见她如此不淑女形状，顿时觉得想把她拉回小时候重新教育，啧啧两声，叹道：“怪不得没有男朋友哦，一天到晚长不大的样子，都26岁的人了……”

　　俞丽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又“戳”了她妈妈的眼睛，沉浸在综艺节目里笑得像二傻/子。拿小番茄喂了自己半饱，按了暂停键，趿拉着拖鞋去看她妈妈午饭烧的什么菜。

　　闻佩芬厨艺不错，手脚利落，回来不过大半个小时，萝卜排骨汤已经煨得差不多了，料理台上也摆好了白斩鸡的成品，正在炒蔬菜。

　　“妈，好香哦。”俞丽洗了手，在餐桌上摆好碗筷。

　　闻佩芬转头看她，逮住机会就要教育：“不要光会摆碗筷，以后自己住，也要学会烧点简单的菜晓得伐？今天晚饭开始，我每天教你烧一个菜。”

　　俞丽在她妈妈的目光里缩了缩脖子，掰着手指头数道：“我会蛋炒饭、青椒炒蛋、番茄炒蛋，还会烧紫菜蛋汤。”她已经打算好了，偷偷点几次外卖，然后自己做饭的话，基本靠蛋过活。她殷勤地接过闻女士刚炒好的蔬菜，又跑过去盛萝卜汤，努力表现出自己的“可以”。

　　闻佩芬忍笑，面上却不吃她这一套，假意严肃道：“一会儿准备一个小本子，教你的菜一样一样记下来。爸爸妈妈周末去看你，是要检查的哦，家里的卫生、烧过的菜、点过的外卖……”

　　见闻女士又要开始职业病，俞丽忙转移话题：“晓得了晓得了，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她夹了一个鸡腿，“这个是外婆家的鸡/吧？”她外婆家在本市乡村，自家建的楼房，前面围了菜地，后面养了家禽。外婆、外公年纪虽大，身体倒还硬朗，一年到头他们家的鸡鸭鹅蛋和新鲜蔬菜就不曾断过，自己吃不完就往女儿、女婿这里送。有时候，两个人乘直达公交车送到俞珺学校，放在门卫就相携回去；有时候，闻佩芬夫妻去看望二老时再给带些回来；若是想外孙女儿了，他们还会往派出所送。夏季的甜瓜、冬季的枣子啥的，俞丽的同事们都爱吃，有机、纯天然。

　　“妈妈，我下午去看看外公、外婆吧。”工作上换了岗位自然会有一段适应期，再加上她完全是从零开始，还要去局里参加封闭式培训，估计得要个把月见不到她外公、外婆。

　　闻佩芬自然没意见，在孝顺老人这方面，她一直觉着女儿反而要比他们夫妻俩做得更好，从小就知道陪伴老人：“以后你去市民中心上班，那么大老远，他们估计还摸不着路再去看你。”

　　俞丽是卡着她外公午睡起床的点到的。听到车子停下的声音，老爷子已经推门出来了，笑得满脸褶子问她咋这个时间来了。俞丽笑着把最近的工作调动跟他简单说了说，然后把后备箱的东西拿了出来：“外婆呢？这是妈妈让我带的木耳，上次不是说家里的已经吃光了么？还有给你买的袜子，这个袜子可以穿着睡觉的，可暖和了。”闻老爷子有脚冷的毛病，一到冬天恨不得穿两双袜子。他笑呵呵地接过去，一边喊俞丽外婆，跟她说外孙女儿来了。

　　老太太正坐在床头织袜子，电视机还开着，调在地方台上，正在播闻佩芬前阵子刚看完的电视连续剧。见俞丽进来，露出了雪白的假牙：“冷不冷？快到床/上来捂捂。”南方的冬天没有暖气也没有炕，像外婆家这样的楼房连地暖都没有，虽然已经快三月了，天气依然泛着冷。乡下地方空旷，村上十来户人家，零星几棵松柏，其他都是田地，确实要比城区冷好多。

　　俞丽习惯了她外婆家的温度，也知道老人家没有开空调的习惯，便把靴子一脱，把脚塞进了外婆的被窝里，坐在床沿跟老人说话。老太太老生常谈的几件事，无非是俞丽爸妈的健康、俞丽的工作以及她的个人问题。跟闻女士的唠叨不同，老太太的话俞丽是基本能听进去的，并且承诺道：“等过阵子工作上习惯了，我就考虑。您身体健健康康的，我还指望我妈没退休，你和外公帮我看小孩儿呢。”她揪着毛茸茸的毛线袜，看着她外婆熟练地扎针绕线，记忆一下子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候她还小，闻佩芬一心扑在教育事业上，她的童年辗转于爷爷奶奶家和外公外婆家。更小一点的时候，她在爷爷家多一点，到稍微懂事了，反而更喜欢外婆家。倒不是爷爷奶奶待她不好，而是城里的小孩儿会更向往农村的野趣。赤脚在田埂上奔跑，随手摘个黄瓜在溪里洗洗就能往嘴里塞，邻家哥哥爬树采桑果儿，她在下面一把一把地往篮子里装……

　　她小时候有很多好看的毛衣，都是外婆给织的，一边织一边给她说这团毛线的故事。有的是她妈妈上学时穿的，拆解了以后洗干净晒干又能再给她织，有的是她外公的毛线背心，外婆觉得配色好看，就用来给她缠衣领上的小花。她毛衣的样式也有很多，什么高领、翻领、鸡心领都不用说，还有开衫和木耳边的小花马甲。整天穿着各式各样的毛衣，翘着两根小辫子，嘴里哼着她外公常听的戏曲选段，这就是她的童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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