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使他面目全非》黎欢

4、乱想……

　　程欣在客厅站了几秒，景铭卧室大门紧闭，里面听不到一丁点动静，颇有点叛逆期把人堵在门外拒绝交流的意思。
　　程欣讪笑了一下，提起行李推开次卧的门。

　　程淼把房间装修得很豪横，门一开 ，程欣就看到了他偶像的人形立牌摆在床尾，屋里两面墙都贴着各式各样的动漫海报，桌上是铺天盖地的动漫周边，徽章、手办、游戏机、同人本应有尽有。

　　好热闹的肥宅快乐屋，他晚上睡得着吗？
　　程欣走过去随手拿起桌上的同人本，封面是位绿色双马尾歌姬，有点眼熟，她没翻开，把本子放回书架上，开始整理行李。

　　密码箱有点小，她只带了一些衣物和床单被套，邮寄的画具还在运输途中，估摸着明后天可以开始派送。

　　程欣拆开程淼的床单被套收进柜子里，再换上自己的，忙了会琐事，窗外天就黑了。
　　她点了一份外卖，起身去洗手间，出来时，景铭的卧室大门依旧紧闭着。
　　她看了看时间。
　　可以，两个小时过去了，他是在修仙吧？

　　程欣打开电视机，坐到沙发里，安静地看了一集《海绵宝宝》，听到门口咚、咚、咚响了几声。
　　“外卖！”

　　程欣放下遥控器走过去开门。
　　外卖小哥满头大汗：“祝您用餐愉快！”
　　程欣：“谢谢。”

　　程欣拿着外卖回到客厅，刚吃了几口饭，手机响起，她按下免提键，将手机放到旁边。
　　“姐，你到我们小区了？”
　　“嗯。”
　　“那就好，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景铭说，无论是电器维修还是马桶清洁，他都挺在行的，别跟他客气。”

　　“你平时都是这样虐待室友的？”
　　“他自愿的，谁虐待他了！”
　　“平时屋里有什么东西坏了，他懒得花钱找人，又嫌我笨，都是自己动手修的。”

　　“喔。”动画片演到海绵宝宝穿女仆装服侍章鱼哥的一幕，程欣感叹,“原来是个热衷修仙的全能男仆。”

　　这时，景铭拉开门，从修炼的“洞府”中出来，经过她身后，状似无意瞥来一眼，往阳台走去。

　　程淼听到响动，紧张道：“姐，景铭在家？”
　　程欣：“是啊。”
　　“靠，那没事我先挂了，你早点休息！”
　　程淼丢下一句，溜之大吉。
　　程欣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继续用餐。

　　阳台上放着几盆植物，都是景铭自己做实验培养出来的特殊物种。
　　养它们对他来说就跟养小孩似的，每天都要按时施肥浇水，还要照顾它们的情绪。
　　对，植物也是有情绪的！

　　景铭来到一盆食人花面前，它饿得血口大开，颜色娇艳，他从袋子里捡了几块碎鱼肉往它嘴里丢去，它立刻饥不择食地合拢大嘴巴，差点夹到他手指。

　　坏脾气的花，碰谁都咬。
　　景铭失笑，安抚地摸摸它根茎。

　　没一会功夫，天已经彻底黑了，小区路灯一盏盏亮起，远看像散落的萤火。
　　景铭洗干净手，从头顶横杆取下昨天晒的衣服，偏头，隔着推拉玻璃门看向客厅里的女人。

　　她还没吃完，翘着二郎腿坐在桌边，伴随着海绵宝宝沧桑的声音，慢条斯理地用餐。
　　大约是看到了好玩的画面，她笑起来，薄背跟着动作抖了抖，很开心的样子。

　　景铭凝眉，目光沉了些，拿着衣服跨进客厅，放轻脚步。

　　程欣吃完饭，打包餐盒，推开椅子起身，一转头，和景铭撞了个面。
　　“你现在要洗澡吗？”她看着他手中的衣服问。
　　“……不是，天黑了顺便收一下衣服。”他答。

　　“噢，这样。”程欣移开视线，拎着餐盒走到门厅。

　　咯吱——
　　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程欣把餐盒丢到墙角的垃圾桶里，回头，景铭早已没了身影。
　　*
　　晚上九点多，程欣洗完澡睡不着，又懒得出门，就订了几瓶龙舌兰和橙酒。
　　等外卖小哥把东西送上门已经十点多。
　　程欣切了几片青柠，准备好粗盐、冰块等材料，一起端到客厅调鸡尾酒。

　　《海绵宝宝》已经结束，晚间十点档播《猫和老鼠》，浴室里时不时传来淅沥沥的水声。

　　程欣往调好的酒液中加入冰块，试了试口感，慵懒地靠在沙发里，翻开速写本作画。

　　很快，水声停止了，又过了几分钟，景铭拉开门从浴室里出来。
　　他头发濡湿，脖颈围着条毛巾，身上还能闻到沐浴露淡淡的冷香，但很快，就被酒香给冲散了。

　　景铭望着客厅里的女人，微愣。
　　她穿着条香槟色冰丝睡裙，四肢懒散，没个正形地歪在沙发里，腿上搁着速写本，笔别在耳朵和发间，一头乌黑长发都撩到了右侧胸前，露出左脸来。

　　客厅的灯光有些朦胧晕黄，她白皙的脸颊隐约有了一丝韫色。
　　他走近，发现桌面放着瓶瓶罐罐。
　　她竟然，喝酒了……

　　景铭停在沙发后，盯着酒瓶，没有进行下一步动作。
　　程欣听见脚步声，转头，抬眼看他。“有事？”
　　景铭：“你喝酒了？”
　　程欣：“碳酸饮料而已。”
　　景铭：“四十多度的碳酸饮料？”
　　程欣：“别担心，没那么容易醉。”
　　景铭：“我不是在担心你。”

　　“哦？”程欣突然转过身，膝盖跪在沙发上，双手攀着靠背，挺起水腰，挑眉看他，语气夹着笑意，“那是……怕我醉得不省人事，然后趁机扒拉你房门？”

　　这个女人一定是疯了……
　　景铭错开目光，视线聚焦在她眉眼中间。
　　在灯光的映照下，那颗妖痣艳到极致。
　　“你现在说的是醉话？”
　　“也许。”
　　“程淼知道你喜欢喝酒吗？”
　　“知道。

　　景铭皱了皱眉，似乎在思索什么。
　　程欣蓦然轻笑出声。

　　“只是一个睡前小习惯。”
　　“就像你早上七点和晚上十点会占用洗手间，晚间十二点必须上床睡觉一样。”
　　“我喝点‘碳酸饮料’安眠，应该不在你的‘注意事项’里头吧？”

　　她说着不再看景铭，转过身去，在他灼灼的目光中，又端起酒杯喝了口“碳酸饮料”。

　　电视里，汤姆猫被杰瑞鼠耍得团团转。

　　景铭抿嘴，他的唇线紧致，上下唇形都比较薄，不说话时看起来显得极其固执。

　　良久，她都没再看他一眼。
　　他一个大活人比不上一只傻猫和坏杰瑞。

　　算了。

　　景铭胸口发闷，抬脚欲离开的瞬间，看见掉落在沙发里的速写本。
　　摊开的那页画着一个戴墨镜的男人，还没画完。
　　正要细看，一只手伸过来。

　　啪——

　　程欣关上速写本，背对着景铭，顾自饮酒，俨然一副交谈结束开始赶客的姿态，很冷漠。

　　景铭盯着她的背影看了片刻，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卧室。

　　*

　　临近十二点，夜深人静，程欣摁掉电视机，简单收拾了一下桌子，回屋。

　　她喝了酒，一沾床困意席卷而来，很快睡过去。
　　景铭躺在另一头的主卧里，与她仅有一墙之隔，却全然没有半点睡意。

　　听到关门声，他放下手中的书籍翻身起床，打开电脑登录游戏。

　　【我靠，见鬼！不是说好十二点过后天王老子来了也不上线吗？今天是火星撞地球，我们景大少爷失眠了？！】队友发出感慨。
　　【只是有点热。】景铭回。
　　【屋里没装空调？】
　　【坏了。】

　　头顶，海尔空调稳定地输送着冷风。
　　他拧开水杯，补充了几口水分，单手打字。
　　【别废话，开不开？】
　　【马上！】

　　*

　　次日清晨，程欣被来电铃声吵醒，朦朦胧胧间听见厨房传来滋啦啪啦的起油声。
　　她边接电话边推开门往外走。
　　厨房里，景铭站在操作台前，手拿锅铲，动作熟练地给鸡蛋翻面。

　　程欣路过门口，匆匆瞥了一眼。
　　男生垂着眼帘，神色有些晦暗，一脸起床气无处可散的模样，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程欣收回目光，拐去阳台，被晨风一吹，困意顿无。

　　话筒另一边是刑侦队的女法医霍乐如。
　　“欣，明天市里有孙教授的刑事侦查执法专题讲座，你要去听吗？”

　　孙教授是警界赫赫有名的神探，在刑事侦查方面有很高的造诣，说是“警界之星”也不为过。
　　刑侦队里有很多他的迷弟迷妹，据说他每场讲座都是满的，位置难求，也难怪霍乐如会激动到一大清早连环夺命call她。

　　“迟了，我接受津芜市艺术节主办方的邀请，明天要去津芜美术馆参加开幕式。”
　　“啊，惨。”
　　程欣叹气：“你录个视频，到时候分享给我。”
　　霍乐如：“行吧。”

　　结束通话，程欣没有心情再睡回笼觉，直接拿着水杯进卫生间。
　　等她洗漱完，换好衣服，景铭已经出门。
　　客厅的餐桌上放着一块三明治,一个鸡蛋，一盒早餐奶。

　　程欣正疑惑，微信消息提示音“叮咚”一声。

　　D·铭：【不小心多做了一份，你随意处置。】
　　程欣弯眼，嘴角挂着笑。
　　冰冻玛格丽特：【谢了啊。】

　　回完消息，她在餐桌前坐下。
　　三明治的夹心是牛排、煎蛋和生菜，淋了一层芝麻酱，外层的吐司面包还热呼着。

　　程欣咬了一口，点开支付宝查看物流信息。
　　画具已经到达派送地点，她快速解决完早餐，拎着包出门拿快递。

　　早上，空气依旧有些潮湿闷热，景铭花十几分钟步行到实验楼，走上楼梯时，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接听。
　　“喂。”
　　“小景啊，我是妈妈，你明天有空吗？”
　　“什么事？”

　　“唉，晏老先生明天要来市里参观美术展，他是你爸的老朋友，我们景家和他们家从增祖辈起，就世代交好了。”

　　“你爸前不久答应人家晏老先生，要陪他一起看展。但公司那边出了点事，你爸抽不开身，想让你替他好好陪一下晏老先生。”

　　景铭沉默。
　　沈织继续劝他：“你也老大不小了，多结交点人脉总是好的，别整天那么独，只知道一头扎进实验室，容易自闭，也不招女孩子喜欢，你看你都二十一了，连个女朋友也没有，人家……”

　　景铭打断她：“哪里？”

　　沈织：“津芜美术馆。”
　　沈织：“你要是不想去呢，妈也不逼你，到时候你爸问起，我就说你去相亲了没空，让他找助理帮忙。”
　　沈织：“你过几天再带个小女朋友回家见我们，这个慌自然就圆过去了。”

　　果然是亲妈，这算盘打得全然不顾他死活，横竖好话坏话都让她说了，真叫她拿这个理由去搪塞景爸，他以后也没有必要在景家混了。
　　景铭妥协：“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