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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没事救个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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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八”刚才那句话实在是触到了他的逆鳞。
江枫自己不怕死,却怕从小将自己养大的师父江云有差池,此行下山也不过是为了给江云寻找补魂之物,这样的言论,直接将他藏在骨头深处的戾气给逼了出来。
叶霜河看着有人给他出头,欢欣鼓舞地蹦起来,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摸出那把短匕,龇了龇牙,正要上去以牙还牙,给“王八”一刀,被江枫一个眼神扫过来,钉在地上不敢动了。
“你老实点。”江枫低头看了看这只比自己肩膀高一点的少年,有些看不透他了。
他之前躲刀尖露的那一手分明是高手风范,怎么刚才连天乾宗这个庸才修士的区区一掌都避不开?
剑修之气慑人,首先压制对手的攻击意图,最直白的便是解对手的武器,集市上“凶神张”就是个最生动的例子。
此时叶霜河和他挨得这么近,江枫身上如割风一样的剑气压过来,他一只右臂像被无数细小的针同时扎上,很快便没了知觉。
叶霜河咬咬牙,五指狠命收紧,硬是在半掉不掉的鸡肋中握住了短匕的刀柄。
“坚韧。”江枫在心里暗赞一声。
“咣啷——”旁边传来铁器落地的声音。
原来是“王八”看他分神,情急之下想要拔剑偷袭脱身,不想正赶上他放出剑气威慑叶霜河,手中佩剑猝不及防被解了个正着。
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孔方斋大堂的人跑的跑,躲得躲,剩下掌柜的和跑堂的扎成一堆躲在二楼拐角,瑟缩着看楼下这群神仙打架。
天乾宗人也不傻,看出他厉害,没有一拥而上,而是借他们扯淡的机会迅速地摆了一个小乾坤阵,六人仿照乾卦六条爻的先后,一三五各占一阳爻,二四六各占一阴爻,只不过不是一次堆叠,而是将他围成了一个圈。
单白正好占了阳爻第一个,潜龙勿用的当位,他执剑背于身后,做了个礼中有兵的示意,扬声道:“敝宗王霸师弟行止失当,言语上冒犯了道友,还望道友高抬贵手放了他,单白回去定认真管教。”
江枫面如平湖,视线在他们身上逡巡一圈,似也不在意手中这个人质是有是无,利落地放开了“王八”。
“王八”总算得以解脱,方才那点疯狗咬人的勇气早就没了,乱七八糟地捡了佩剑,托着断掉的手腕三步并一步跑回了单白身后。
单白狠狠瞪他一眼:“回去等着领罚。”
“是是,求师兄替我做主。”“王八”心里有气,怨毒地看了阵中的那白衣人一眼,心说你算什么东西,碰上我天乾宗的小乾坤阵别想讨了好去。
单白没他那么猪,知道冤家宜解不宜结,平时二流的修士他也能交尽量交,何况是这么位不知姓名来路,摸不清道行深浅的人物。
他喝令左右撤了阵,劝解道:“狭路相逢,道友不以人质相挟,端的好义气,单某佩服,不知姓名师承为何,可愿结交一二?”
单白这个人,虽然是修仙大派的嫡传弟子,却总是江湖气多于仙气,与人打交道的方式和他长相完美背离,没那么多繁文缛节的说辞,管你三教九流,鸡鸣狗盗,只要他觉得这人行事合他胃口,就成。
被天乾宗正统传人青睐,一般人碰上早就狗皮膏药一样贴上去了,所以单白也就没想到会有其他的变数。
江枫若无旁人地走到他面前,轻描淡写道:“谁与你是道友,让开。”
单白:“……”
叶霜河跟在后面,看着单白舔了粪一样的表情,差点笑岔气了。
单白旁边一修士拔剑怒道:“给脸不要脸,想死早说话!”
他们仗着本门威名,横行霸道惯了,今日又有单白在侧,更是狐假虎威,有恃无恐,俨然一副天下剑宗舍我其谁。
江枫只消看一眼他拔剑的手势,就知晓这是个酒囊饭袋,垂在腰侧的手指捏了道剑气旋出去,不偏不倚正打在他剑柄上,那人不明所以,还没看清是哪里来的一股大力,佩剑已经飞出去了,插在墙上,晃动不止。
天乾宗修士水平良莠不齐,“王八”和这人都只是中等,但于顷刻之间被同一人以威压和剑气连续去掉手中兵刃,绝对罕见。
单白本被江枫无礼言辞激怒些许,但看他实力非同寻常,心里跃跃欲试的怒火又为震惊以后的谋算所取代了。
他从前从未见过或听过此人事迹,若能收为己用,日后竞争宗主之位时便是如虎添翼。
他知道外面人都怎么想自己的,无非是方宗主的私生子,没有真本事如何如何,所以此时看到了江枫,难免起了爱才之心。
单白飞快地想好了一套不计前嫌,只为礼贤下士的说辞,不等开口,被江枫截了胡:“你们要承影的东西做什么?”
“咳——”他忍不住呛了一下,不自然地道,“人间数百年来妖煞横行,天乾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除妖去煞早已是敝宗的行事准则之一。时值明州祸乱,前一晚有天火降世,必生大煞,若没有司邪为媒,还怎么——”
“还怎么吸食民膏民脂,赚得盆满钵满?”叶霜河适时地接了一句,在他发怒前躲到江枫身后,手指勾下眼皮,戏谑道,“我说单大哥呐,凡事做绝必遭天谴,你们不给别派留活路,小心脚底流脓腚生疮~”
单白怒道:“你个瓜娃子打胡乱说些什么!”
此言一出,天乾宗修士们集体沉默,心生敬意地看着叶霜河,心说承影这小穷逼厉害了,把他们人模狗样的单师兄都逼得骂家乡话了。
江枫被他们吵得头疼,明白只要叶霜河在这里,他就从单白口里问不出个正经话。
也好,不问单白,就问这小子好了。
初时他因“王八”的不当言论对天乾宗有了偏见,言语上有些冒犯,但跟单白几句话沟通下来,印象倒又回暖一些。
他向单白轻轻拱手道:“在下江枫,住东城区没脾气客栈,今日还有事,需要先走一步。这里的损失,可以的话,请写成账单送过去。另外……”他垂下眼,对单白低声说,“贵宗小乾坤阵中,阳爻的位置若能插进一位元神级别的灵修,可能会有些助益。”
单白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心思电转:“江公子难道对阵法还有研究——”
“才学疏漏,雕虫小技而已,谈不上研究。”江枫说这话的时候,已然越过他身侧,大步流星走出去了。
单白瞧着那背影,满脸念念不忘。
叶霜河:“单大哥,小心眼珠子掉出来。”
单白白他一眼,心道哪哪都有你,小扫把星。
小扫把星:“我刚才打赌嬴的钱呢?”
单白:“……老四,拿给他。”
叶霜河不敢离靠山太远,拿了钱也不点数,跟单白挥挥手,亦步亦趋地跟上去了。
天乾宗一干人杵在大堂里,身上黑白红三色齐全,活像方才打斗中被撒了一地的无辜骰子。
“单师兄,就让他们这么走了?”“王八”愤愤难平。
“那还怎地,你打得过人家?”单白回了他个无所谓,心里却想,要先查清楚这人的底细,再做决断。
“那,那小子出老千,你还给他钱做什么!”要说“王八”身上缺少一件生存的必需品,那便是眼头见识。
单白被他问得一滞,心里正好压着火,手起掌落,一台实木赌桌立时碎成三瓣:“愿赌服输懂吗?是那几个臭钱重要还是天乾宗的名声重要?”
看他真的动怒,“王八”终于意识到自己过分了,连连称是,点头如捣蒜。
单白总算出了口恶气,斜觑他一眼,沉声道,“愣着干什么,你闯出来的祸,难道要我给你擦屁股吗?”
“不敢……我这就去,这就去善后。”“王八”嘴上听了进去,心里怨毒的沼泽早已冒起恶臭的泡,发誓此仇不报非君子,那两个人给他等着瞧。
叶霜河一踏出赌坊大门,就看着江枫站在不远处的小巷口,满街的熙熙攘攘中,唯有那一抹白霜潇潇而立,平静得像山野中不食人间烟火的雾岚。
他走过去,道谢的话还在嗓子眼,“雾岚”先开口了:“司邪在哪?”
“嗯……这个嘛,”叶霜河清清嗓子,谢是不用道了,怕是接下来就要被严刑逼供了,“自然是在我师兄那。”
江枫点点头:“好,带我去找他。”
叶霜河:“……”
就知道不是为了救我,昨天晚上下手那么重,差点要了我小命,刚又被“王八”那混蛋打了一掌,银钩浪子一代妖君的威名往哪放……
哎这是其次,你好歹问我一句有没有受伤吧?出来就司邪司邪,知不知道我昨晚看见你的那一刻三魂七魄都不在了,结果在你心里我连个破勺子重要都没有!!!
叶霜河内心翻江倒海,在对一个法宝起了深深的嫉妒心的同时,抚着下巴装沉思:“我师兄师姐出去除煞,这个时候不一定在哪呢。”
江枫:“你们没有互相联络的信号吗?”
“没有。”有也不告诉你,叶霜河抬头望天,给他来个眼不见为净。
江枫:“……”
正当他们对话陷入死胡同的时候,对面酒楼门口吵嚷起来,好像是有人在贴救人的告示。
“哎呀,刘夫人和刘小姐那么好的人,怎么也会摊上这种病?”
“刘家夫人和小姐好是好,架不住刘员外妨她们呀……”
“说什么呢,别瞎胡说。”
“没点证据我也不敢瞎说啊,昨儿刘员外在明月楼上快活的时候,遭天谴了!”
“什么?天谴?”
“可不是,明月楼对外说是嫖客喝多了打翻烛台着的火,一个烛台的火能把个明月楼烧成个空架子?上面那么多人是死的么不知道救火?我老李可是看看得清清楚楚,那火,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
叶霜河听了两耳朵,笑着说:“这母女俩哪里是被刘老头妨的,根本就是沾了不干净的东西嘛。江枫哥哥,你说是不是。”
江枫用神识透过人群,扫了一遍那告示上的内容,下结论道:“不错,被煞气侵入,魂身分离,命不久矣。”
“那还等什么,救人要紧,我去揭告示了啊!”叶霜河跑开几步,用眼神征询他。
他微微颔首,暗想承影虽人丁稀少,倒都是一副古道热肠,之前的偏见是他先入为主了。
只见叶霜河拨开人群,手法极娴熟地把那浆糊还没干透的告示揩了下来,卷卷握在手中,用力地朝他挥挥手臂,大声叫,“好了,江枫哥哥,告示我揭了,怎么救你看着办吧!”
忽的一下子,几十双眼睛齐刷刷扫过来,给他盯了个无处可逃。
江枫额角青筋跳了跳,讲真的,他以为……叶霜河有办法的。
贴告示的家仆是个六十来岁的老年男子,叶霜河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他便端着一脸宛如看到观世音菩萨下凡的虔诚样,迈着小碎步跑过来,拘谨地像个虾子:“道长,那就,请跟我来吧?”
江枫一口气滞了半晌,道:“好,老丈请带路吧。”
告示都有人替他揭了,不去合适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以往修真门派注重修道,天乾宗以炼器为主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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