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39、第 39 章

　　江成月跟着坐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小心地偷瞧他的脸色，可怜兮兮歉然的样子叫流风禁不住心底一酸，深深叹了一口气，顿了顿又再次问道：“李云珩当真不知道是你么？”
　　江成月垂下眼睑，眼神黯淡了不少，低声道：“我跟他甫一见面他就想散我的魂来着……要不是你赶得及，我……”
　　流风怔了怔，道：“成月……你……要不还是……回去吧？”
　　江成月闻言有些不耐烦了，乜着眼盯着他看，嗔道：“叫我出来也是你，叫我回去又是你？！文显仙君，您到底要怎样？！”
　　流风默然不语，显示出几分挣扎的样子。
　　江成月道：“我知道……你是担心我。我先谢了啊，老兄。不过，事已至此，既然我已经被卷进来了，便是我想全身而退也退不了了。不说平白无故被人栽赃，就我见着的那个印记，我亲眼又见了，货真价实就是我当年从莹儿手上拓下来的那个，纹丝不差！有这一点，就足够吸引我，我无论如何不会放弃，不查出幕后黑手，我是绝对不会走的！”
　　流风怔然片刻，沉吟道：“天界派下凡来查这事儿的……是李云珩。你若跟他真的……还有这些过往的纠葛，那你，要万分小心他。”
　　江成月道：“我知道，你已经对我说过他的厉害了。”
　　流风顿了顿，沉声道：“不……成月，你知晓当初……李云逸是怎么死的么？”
　　江成月楞了下，才点点头，想起昭武祠那修习小弟子的话，道：“听说李云逸逊位求和依然被他斩于宫门前？”
　　流风阴沉着脸摇了摇头道：“李云逸死得哪有这般轻松……”
　　江成月看向他。
　　流风道：“只不过是那些史官的觉得如实记载皇帝是怎么残暴地虐杀了自家亲兄长于后人读起来有碍观瞻太过血腥，这才一笔带过，避重就轻。事实上，李云逸是受磔刑而死的……当着满朝文武和三军的面……割肉离骨，□□了好两天才彻底断了气。而他一旁领着人全程观刑，片刻都不准人离开。”
　　江成月一惊，难以置信地看向他。
　　流风无奈苦笑了一下，叹道：“是的。事实上即便是他上位后治国那几年肃清朝野上下的手段也非常严苛暴戾，弄得朝中上下风声鹤唳怨声载道……我不知道你从前和李云珩是如何的，他竟能让你心甘情愿祭魂救他，但现下的他……绝对是非常危险的人物。先前我那一番话后，天界事实上都盯着他，想必他不敢再轻易动你，但你和他都因为寿陵这一案搅和进来，免不得要跟他有接触，你一定要小心再小心！若是遇见危险，记得像先前这般，召唤我去救你！听到没有？”
　　江成月怔然，周身却有些发冷，眼前浮现的是记忆中十一岁李云珩那张傲娇别扭却又惹人怜爱的脸，伏案熟睡时那样毫不设防玉雪可爱。
　　“成月？”流风见他没回应，提高声音。
　　“嗯，我知道的……”江成月应声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
　　寿陵城外玄门聚居的客栈，易子依伸了个懒腰，领着一众师弟们往客房走。
　　众师弟们道：“易师兄……我看这一连这么些天一无所获的，刘府这‘祟’应当是除了的吧？”
　　“我听闻钟离山派他们，万寿节休沐祭祀之后也准备回撤了……咱们什么时候走啊？”
　　“哇……那天晚上那一道灵光，着实是霸道，就算是天界神祇下凡，我看级别也不低呢……”
　　易子依道：“不过说来有仙君下凡来管这事儿是好事！不然牵扯那么厉害一个鬼王进来，这事儿还真不好了了。还好那位仙君那夜一道灵光涤荡之后，这连了这么些天丞相府上都再寻到一丝阴祟之物的痕迹，看来丞相大人那疑似‘百鬼噬心’的恶诅当是解了吧？”
　　又有人接到：“说到底那位擎昌君也当真是……先前居然化作凡人像混在我们中间？！啧啧！”
　　“还好当时我一看那个‘林道长’就觉得不对劲，那小子从里到外透了一股阴气。不过他那个舍倒是真真正正一个凡人，也不知道是夺了哪个倒霉鬼的舍，当真是作孽！”
　　“可不是，人家这才一现身，天界都派了仙君下凡。可见对这位作恶多端的鬼王也是半点儿不敢放松。毕竟‘屠城灭国’的大祸害呢……放任不管，谁知道他还会不会再来一次，危害人间！”
　　众人又热热闹闹议论了一阵，易子依才做了结束陈词道：“好了好了……有天界仙君插手，擎昌君倒是不足为惧了，左右寿陵的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估计我们万寿节休沐之后也该回去了，这些天大家都辛苦了，早些回房歇着吧。虽说守不到什么，明日也得早些起才是，免得叫别些家看去了，说我们懒散。”
　　众师弟应道：“是。”这才各自分开自去洗漱歇息不谈。
　　易子依回了房，稍作了收拾，便也脱衣上床，不多时便陷入了沉睡。
　　夜半，他即便是在睡眠中，依然敏锐警觉地察觉到了自己房间窗被人轻轻推开，翻进来一个人，易子依登时惊醒，还不待惊呼出声，忽而嘴巴被人紧紧捂住了，连带着身体也被人压制住，动弹不得。
　　他瞪大了眼睛，但觉月光下翻窗而入那人意外地眼熟，待辨清来人之后，他惊了。
　　江成月作了个噤声的动作，低声道：“易公子……你先别出声，先听我说……”
　　易子依在他的手下点了点头。
　　江成月慢慢撤了手，易子依果然没有惊叫出声，只是舔了舔干裂的唇，喘了半晌才道：“擎，擎昌君……你没走啊？”
　　“易公子……那个……”见对方这么配合，搞得江成月有些为难。事实上，他和易子依所在的泰室山派还有些渊源，本想着易子依不配合就威逼利诱的，现下易子依这么乖顺，反倒有些不好开口了，想了想还是对他道，“我有件事想着你帮忙。”
　　易子依道：“好说好说，不知有何可以效劳？”
　　江成月怔了怔，只得把满腹准备好的若是对方不答应的应对之策都收了，只道：“易公子，是这样……说出来易公子可能不信，但本君真不是寿陵这次恶诅的成契鬼王，事实上我这次来，和各位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查明那背后真凶……唯有如此我才能自证清白。因而，关于那位丞相大人，我无论如何也是要近他身查看一番他身上到底有没有百鬼噬心咒的咒印？但现下丞相府上草木皆兵，如今我想接近他越发难比登天，可若是能找到玄门正派人士帮忙，另当别论。玄门那些人……易公子想来也明白的，这其中唯有同易公子先前接触过一番，感觉易公子当不至于同他们一般迂腐不知变通，因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找易公子碰碰运气。易公子若是肯帮忙，事成后本君自当重谢。”
　　江成月本以为易子依至少得思虑个片刻，判断下真假吧？不料易子依闻言后却是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兴高采烈道：“擎昌君嘱托，在下义不容辞！”
　　事情如此顺利却叫江成月反倒惊诧了。
　　易子依看出他的疑惑，有些不好意思笑道：“不怕擎昌君见笑……事实上，能得擎昌君差遣，在下倒有些受宠若惊了，嘿嘿。毕竟，擎昌君当年也算是三界威名赫赫，此等仙缘，也不是人人都有幸能得来的。”
　　江成月暗暗纳罕，想不到这货居然还是自己的拥趸不成？但不管怎么说，事情能顺利终归是好的，而且能不用上威逼利诱的手段那更是值得庆幸。当下便笑道：“那么，有劳易公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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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后，临近万寿节，宗邖因而家家户户都开始了准备起来，而这其中最重要的一项当属祭祀前的斋戒和沐浴更衣。
　　江成月先前在齐峘山昭武祠那几个守祠弟子口中已经得知了这万寿节事实上为的是祭祀谁，想想还有些百感交集。
　　而且你说当初设立这个节日的那位宗邖国主……设什么“万寿节”就罢了，你哪怕不知道他何时飞升的，选个李云珩生辰，或他继位退位的日子也罢，你挑什么日子不好，偏生选什么他当年拜入齐峘山修习的日子，那对他来说，等于是他被他皇帝老爹正式抛弃了的悲惨日子才是吧？！就这样还想指望李云珩护佑您国运昌隆？！当真是马屁拍马腿上了！
　　当然，暗忖归暗忖，擎昌君现下还是挺感激人家搞了这么一出，无意中帮了他大忙。
　　万寿节前三天的沐浴斋戒乃是从皇室到朝廷，从贵胄到平民，都得执行的，这之后的祭祀也很是讲究排场，丞相大人位居高位，自然首当其冲。而且于丞相府来说今年还格外不同些，府中尚且还住着些玄门贵宾，又不准带侍从进府，于是乎丞相府上的家仆们除了忙活自家的，还得要分出人手去伺候那些人，一下子比之往年还要更忙上三分，人手严重不足。
　　江成月混进去已经有两天了，每日忙着既定的活计，尚未找着机会往刘丞相所住的清澜苑去瞧个究竟，不由有些焦急。
　　这日，他正在清澜苑外转悠，忽见那负责送洗澡水的老仆跑了好些个来回，这一趟提了两桶热水体力不支，晃了两晃差点儿跌倒，江成月一怔，身形一动就到了人家身后，伸手及时一扶，才将将助对方稳住身形。老仆回头来看，他忙堆上一张谄媚笑脸，捏着嗓子柔声道：“张伯，当心啊。”
　　那被唤作了张伯的老仆对上这年青婢子的笑靥，厚厚的香粉下隐约可见清丽的五官，放下手中两个热水桶执起衣袖擦了擦汗，亲切地含笑答道：“哎……人老了，不中用了，不服老不行啊。这丫头……你是新来的？”
　　擎昌君便笑得一脸坦然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