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6、第 26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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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那两个已经开始要撞门了。
江成月从一堆衣服中翻出两人的中衣，把李云珩的塞给他，便急急拉着他下床，情急之下连再用个术法穿衣都忘了，一边走一边套，胡乱把中衣套上身后，牵着李云珩足尖一点飞身坐上房梁，这才想起施了个法赶紧将房间里弄乱的物什归置好，松了口气解了门上的力道。
“嘭”一声，那撞门的小弟子跌了进来，连连痛呼，在同伴的搀扶之下起了身。
“哎哟，好疼啊。这门到底怎么回事啊……”
另一个道：“什么东西卡住了吧……”
“我感觉有点儿不太对。”
另一个不耐烦：“算了算了，平白耽搁这么半天，快点扫洒完去晨修呢！”
说完那两人兀自开始忙碌，房梁上坐着的江成月这才松了口气。
本来就是为他才保留下来的房间，现下反而正主住得跟做贼的一样，李云珩已经不知道该气还是该觉得好笑了。他正低头看着脚下两人，忽觉江成月的目光一直聚焦在他脸上，有些惊奇地抬头回望他。
其实江成月盯着的是他脸上的那道抓痕，实在太过显眼，他分外不好意思，伸手去刚欲施个治愈术弥补下自己犯下的过错，没成想李云珩却会错了意，见他皇兄的手悬在离自己的脸半寸之处，便将脸朝他皇兄手心里贴了贴。这类似撒娇般的动作，叫那一位哪里经得住这般诱惑。江成月心头爱意上涌，倾身过来与他双唇相贴。
屋里两个可怜的小弟子忙忙碌碌，日里工作太多太繁琐免不得一边打扫一边牢骚满腹地相互抱怨，房梁上隐了身形的一对爱侣现下却完全身处于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氛围中，相拥着腻腻歪歪你侬我侬地热吻缠绵。
好不容易待那两人扫洒完了出门去走远了，房梁上两位才跃了下来，总算得了机会把衣服给穿戴整齐了。
李云珩听见那两名小弟子对话间提到先前这房里发生的种种神秘，不消问就知晓幕后谁捣的鬼，不由朝江成月问道：“我不在这段时间……你都过的什么日子？”
江成月尴尬地笑笑，打着哈哈给糊弄了过去。
李云珩面有愧色，轻叹了一声。
江成月瞧了瞧窗外，对李云珩笑着建议道：“出去走走？”
李云珩点了点头，两人便相挟着出了门去，在偌大的凌霄殿逛了起来。凌霄殿比先前虽有不同，但大体结构还是没有变的。一路上两人几乎一个弟子也没撞见，倒落得清静。这里几乎每一条小径每一个角落两人都曾携手走过，过了一百五十七年后再度同游，又是不一样的心态。有怅然，有感慨，有遗憾……但更多的，是终于尘埃落定的幸福和安心。
江成月牵着李云珩的手，临近八月中，紫薇花树拼命争妍斗艳地吐露这一夏最后的绚烂，结成的花球重到垂落下来，在风中轻点着头。江成月不由想起当年两人离了此地前去寿陵侍疾……也是这个时候。
恰在此时，他扭头看见李云珩肩上沾上落下的花瓣，不由好笑，伸手替他拂去，将花瓣置于掌心，垂目盯着，然后缓缓一根接一根手指蜷缩成拳，虚握住了。
他记得彼时大概算得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初陷情网，尚还有迷惘挣扎，而那他叫他情难自禁又以为不能到手的人，现下却是实实在在被他牵牢了，捉紧了，再不会放手。想到这里心里还颇有几分成就感。
他忽然想起什么，取了自己的那只丑荷包，将掌心的紫薇花瓣装了进去，又摘了李云珩那一只，小心翼翼重新挂在了他腰间。
李云珩一直垂目看着他的动作，见到他腰间的两只荷包时，有些诧异，轻声道：“我以为……最后还是不小心弄丢了的……”声音还带了点儿委顿。
江成月笑嗔道：“这回不准再弄丢了。”
李云珩怔了怔，才郑重答道：“好。”不知为何，脸上还泛起了点儿羞涩的红晕。
江成月见了，便猜到了原因，凑到他耳边邪气笑着，轻声耳语取笑他道：“你现下……该知晓分桃断袖是什么意思了，嗯？不必再着皇兄解释了吧？”
李云珩愣了下，露出一个忍俊不禁的笑来，伸手扣了那人腰身，揽到怀中，给了他一个深长甜蜜的亲吻。
稍倾，两人稍稍分开，江成月圈了他的脖子，笑问道：“说起来……你现下算魔还是算仙呢？”
李云珩垂了眼睫，露出几分苦涩笑意，回答道：“都算吧……毕竟……”
江成月接道：“毕竟灵核还在我这。”
李云珩微微一惊，一瞬又释然了，轻声道：“你知道了。”
江成月牵了他的手，掌心贴在自己胸膛，眼中噙了一丝水意，嗔道：“傻不傻？”
李云珩摇了摇头道：“你若不在……我才真的是一败涂地。”
这话说得江成月心中越发得意，跟喝了蜜一般甜，便笑嘻嘻又去亲他，腻在他耳边没个正形地追问道：“天界那两位神君仙始想养你一颗‘凡尘心’出来……我问你，你这轮回八世，除了我以外……还有没有遇见过别的‘凡尘心’呢？”
李云珩不满地蹙眉瞪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自己摸摸你的良心……对，手再往左一点，按牢了。仔细想想，为仙，我给了你我的灵核；为魔，我给了你我的心头血。这一颗心完完整整彻彻底底，可有一丝一毫分给过别人？你还想谁成为我的‘凡心’呢？”
“嘿嘿嘿……嘿……”见他着了恼，江成月反而分外开心，嬉皮笑脸地对他笑，既有得意又有羞赧，脸颊飞过一丝红晕。李云珩懒得理他皇兄那没皮没脸的德行，转过头眼不见为净。江成月便又去抓了他袖子晃着，笑道：“毕竟轮回八世嘛……三百多年呢。我就问问……好阿珩，别生气了可好？”
李云珩怒道：“那万一有，你待如何？愤而离去吗？”
一句话又说得江成月立马垮下脸来，竟当真认认真真想了想，才可怜兮兮地噙着泪睁着湿漉漉的一双大眼看着他颤声道：“离去……应该不会离去，毕竟仔细想想也怪不着你……可是会伤心，这里……拔凉拔凉的，没个千年万年都好不了！”他继续按着心口，朝李云珩做了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
李云珩横了他一眼，斥道：“锱铢必较的混蛋！”
那一位闻言却一点儿也不恼，继续搂着他脖子，整个身体都贴到了他身上笑道：“怎么的……三百年也没能甩掉我这混蛋，往后千年万年也别想……从此都一直做你的小混蛋好不好？”
李云珩当然也不是真的生气，闻言差点儿被逗笑了，虽然立刻敛了笑继续装作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样，只是那满眼的欣喜却掩不掉。装不了索性不装了，伸手环住那一位的腰，又腻腻歪歪亲上了。
黏黏糊糊半天，江成月才又想起了正经事儿，朝他问道：“天界那一位知道你的身份了么？”
若从前提及“天界那一位”还尚不知指的是金阙宫金焱宫哪一位正主的话，现下再说，就只剩下一位可被指代的了，李云珩当然明白他在说谁，露出稍显凝重的一张脸道：“嗯。实则轩辕剑现下还在我手里……只凭着这一点，他就应该已经明白怎么回事了。”
江成月也面露担忧，沉声道：“先前我和他一道入了东皇钟，看到里面空空荡荡，想必那时候他就知道你已经跑了。”
李云珩点了点头。
江成月蹙眉道：“那他还会不会找你麻烦？”
李云珩摇摇头冷笑道：“不会，只要轩辕剑还在我手里，他便需要我。”
江成月若有所思道：“先前你说你的魔力刚开始恢复……那要何时才能恢复完全？往后你到底该修魔还是修灵呢？”
李云珩道：“你的魂魄修复完整之前，灵魔双修。待你的魂魄完好后……灵修一道于我可弃可不弃……到时候再说吧。”
江成月实则乃是天魔后裔，并非由至纯元炁中诞生的纯血纯灵天魔，因而魂魄只能用灵力来修复，他当然知晓灵魔双修如同高空走索般的危险，既感动又愧疚，不由低了头，叹了一声：“是我不好……”他自以为潇洒果决的一颗噬魂石，最后却是将李云珩迫到了这个地步。
李云珩也是想到了先前差点儿被他皇兄亲手了断了这段情缘，亦是叹息着沉声吩咐道：“既然知晓错了……往后便记得教训，别再做这种事！”
江成月低低地“嗯”了一声。
李云珩执了他的双手，忽想起什么来，有些欲言又止，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有件事……想问你。”
江成月忙抬头去看他：“你说。”
李云珩垂下眼睑，道：“说起魔修……我想回北荒，皇兄……愿意和我一起么？”
江成月目露惊讶。
李云珩难得忐忑，忙道：“我知道……那里什么都没有，既孤寂又无趣……若是……若是……”
这厢他吞吞吐吐还没说完，那边那一位却嗤笑出声道：“宝贝，怎么感觉在要我入赘似了。”
李云珩那点儿忐忑立即烟消云散，抬眼脸色不善地盯着他。
擎昌君浑然不觉，还在那兀自得意洋洋捏着下巴道：“其实吧，也无不可……毕竟你皇兄我现下一穷二白，若是和你回北荒咱往后也算是有个安身之所……再则，聘礼我也早给过了。”
李云珩微微疑惑地蹙眉：“聘礼？”
江成月道：“我阿娘留给我的长生锁可是我的全部家当……不是两百多年前就送你了么？”他挑了挑眉笑道，“就当聘礼了吧，如何？”
李云珩一怔，想到什么非常有趣的事儿一般，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稍显邪魅的微笑，轻声跟着重复道：“确实……聘礼，早就给过了。”
西乾初年，化作初代白泽君的宏元天尊捡了一个市井弃儿做徒弟，但他毕竟不擅长带孩子，恰巧遇见察觉到他身份不一般而上赶着巴结奉承的广陵府江氏宗主江颐丞新婚，便将当时年仅三岁的从兮明托付给了江宗主夫妇照顾。
江夫人母爱泛滥对那孩子视如己出，悉心照料。
两年多后，江夫人传出喜讯，江宗主夫妇婚后好几年无所出，现下终于有了动静自然兴奋不已，玄门各派有和广陵府交好的免不得上门道贺。
五岁的从兮明看着这些时日来送礼的络绎不绝，偏厅堆满了红纸封着的各色礼盒，备满了各种新生儿用得上的小东小西，若有所思。
稍倾，他“哒哒哒”地穿过偏厅跑进后院，径直入了江夫人的卧室。
江夫人贯来宠爱这孩子，再则才五岁的小儿自然不会遇到什么阻拦，他转过门去，却见江夫人支着额好不容易送走一众女眷宾客有些疲乏，撑在桌上浅昧，听到脚步声睁开眼睛，看向从兮明，微笑。
从兮明乖巧唤道：“姨姨。”
江夫人伸手招他靠近，慈爱问道：“午膳用过了吗？这几日忙着招呼客人，没顾及到你。”
从兮明走近，点了点头，柔声道：“用过了……”顿了顿，他看着江夫人，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用稚嫩的童声问道：“姨姨……他们说你有小宝宝了？”
江夫人笑着点点头，起身蹲到他面前和小人儿同高，手放在自己小腹，笑道：“小宝宝在这里……还有好些时日才能长大，到时候，你就有小弟弟或者小妹妹了……兮明想要小弟弟还是小妹妹？”
从兮明虽然才五岁，却极其早慧懂事，知晓江宗主是想要一个继承人的，可是面对江夫人，他却道：“都喜欢。”
江夫人笑着捏了捏他的脸，见他这副老成的摸样，忽然起了逗一逗他的心思，于是戏谑道：“若是小妹妹……长大给你当媳妇儿好不好？”
从兮明的小脸迅速红了，他顿了顿，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的布袋，双手递到江夫人面前，轻声道：“姨姨……给小宝宝的。”
江夫人有些诧异地接过，正欲打开，从兮明带了几分扭捏道：“我只有这个。”江夫人迅速掏出里面的东西，却见是一个银质的长生锁，顿时瞪大了眼睛。
从兮明是个弃儿，当年他父母将他弃于集市之时，襁褓中除了他的生辰八字，唯有这个小小的长生锁而已，因而此物对他而言是什么意义，自然不言而喻，江夫人立即道：“兮明，不可以！”
从兮明却好似早猜到了，在江夫人将东西塞还给他之前，背着一双小手后退一步，涨红了小脸，然后转身跑走了，唯留下江夫人在他身后焦急唤着：“兮明……兮明！”
十二年后，当他再次看见那个长生锁的时候，头顶的树上，忽然传来一个少年陌生清亮的声音：“喂！”
从兮明抬头看向被倒吊在树上那人。
少年漂亮的五官和江夫人如出一辙，挂在树上晃晃荡荡却中气十足高声叫道：“那是我的东西！”
从兮明忍不住笑了。
……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第266章 第 26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