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249、第 249 章

　　济源君的心头血哪怕当真是好东西，对这群圣洁的仙君却毫无用处，所以这名为赏赐的东西，表达的却不是上位者的欣赏和鼓励，相反，是鄙夷和讽刺。一殿仙君，唯有流风曾是个“邪祟”。如此，同为“邪祟”的江成月怎能不跟着怒火中烧？
　　流风最终惨白着脸，伸出微带着颤抖的手虚托了一下，将那滴心头血收下，转而朝天祉真君恭敬道：“多谢真君。”
　　那一位依旧挂着笑，挑了挑眉。
　　说是要归还虞焰氏的那只银白玉环，结果却是当着江成月的面毁了它，虽然说出发点可能是为了做个演示，但江成月心头还是不忿极了。
　　虞焰氏确确实实已被灭了，逃出来被阎丘青龙氏安置了的族众没有几个，族长七爷也身陨魂消……可江成月觉得，毕竟曾经答应过别人会想法要回他们的族宝，此物，于天界这一殿仙君可能只算得是个精巧玩物，但与虞焰氏，却是供在祠堂以供瞻仰哀思，缅怀先祖，当作信仰一般的圣物。
　　仿佛冥冥中的某种隐喻：这件法器被造出来之时，虞焰氏立族；虞焰氏族灭，这件法器也跟着被毁了去。
　　虽说，这些都和江成月没有什么直接相关，但，就是有一股酸涩的情感堵在喉头心间，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愤恨难平。江成月低着头，在莹润通透的白色玉石地面上细细找寻，一片接一片拾起虞焰氏那只银白玉手环的碎片。
　　众仙君本都看着真君当众奚落流风的好戏，忽又被江成月的举动弄得既惊讶又尴尬。
　　擎昌君一世“英名”，恶名昭彰到三界皆有所闻，在那些传闻里，他虽然都是个暴戾阴毒的反面角色，那也称得上是威武霸气叫人闻风丧胆的，他自己也贯来也最是要面子，此刻却一点没有顾忌地俯身埋头找了许久，卑微又狼狈。忽而，他怔了一怔，身体略略一僵，旋即又恢复平静，将地上捡起的白玉碎片放进另一手掌心，虚握了。
　　适才捡起的那片白玉碎片上，恰好，镂刻有之后被虞焰氏当做了族徽的那个印记，也正是因为这个印记，才叫江成月机缘巧合般找寻到虞焰氏所在。
　　殿上众仙家鸦雀无声，直至江成月将所有碎片找齐，小心收拢，放进乾坤袖中，直起身来，朝天祉真君拱手一礼道：“真君还有别的吩咐么？”他一刻都不想再和这些傲慢的仙君们多待，被他们围绕在中间只觉得快要窒息了。
　　天祉真君那一直挂着面具般笑容的脸此时终于变幻了一点神采，转为微微惊讶地睨了他一眼，愣了片刻，稍倾，竟嗤笑出声，叹了一声道：“擎昌君，希望我不要错看了你。”
　　这话说的也是奇怪，江成月本都准备不论他说什么都不再理会告退而去的，此时却不得不顿在原处，若有所思。他明显听出这一位话中有话，想了半天没明白其中深意，现下他对这位也算是观感极差，跟着也就耐心不足，既然猜不出其中弯弯绕绕，也就不想去弯弯绕绕地和他斡旋，因而直截了当问道：“真君所言何意？在下竟不知何处可以为真君效劳的。”
　　那一位闻言高深莫测地笑了笑。江成月从前不知道是不是所有天界仙君都像李云珩那个师父宏元仙尊一样高深莫测到欠抽，现下看来，答案是肯定的了。为什么他这话说的……跟他一直对自己寄予厚望一般？那为什么要对他寄予厚望呢？他除了是他们先前拿来钓李云珩这条大鱼的鱼饵外，还对他们有什么别的用途么？
　　眼见着天祉真君不欲多言的模样，江成月终是恼了，脸色铁青，语气客套，声音极阴沉地问道：“在下愚钝，恐怕负了真君厚望，若有能效力之处，还望真君明示才是。”
　　天祉真君笑道：“擎昌君一直以来已经为我助益良多，实则……我该谢过擎昌君。”
　　江成月一怔，他忽然记起在冰原异世，李云珩曾向齐登邈问起他和金焱宫可是也有瓜葛，齐登邈可没有反驳呀！而且李云珩说过齐登邈想着两方内耗是愚不可及……他口中的两方……难不成指的就天君和天祉真君这上界天宫势力最强大的两派？！
　　“真君若真想谢我……”江成月喉头发干，声音发紧，攥起拳紧张地盯着他，沉声道，“或许可以直接告诉我真相呢？我知晓自己一直是真君棋盘上的一颗棋，哪怕是过河之卒，真君着我一往无前之时，总该让我知晓真君究竟意欲何为吧？”
　　天祉真君笑着，对江成月郑重而缓慢说道：“擎昌君要的真相，我从一开始就已经告知了……参透还是参不透，全在擎昌君自己，所以，才想着擎昌君不要叫我失望。”他见江成月还是一副茫然的模样，似笑非笑看了一眼江成月身侧的流风，流风会意，这是要送客的意思，便转而面向江成月侧过身，伸手朝着门口做了个“请”的姿势。
　　江成月虽还是不明所以，但料定他今日也无法再从这一位口中得到更多的信息，脸色阴沉，却还是很识相地随着流风的引导，出了金焱宫。
　　甫一到宫门口，先前对着他还是礼貌疏离的流风忽然脸色一变，猛然伸手箍住江成月手腕，口中急急道：“跟我走！”
　　江成月愣着被他拖跑了四五步路才反应过来，蹙眉问道：“去哪？”
　　流风不语。
　　江成月便恼了，奋力挣开了他的手。
　　流风一急，恍若忘了两人已经闹翻的事实，又一次伸手去抓他，江成月及时一抬手躲开了，只叫他抓住了一片衣角死死不放，流风用几乎带着哀求的口气道：“成月！别闹！我求你了……跟我走！”
　　江成月冷脸道：“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流风知晓他对自己的信任不再，顾不上这还是在金焱宫门口，只得对他低声急促地解释道：“真君这意思，是……着你去送死！”
　　江成月微微一怔，其实他心中隐隐也有往这方面去猜想过，现下看到所想的被证实了，心里到底还是有些惊诧的。
　　“你想……带我去哪？”
　　流风道：“原先是我不对，不该透露了你和李云珩的关系，把你搅进这趟浑水。我带你离开这里，所有和天界和东皇钟和魔君天君相关的，你都别管了。你放心，我带你去的地方他们绝对不会找到！”
　　江成月愣了片刻，却是一笑，将衣袖从流风手中扯了出来，不再理他转身欲行。唯留下流风在身后近乎绝望地唤着他：“成月……成月！！”眼见着江成月即将出了他的视线范围，流风终于忍无可忍，朝江成月叫道，“成月！我是你表哥！！”
　　果然，江成月闻言还是顿住了脚步，回头疑惑地看着他。
　　流风仿佛是看到了绝处逢生的希望，急急追了上去。他伸手又一次绝望无助地牵住了江成月的衣袖，声音几乎带了哽咽，红了眼眶：“成月，是真的！三界六众……我唯有你一个亲人了。”
　　江成月静静地看着他，带着震惊和疑惑的神情，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流风忙道：“冥界百多年前曾有个魔族，白月岛，如日中天的时候是不输给娄涿魔族的大氏族。我父亲白寄菡是白月岛魔族嫡系继承人，上古天魔后裔，血统非常纯正，他有一次往返人界的时候无意中由几个山匪手中救了我母亲。我母亲出身风尘，当时她并不知道我父亲的身份，只当他是个富家公子，以为能救自己脱离苦海，有心委身于他，便设计引诱了他。我父亲勃然大怒，返回了魔界，我母亲那时候已经有我了，思量再三还是将我生了下来。
　　我不知道父亲后来是如何知晓了我的存在，但他恼恨我母亲，对她避而不见。他第二次来人界的时候带了我姑姑同行，姑姑同情我们母子，一直以来对我们诸多照拂，和我母亲感情很好。
　　我母亲生下我的时候，因我的魔族血统倍受折磨伤了根本，我尚不满五岁便撒手人寰，临终时候将我托付给了姑姑照顾。那时候我才知晓了自己的魔族血统，而白月岛族中那些长辈包括我父亲自己都是绝不会愿意承认我的存在的。”
　　说道这里，他苦笑了一下，低了头又道：“因为我父亲出身高贵，他和我母亲这段，包括我的存在，对他而言……都不过是一块污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