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181、第 181 章

　　他心底明白，事儿忽然变得这么顺利也少不得李云珩的功劳，若不是他想法逼着尤渊当众祭出罹央来，事情根本就不会有转机。罹央，尤渊……本就是夜淮山无辜的佐证之一，而且这个证据虽不足，但也已经分外有力了。
　　想到这里，再想到李云珩为他做的，他又对李云珩做的……不由微微叹了口气，心底一片酸涩。
　　江成月将目光转向许幻泽身侧的倪银雪，想起什么，微笑问道：“说起来……我先前听传闻此次提议要处决夜淮山的正是你们钟离山吧？那你现下这算是……”叛出师门，几个字实在太过严重，他便礼貌地没有说完。
　　倪银雪脸色一僵，沉默了半晌没有说话。以江成月对这小子的了解，这算是极罕见的情形了。许幻泽急忙帮他解围道：“无论过程如何，结局都是为了抓住真凶，只要最后能让真凶得到应有的惩罚，都算是殊途同归。”
　　江成月微微笑了笑，又向他问道：“这也是你那位若离师兄的意思吗？”
　　倪银雪抬了眼看着他，眼神复杂，既有几分不甘埋怨，又有几分愤恨，还带了点儿心虚的模样，许久才道：“并非他授意。”
　　江成月道：“所以你们钟离山派还是认准了夜淮山是凶手？”
　　倪银雪又一怔，道：“不是……不算是。”
　　江成月想起先前在阎丘听闻那些玄门修士闲聊的话，虽知晓怎么回事，却还是忍不住辛辣地讽刺道：“对你们钟离山来说真凶是谁其实没多大区别吧？你们要的不过是个‘除魔卫道’的义举？老实说是夜淮山还省事儿点，毕竟已经在手上了……齐登邈……现下抓不抓得住另说，找不找得到证据更是未知数，终归是个麻烦事……如此……”
　　“你闭嘴！”果不其然，这贯来倨傲脾气又暴躁的小子急了，即使在夜明珠微弱的光线中犹可见脸颊涨得通红，鼻翼扇动，愤愤不平道，“你又知晓什么？情势所逼……便是离师兄也有他不得已的苦衷！！”
　　江成月无视他的怒目圆睁，轻蔑地“哦”了一声，尾音拖长，一副压根不信又带着不屑的欠扁模样。
　　擎昌君其实并不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的人，更何况此事涉及的苦主是夜淮山本跟他没有什么直接联系，但他面对那些满口仁义道貌岸然背地里一肚子蝇营狗苟迂腐傲慢的玄门本能地带了几分敌意。大概同为“阴祟邪物”为先前遭受的不公愤然吧。
　　气氛尴尬静默了一下，许幻泽急忙出来打圆场道：“擎昌君，你误会了……事实上，若离师兄此举也并非完全为了钟离山……其中复杂一时难以解释，而且此次没有银雪的话，我怕也不能这么顺利和淮山公子达成协约。银雪是要来帮我们的。”
　　江成月笑笑，刺了那小子两句心下稍微舒服了一些，也没再揪着不放，因而顺着转移话题道：“说起来……你们是怎么找到这地儿的？”
　　许幻泽回答道：“其实是无意中发现的，先前探过几次，确定的确能绕得开灵越峰禁制，神不知鬼不觉地摸进去，这才有了这些计划，只是……着实没想到这次能遇见擎昌君。”他又上下打量了江成月两眼道，“说起来，擎昌君上次从封神诛仙阵中脱阵而去，一走近一年，现如今又换了一副模样出现……这其中想必也有一番机缘，只不过现下，正事为重，擎昌君，您看……”
　　江成月笑道：“你先前说‘殊途同归’，现下还真算得上是‘殊途同归’。既然目标一致，互相也是多了一份助力。走吧，本君同你们一道。”
　　许幻泽笑着点头应允了。
　　江成月也不知晓自己这算不算得上是捡了现成的便宜，真真应了那句话叫一瞌睡就遇人递上枕头的。
　　这两位倒是所言不假，果然是先前已经探过几遍的，很快熟门熟路避开灵越峰弟子摸到地牢门口，入口处自然另有结界，这时候就轮到倪银雪出场了，推开另两位上前，从怀中掏啊掏，掏半天掏出一张通行符箓来。
　　江成月哑然失笑，低声道：“你们准备倒是蛮充分……连狱卒身上的大牢钥匙都偷到了？”他说的戏谑，倪银雪免不得翻了翻白眼，闭口不言，懒得理他。
　　许幻泽也是怕江成月尴尬，连忙替他答道：“淮山公子现下虽在灵越峰，但钟离山派也有几分资历处理他，所以这结界当初是同灵越峰一道设下的，通行符箓唯二人能有……”
　　不用说，倪若离肯定是其中之一。
　　江成月似笑非笑挑了挑眉，看了眼倪银雪，想了想还是没再继续刺他了，心下了然这二人现下这行径，倪若离虽没明着同意，私底下怕是也有几分纵容之意，难怪先前两人口中左一个“情况复杂”右一个“逼不得已”，怕事实还真是如此。
　　想来处决夜淮山这个决议，倪若离做得恐也身不由己。
　　通行符箓当真有用，而且这种通行符还不是那种不开结界只容于一人通行，直接是暂时屏蔽结界。灵光微闪一行人鱼贯而入，迅速循着先前的记忆来到最里面的牢房前。灵越峰最初由初代白泽君择地而建，到从兮明手里建完，从兮明的师父江成月虽然没见过，但能养出从兮明这般与世无争的温吞性子，想来也不是什么残暴的人，因而便是灵越峰最算不得“友好”的地方——牢房，也依旧是宽敞通风，睡榻桌椅，生活用具一应齐全，竟同个简陋的客房一般。当年灵越峰那场大火并没有烧到此处，因而竟同百多年前并无大改。
　　江成月很快见着在榻上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的夜淮山，狼狈当然还是有几分狼狈的，但淮山公子到底自持身份，收拾得还算齐整，难以看出竟是沦为阶下囚被关在此地快一年了。江成月心底的那股愧疚这才稍微好点。
　　“淮山公子……”许幻泽出声轻唤道。
　　听见呼唤夜淮山很快睁开眼睛，像是早已料到，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转过头来，甫一见到来人中居然有个意外的熟悉的身影免不得一惊，难以置信道：“擎昌君？你怎么……你怎么又变回……”
　　江成月将指头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笑了笑压低声音道：“抱歉，淮山兄，现下才来……说来话长了，回头出了去我再慢慢告诉你。”
　　几人说话的空档，倪银雪已经拔出佩剑将形同虚设的铁索斩断，打开牢门，夜淮山便急忙起身下榻而来，不知是激动还是心急，脚步竟有些踉跄。江成月急忙伸手去扶他，入手只觉得他衣下瘦骨嶙峋，咯得人心里发酸，又是一阵愧疚，忙叹息着道：“淮山兄，让你受苦了。”
　　夜淮山无奈地摇摇头，苦笑了一下。
　　许幻泽急忙道：“两位仙君，咱们赶紧出去吧。”
　　江成月和夜淮山这才一并点点头，疾步朝门口奔过去。
　　江成月一路扶着夜淮山的，他身体虽瘦弱，脚步却异常沉，行走间再不复往日的轻盈，不由微微诧异地蹙了蹙眉，狐疑瞧了他好两眼。夜淮山猜到他诧异的是什么，苦笑道：“魔力被封，我怕是暂时用不得任何术法。”
　　江成月一惊，忙问：“能恢复吗？”
　　夜淮山点点头道：“暂时被封罢了，只要出了这里，歇息些时日大体就能恢复得七七八八。”
　　江成月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
　　几人压低脚步，悄无声息朝灵越峰来时的那处缺口处靠近，忽听闻前面传来杂乱的脚步和人声，咋咋忽忽吼道：“快！别让他们跑了！”
　　众人一惊，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倪银雪急道：“糟糕！我师兄手里的通行灵符怕是和那位秦护卫手里的一体同源画出来的，出自同一处，我们这里用，他那里可能亦有感应！”
　　许幻泽也蹙紧了眉头，抽出腰间灵剑，一狠心道：“冲出去！”
　　夜淮山魔力被封，现下是任人宰割状态，前方的脚步越来越近，听这动静便可知灵越峰那些白泽君护卫恐是倾巢而动了，凭倪银雪和许幻泽二人，怕是自己突破重围都困难，更何况还拖着个夜淮山。
　　然而这一次若是营救失败了，打草惊蛇，夜淮山恐怕再没机会逃出生天了。
　　气氛正紧张得几乎要凝固，江成月突然一笑道：“没那个必要！跟我来，我知晓有个地儿能绕过去，而且沿途还便于我们隐藏行踪。”说着拖了夜淮山的手正欲走，许幻泽道，“擎昌君，你带着淮山公子先走吧。已经闹出动静来了，抓不住人他们不会善罢甘休的。与其被他们咬紧不放，不如我们去引开他们……”
　　江成月怔了怔。
　　许幻泽见他犹豫急忙又笑着宽慰道：“擎昌君，你放心，说起来空隆山才是苦主，有言道‘民不举官不究’，我自己放了‘灭门仇人’，他们断没有凶手没严惩到，反过头来把苦主秋后问斩的道理……他们不能拿我怎么样的。”
　　倪银雪亦道：“除了我没人偷得到离师兄手里的通行符，除了离师兄手里的通行符也没别物可以开得了灵越峰牢房结界……跑不跑得了他们都知晓是我。我钟离山派弟子，晾他灵越峰现下也不敢随意处置……左不过是被送回师门惩处。我倪银雪决定踏出这一步时就没怕过！！”
　　人声越来越近，江成月知晓再不容耽搁，便急忙神色凝重微微点了点头道：“那好，我先带淮山兄离开……你们，自己小心！”
　　那两人一齐点了点头。
　　江成月便拖着夜淮山急忙朝后园处逃去。
　　刚走两步，许幻泽忽然想起什么，唤道：“淮山公子……”
　　夜淮山驻足回头，许幻泽取出乾坤袖中夜淮山的佩剑如虹来，朝夜淮山抛过来：“这个还你！”
　　夜淮山长臂一伸，稳稳抓住剑身，沉声道：“多谢。你们保重！”
　　那两人颔首点了点头。江成月便急忙将夜淮山带走了。
　　“这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