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欲为仙：上仙大大每天都在吃醋》肜公子

150、第 150 章

　　江成月怔了怔，道：“看上去挺贵重的……不要了吧？”
　　从兮明道：“也……不是特别贵重。我师父留下来的。”
　　“前白泽君？”
　　“嗯。”
　　江成月摇头道：“那更不能要了呀，你自己留着做个念想吧。”
　　从兮明笑道：“他虽是留给我的，却不是让我留着的。”
　　“啊？”江成月被他说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从兮明道：“正好，你今年的寿礼我也没准备，这个就送你当寿礼了。不准说不要！”
　　“这……”
　　从兮明忽又想起什么似的：“满满都是灰尘银锈，你明儿来拿吧，明儿我给你。”
　　“那……那好吧。”
　　第二日，江成月果然依约前来，从兮明拿出那个被他擦洗干净后焕然一新的银白玉环亲手戴在他手腕上，用手按了按，笑道：“珍惜着点，别弄丢了。”
　　从兮明曾送他礼物不少，这是唯一一件开口嘱托他要珍惜的。江成月笑了笑，郑重点了点头，忽然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递给从兮明道：“我也有东西要送你！”
　　从兮明狐疑接过，在他打开掏出里面东西这点儿时间内，江成月已经一溜烟跑到了门口，扒在了门框上笑盈盈朝里面看着从兮明露出的诧异神色。江少主吐了吐舌做了个鬼脸，道：“我现下身上所有东西都是江家给的，唯有这个是我自己的宝贝。不准说不要！”
　　从兮明手中那个从前江少主倍加珍惜的银质长生锁银铃轻轻响了响，链子的坠脚晃晃荡荡。
　　江成月笑道：“我想兮明哥陪我一起长命百岁嘛……”
　　从兮明看着手中的长生锁，露出一个既酸涩又欣慰的笑意，许久，抬头看着江成月，眼中闪动着异样的神采，郑重回道：“好。一起……长命百岁。”
　　只可惜，彼时许下一同长命百岁心愿的两个人都不知晓，仅仅在这之后三个月，他们便一前一后双双殒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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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是这段过去现下回忆起来分外难受，江成月讲了这么一大段都是伴着酒的，讲到这里他已经醉到趴桌上了，艰难颤着沾了泪的眼睫，枕着自己的胳膊，满脸酒醉的红晕。
　　李云珩托腮等了一会儿，他果然就睡着了，只能叹了口气，将他搬回床榻上，脱了外衣和鞋袜，拉上被子盖好。醉鬼翻了个身，朝里间背对着他睡熟。李云珩靠在床柱上，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发呆。
　　晨曦微明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一阵杂乱而急促的脚步，陆陆续续有了人声，而且那些人的口气听着有些焦急的模样。他微微偏了偏头，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似乎有人提了一句：“需要通知上仙么？”
　　另一人犹豫着回答：“这……不太好吧？”
　　随后这些人的脚步便渐行渐远没了动静。
　　李云珩看了一眼依旧熟睡的江成月，整了整衣衫站起身来，出了客舍，挺胸缓步朝人流密集之地而去。待他到了灵越峰主殿外的操场，便见已经热热闹闹围满了人，众人见他走来，纷纷露出惊喜的神色，自动为他让开了路。
　　人群中央，白泽君渠殊也已经起了身，虚弱地由秦护卫扶了，和倪若离及几个四山七峰的代表，正软语安慰着空隆山派几人，站在最前面勾着头双肩耸动神色凄楚的，正是许幻泽。
　　与此同时灵越峰脚下一个素色衣衫的人影忽然显现，来人一头银白长发，容貌秀美，额间升魔印显出几分妖异的美。正是用了自己本相的夜淮山。
　　他深吸一口气，思绪回到几个时辰前交殇廆山，夜岚拖着他，哭得梨花带雨拼命阻拦：“三哥……明明是你自己说人间玄门已经容不下我们了，那你还要独上灵越峰去做什么？自投罗网么？”
　　夜淮山道：“我若是不去，空隆山一场血债，才是真真正正被算到我们头上了。”
　　夜岚哭道：“可是……那些人间修士会信你么？”
　　夜淮山道：“不管信与不信，我都要走这一趟。否则，正中齐登邈和他背后那位下怀。”
　　夜岚道：“可是你走了，我们怎么办？万一那混蛋杀了个回马枪呢？”现下交殇廆山虽剩下妖魔不多，但还是有些残部，没法置之不理。
　　夜淮山道：“夜岚，你带他们回娄涿吧。”
　　夜岚瞪大眼睛：“回……娄涿？”
　　夜淮山点点头道：“娄涿经了这百多年，已经修葺得差不多了。终归是我们的故土，终有一天是要回去的。你回去……”他凑到自己妹妹耳边，细细嘱咐了一番。夜岚听完，脸色稍霁，看向夜淮山之时又蹙紧眉头，“可是三哥，你不跟我们回去，光我一个，我……”
　　夜淮山伸手摸了摸她的头，笑道：“是谁说自己长大了，不要一直当你是小孩子的？夜岚，你也有我娄涿魔族血统，是上古魔族后裔，也该要慢慢学会独当一面了。”夜岚被他恍若临别赠言的话吓到，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哭诉，“我不要我不要！”
　　夜淮山是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把自家妹妹搞定的，此刻站在灵越峰脚下，看了看山顶，他自然明白为了破局此行凶险九死一生，因此他其实是抱了必死决心的。他捏紧了手中佩剑如虹，深吸了一口气，举步朝灵越峰上山的山路而去。
　　立即有值守弟子发现了他，手中仙剑一齐指向他那边，大喝一声：“什么人？”
　　灵越峰山顶，一群人等已经七嘴八舌将空隆山被灭门的惨案向李云珩叙述了一通，李云珩听完神色淡然，丝毫看不出情绪波动，令一众人等莫名地有些忐忑。有人笑着拱手对他道，“上仙，既然上仙在此，不若，此事便也由仙君为空隆山派做主，讨回公道吧？”
　　李云珩转头似笑非笑，静静看着他。那人被他盯了许久，默默缩了缩脖子，显示出几分难堪的模样。周边一众人等也没有附和的，显然也意识到这样一再麻烦李云珩有些不好意思。唯有空隆山派那几个看向李云珩的眼神带着期盼，大体是觉得毕竟先前和李云珩相处过一段时日，比别的人多了几分“资本”。然而李云珩却是紧盯着白泽君渠殊，微微勾起嘴角问道：“白泽君先前不是承诺过，今日会将你被劫持一事，事无巨细和天下玄门都有一番交代？怎么？现如今转换议题了？”
　　渠殊还不待说话，他身边那几个忠心护卫便立即出面护主：“事有轻重缓急，现下空隆山派遭此大劫，凶手又是魔族，大家同属玄门自然要同仇敌忾以此为先。”他看向李云珩拱手，虽一派敬重的模样，神色却带了几分不忿，“还望上仙体恤？”
　　李云珩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又有别派人士站出来为灵越峰讲话：“上仙，牵扯魔族的话，此事已经非同小可，邪魔如此猖狂横行凶残暴戾，难道要坐视不理？再则驱魔除祟匡扶正道乃是大义……便是天界仙君也……”说着瞄了瞄李云珩，想到后面的话有些冒犯因而没敢说出口，本指望李云珩自己意会，哪知他依旧不为所动的样子。
　　眼瞧着李云珩软硬不吃，光盯着白泽君渠殊，众人也没辙了。渠殊见躲不过去，勉力放开秦垒薪的手直起身来，朝李云珩拱手道：“上仙既是现下便想要我解释，也无不可。空隆山派的事便暂且压后吧……”
　　他话还未说完，便有空隆山派一个弟子忽忍无可忍般上前来道：“慢着。”然后转向李云珩，质问道，“敢问上仙，空隆山派遭此浩劫，死伤惨重，数百条人命，对上仙而言算什么？这天下黎民苍生对上仙而言，到底……又算作什么？”此人先前曾和李云珩江成月一道去探过交殇廆山，犹记得那时在玄阴天魔阵内，还曾和李云珩配合默契共同御敌，对这位天界上仙是打从心底敬畏至极，崇拜至极。而现下李云珩这般满不在乎的态度，着实和他心中的天界神祇相去甚远，由不得他不心寒。心一冷，情绪难免跟着激动，也就不管不顾，冲着李云珩喊了出来。
　　众人都将目光聚焦在李云珩身上，等了半晌，却闻李云珩淡声回道：“不过蝼蚁，何足挂齿？”
　　静默，忽然以其为中心，慢慢向外围扩散蔓延，直至在场数百人，皆瞠目结舌，哑口无言。在场都是玄门修士，修道都是为飞升成仙。便是他们平日亦是如此看待那些凡人布衣，亦明白自己在更强者面前同样如此，但……从古至今摆明面上嘴里喊着的却皆是仁义道德，天道大义，哪曾想李云珩一介天界仙君，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可李云珩此言，也实实在在狠狠地践踏了他们骄傲的自尊心。哑然片刻后，人群骚动起来。众凡修虽愤恨，但到底碍于李云珩身份，压抑着敢怒不敢言，只低声议论纷纷。
　　但不管怎么说，李云珩此举犯的是众怒，有天下凡修同仇敌忾地撑腰便有胆子大借机出风头的挺身而出，出言讽刺道：“想不到堂堂灵璧宫仙君，竟如此视人命如草芥，当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立即又有人不甘落后地附和：“便是得道飞升了又如何，心中没有一丝悲悯世人之心，便不配受人供奉，不配为仙！”
　　“说得对！”
　　众人正吵吵嚷嚷，忽然一个灵越峰弟子飞奔而来，跑到渠殊面前，拱手道：“白泽君……我们……我们……”众人见他气喘吁吁吞吞吐吐纷纷将目光又聚焦在这名弟子身上，那人牙一咬，“我们抓了一个……魔族。就，就在门外。”
　　“魔族？！”在场众人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