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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 ...

  •   “怎么?就这么不想见着我?”裴桓潜进来时,傅箐正在做梦。许是梦魇缠身了,挣扎地厉害,却醒不过来。裴桓正想拍醒她,她自己却醒了。在梦里哭过,双眸睁开时还是湿漉漉的,眼里的光却以可见的速度暗了下去。

      “信王殿下不是忙吗?”

      裴桓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从昨儿晚上起,傅卿看他就没了之前那种眼神。

      “再忙也不能忘了我的心肝。”裴桓甩了鞋,大剌剌地就往傅卿的闺床上躺,还想伸出手拥她入怀。

      傅箐往里躲了躲,眼睑低垂,语气却十分生硬:“殿下离我远些,我葵水已至,怕脏了您的手。”

      在现代,尚有直男癌屌丝还认为女性生理期是不净不洁之物。这在古代,但凡裴桓有些男性尊严意识,估计都要被恶心地跳脚,直接夺门而出吧?

      没想到这裴桓只是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动手动脚了。

      傅箐在内侧仔细观察裴桓。因他闭着眼,傅箐看不到他的眼神,可他嘴角勾起的弧度却放大了那份无声的讥诮。

      裴桓是翻窗进来的,窗户没掩透实,朦胧月色透过那细细的夹缝,全数倾洒在他的脸上。

      端的是面如冠玉、鼻若悬胆。

      不过长得帅有什么用,又渣又毒。

      傅箐定了定心神,也没打算和他端着,直言道:“我知道殿下夜夜来我这处是为了什么,我愿意同殿下做交易。”

      “为了什么?”裴桓不怒反笑,过了半晌,才复睁开眼,闲闲开口道,“说来与我听听。”

      “我可以给殿下提供太子的情报。我不求别的,只求信王殿下护我傅家周全。”

      “我要太子的情报作甚?”

      傅箐不说话了。

      “呵。”裴桓又将脸挪得近了些,嗤笑一声,“我只是一个闲散王爷,拿什么护你傅家周全?”

      “信王殿下就不怕我把这事儿抖落出去吗?”

      “什么事儿呢?”裴桓坐直了身子,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手上却不停,抱了傅卿的一双玉足于怀中,没轻没重地在傅箐小腿上流连。

      傅箐挣扎着要将腿曲回来,一个不注意,就被人压在了身下。

      “心尖儿啊,怎么不说话了?我来替你说?”裴桓只挑起傅箐的几缕头发在手中把玩,绕着手指打圈,“你要说的,是你与我私定终生的事。跟谁说?跟傅家说,傅家能奈何?去圣上面前告发我?那圣上又能怎么办?无非就是废了你和太子的婚约,许你傅卿,堂堂相府的嫡出大小姐,来我府上做小。那可真是令我信王府蓬荜生辉。我又有何损失?

      “反观你傅府。出了这等的丑闻,他人会怎么看你们傅府?傅丞相上朝面对文武百官时,会将其腰板挺得更直,还是畏畏缩缩不愿再出头?傅相的两个宝贝儿子,卿儿的好弟弟,在同僚之中就能不受编排,坦荡做人了?

      “或者与太子说?太子听闻你与他兄弟有染,不由得心生怜意,自此你这太子妃之位便坐得稳稳当当?”

      “卿儿只说要与我交易。我自始至终都无弊处,要你这不作数的利处又有何用?傅卿啊傅卿,是本王糊涂还是你糊涂,你怎么尽说些本王听不懂的话?”

      裴桓每多说一分,傅箐的脸色就多白一分。

      自己太过自负,聪明反被聪明误。

      在裴桓面前,她不是现代来的傅箐,而是生于此的傅卿。她忘了这个时代所置于女子身上的枷锁,男子与女子私定终生,为人所不齿的往往是女性,不管她是主动或是被动。男人无非就是多了一侍妾罢了。

      千错万错,都是女人的错。

      裴桓在傅箐前一直以“我”自称。她都快忘了他的身份了。“本王”两字,直直地钉在傅箐心中,扎得及时。

      裴桓看着怀中的可人儿,鸦睫轻颤,双眼亮得出奇,不知是畏缩,还是羞愤。若说之前都是假意,这会儿裴桓倒真的有那么一点儿想亲她的意思。见她脸青一阵白一阵,终是忍不住,低下头去对着樱红小嘴啄了又啄:“嗯?怎么不说话?之前那么伶牙俐齿,现下怎么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太恶心了。

      傅箐觉得被他碰过的地方像火烧过般,热且麻。胃里翻滚片刻,终是忍不住,对着他的脸干呕了起来。

      裴桓一下子黑了脸,扬起手就打算朝她的脸上呼去,转念一想,又止住了手上的动作,翻滚下床,慢条斯理地抚平衣裳上的褶皱,道:“今日本王真是长了见识。你傅卿嫌弃本王,本王还就偏偏要绑着你。”

      傅箐缓了呼吸,闭着眼决意不去理会裴桓。

      她想着,如果裴桓真的打她了,她就拼了命地打回去。大半夜的,他难不成还能掌了灯派人把她抓起来砍头?半夜私闯闺房,传出去,他不死也会脱层皮。

      “卿卿心肝儿,本王待走了。莫要花心思设陷,真有这雅致,倒不如多想想本王。”

      ……

      翌日,傅志明下了朝,带来了一个消息。

      永元十三年六月,宁州大霖雨,溺死者千馀人,流尸东下。永元十六年三月,堰乃成,邑里交贺,合乐以迓之。三皇子裴桓奏事,将太子裴晏与傅府嫡长女傅卿之婚期提前以应天响。太子大婚,举国上下同庆三日。圣上龙心大悦,准奏。

      傅箐内心平静。来了,这确乎是照着书中的剧情来的。

      裴桓安的什么心傅箐不知道,昨晚也没能谈拢条件,他为何急着想要太子与傅卿成婚?成婚之后于他又有什么好处?还是她昨日惹恼了他,他便想了一计,既能除了她,又能拉太子下马?

      傅箐其实过于紧张了,对于裴桓来说,傅卿只是消遣,他还不至于事事都能想到她。

      至于他为什么要找上傅卿,说来竟也荒唐。

      这宫中老人都知道,三皇子的生母出身低微,仅是圣上喝醉后无意宠幸的一个宫女罢了,偏的命格还不够硬,诞下裴桓后就去了。可近日,不知是哪个嫌命长的,竟传言那傅家嫡长女的面容与三皇子的生母,有三四分相似。

      这风言风语不知怎的就传到了裴桓耳中,裴桓抓了一个宫人来问,最后终是套出,这话头是由娴妃身边的老人赵嬷嬷传出的。

      几日后,一宫女在杂院清扫时,竟于那处的死井里发现了赵嬷嬷冰冷的尸体。大约是几日前霖雨路滑,不慎滑倒栽在井里而溺毙的。不过一个老奴,也便无人深究。

      裴桓拜访傅府当日,有意甩开跟前带路的小厮,因早前就派信人探好了路,七拐八拐地,便施施然出现在了傅卿面前,假意问路,实则是为了一探究竟。

      赵嬷嬷有没有言过其实他也无从得知。他虽没有见过自己生母的模样,但画像却还是有的。若真要说有几分相似,便是笑将起来时,唇边提起的弧度和右颊上隐隐透出的酒靥。

      裴桓从不是个长情之人,只大致掠了几眼,转眼便忘了傅卿的模样。可那酒靥,却怎么都忘不了,如魔怔般。

      鬼使神差地,那日之后,又一日晚上,他偷偷潜进了傅卿的闺房。傅卿是个眠浅的,被动静吵醒,见屋内有人,吓得直欲大喊。裴桓一把钳住她,拿帕子封了她的口。既已被认出了,他也不加遮掩,往那令他魂牵梦萦的酒靥猛亲了好几口。

      傅卿浑身震了震,悲从心至,心如死灰。半夜被一陌生男子闯入闺房,她还有何清白可言?因檀口被裴桓用帕子塞住了,发不了声,只能“呜呜”地挣扎着。

      “有美一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美人可愿见许本王,以慰我彷徨?”

      ……

      于裴桓而言,女人惯是没有见识的。赵宁蓉是,傅卿也是。

      那赵宁蓉只是个五品郎中的嫡长女,生性烂漫。一日和婢女偷溜出府去采风,乘船游湖时,不慎哉入水中。正巧,那日裴桓也与四皇子裴旦、五皇子裴昂泛舟湖上,听得有人叫唤,发现是哪家公子哥落水了。裴桓最识水性,又是兄长,自然是由他下水救人。

      待捞起赵宁蓉,裴桓才发现这公子哥竟是个娇娥。娇娥一身白衣,没入水中后,玲珑曲线不免一览无遗。女子满脸羞愤,说什么都不愿上他们的船。裴桓只得托着这女娇娥,由裴旦、裴昂划船带着,待到了岸边,遣散了众人,才将这她从水中带出。

      这英雄救美的佳事很快便传遍全京上下。后来不知怎么的,传着传着,就变成了时下的版本。有人言说,这赵姑娘春日采光时,不慎被贼人掳了去,正巧被泛舟湖上的信王瞧见了。信王对美人一见倾心,不惜以性命之忧替她挡刀,被贼人在右腹侧刺了一刀,最终终是救得美人回;美人也欲以身相许以报答救命之恩。

      一段姻缘佳话由是展开。

      裴桓借着这事儿在京城老百姓面前赚足了好感。圣上也颇为所动,特意赐婚于赵宁蓉与裴桓,成就了这一对甜文主角。

      裴桓不过是勾勾手指的功夫,就换来了赵宁蓉的痴心情深。几句缠绵悱恻的情话,也让傅卿从决意寻死的泪人儿,变成了眼含春波的痴情人儿。

      傅卿于裴桓,本也就是无关紧要之人。只不过一处酒靥,三分相似的容貌,自己若是得了空,便去逗弄一番,若是无暇顾及,也不觉什么。

      若说起来,这傅卿也是运气不好的。自己早就布好了线人设好了局,就等太子成婚。太子妃姓甚名谁他都不在意,傅卿就傅卿罢。

      这两日的傅卿看自己时,没了之前那种痴迷热忱的眼神,端的是清冷疏离,甚至还不加掩饰地透着一丝厌恶。

      欢喜自己奈何,厌恶自己又奈何。他裴桓岂是分神于这般琐屑之事之人?

      不得於飞兮,使“卿”沦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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