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之魂穿纪晓芙（逍芙）》它音

21、怨憎会（二）（已修）

　　夜深沉，几处酒家仍亮着灯。脚下的青石板已不知是过了多久了的，峨嵋一行人走过，在静夜中竟无半点声音。

　　风倏而过，激起一阵寒。纪晓芙被这样的风一吹，反而安定下来，她想，了不起就是一死罢。只是，她死了，杨逍怎么办？

　　她想，她不能死。可是怎样能不死？她在脑中细细思索着。可未待她想完，那边已被灭绝带到一丛树林里。

　　江湖人说事儿、独行往往不在树林里，因不知有何人探听，又或是落到他人陷阱，但许是灭绝积郁了一团火气，非要立时发泄出来不可，于是她走进这片林子，拂尘做剑，往一棵树上一掷，树断，绳击，断树即飞，坠入林深处惊起一片鸟鸣。

　　一时鸟鸣未歇，峨嵋众人屏气凝神，谁也没说话，过了半晌，待到鸟鸣停了，灭绝师太才道：“二月至今，这么久了怎么没回峨嵋？”

　　纪晓芙跪地道：“劳累师父挂念，晓芙知错。”林中寂然无语。

　　纪晓芙心底叹口气，方道：“二月我于江南为杨逍所掳，师父是知道的。”

　　想到二月间的事，峨嵋上下都禁不住一阵愧疚。望着灭绝师太神色，丁敏君不由得抢喝道：“纪师妹，你要说什么便说！说这些遮遮掩掩的做什么？”

　　纪晓芙不答她，只接着道：“我与杨逍有一月之约，那一月我帮他照顾一个小女孩儿，一月到了，我便走了。”

　　丁敏君耐不住气，又道：“既是走了，怎么还不回来？更何况，杨逍那狗贼怎么会如此轻易放你？我那次瞧见杨逍进你的屋，难道是假的了？师父，纪师妹这番话错漏百出，显然并非实情。”

　　纪晓芙抬头微笑道：“晓芙实不知不知师姐为何处处相逼？难道师姐想不出人家便做不到么？师姐未免也太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若是师姐觉得我说的不对，那由师姐来说如何？”
　　丁敏君给她气的倒噎口气，道：“纪晓芙！你……”话未说完，已被灭绝挥手打断，丁敏君只得狠狠剜她一眼。

　　灭绝师太道：“后来如何？”

　　纪晓芙恭声道：“后来，弟子去了武当山。”众人大惊。只听得纪晓芙道：“我为杨逍所掳，虽非我愿，但事已至此，总得给殷六哥一个交代，是是非非总得对他说清楚才是。正好我在去武当的路上，偶然间得知打伤俞三哥的是西域少林派，西域少林已投靠朝廷，专意挑起武林纷争，意欲武林中人各门派之间自相残杀，后由朝廷统一绞杀。”

　　纪晓芙道：“我得到消息，本想回禀师父，但想师父英明，师姐妹克己慎行，我派上下并无人与他派结怨，故而已治俞三哥、告知殷六哥为先，俞三哥陈疾难除，故而在武当耽搁了些功夫，待到弟子下山，已经是七月了。”

　　纪晓芙又道：“这一月弟子下武当，经襄阳，到汉阳，不意这会儿能遇见师父，弟子，弟子真是……”说到这里已不禁垂下泪来。

　　灭绝见她落泪，想她一路辛苦，心不由软了两分，只见她轻轻拍了拍纪晓芙肩膀，道：“好孩子，你受苦了。”

　　纪晓芙摇头不语，意态却是亲密。

　　丁敏君见她们一派师徒情浓，连站着的几位师姐妹眼圈儿也都红了，不由深恨纪晓芙会颠倒黑白，蛊惑人心，再次气苦道：“纪师妹当真能言善辩，依师妹的意思，难道打伤我、维护杨逍的人不是师妹不成？”

　　纪晓芙含泪道：“师姐说话难道也不问前因后果的么？”说着转向灭绝道：“弟子那日在客栈刚刚睡下，不意竟闻到一阵迷魂香味，弟子怕是歹人，无法只得自卫，没想那人竟是师姐，就算弟子失察，无意伤了师姐，不敢说不知者不罪，可师姐为何紧抓不放呢？”

　　不等丁敏君说话，纪晓芙又道：“师父不知，朝廷最大的敌人乃是明教。这些年元廷冒充明教的教众不知已搅弄出多少风云，师父只知除恶务尽，灭之觉之，却不知朝廷是最大的恶。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师父要驱除鞑虏，难道未及攘外，先要安内不成？”

　　丁敏君道：“师父，莫听她胡言，她分明是为杨逍那狗贼……”

　　纪晓芙被她一口一个狗贼说的怒从中起，站起身道：“丁师姐既然非得问个清楚，师妹也不得不以实情相告。”她站起身道：“不错，我确已和杨逍定下白首之约。”此言一出，一阵哗然。

　　众人中苏梦青与她最是交好，见纪晓芙模样，不由上前两步，颤声道：“师姐……”

　　纪晓芙深深望了眼她，无尽愧疚尽在其中。

　　纪晓芙回转目光，看向灭绝，道：“天下人口至宋，繁衍一万万余众，至元，仅有八千万。明教为武林第一大派，除丐帮外，教众最多，且上下已抗元为己任，这与我派驱除鞑子的不谋而合，为何非要分立正邪，除之欲尽呢？”

　　灭绝看了她一眼，目光中有着深刻彻骨的寒意。

　　静玄挺身道：“邪魔外道怎可衍生于世，能杀一个便是一个功德？”

　　纪晓芙道：“正邪二字是谁分的类？明教上下十万余众难道各个儿是恶人不成？少林、武当、昆仑、崆峒、华山、峨嵋六大派人数加一块儿，也没有十万余众，这是说正不胜邪吗？难道好人入了他明教就变成魔了不成？坏人入了我们正道就成了君子不成？各位师姐妹，哪个敢说我们这六大派里没一个恶人？”

　　众人面面相觑，只是低声嗡嗡，不敢大声议论，灭绝依旧静静的瞧着她。

　　纪晓芙接着道：“若是说正派里有宵小，那为何明教中不可有君子？依弟子说，正邪原不该依其教派而论，只当视其所为……”

　　话未说完，便听得灭绝淡淡道：“依你说，我这个峨嵋掌门是不是也该让贤了？”声音虽轻，话中确有千钧之重。

　　纪晓芙俯首跪地连称不敢。

　　灭绝冷笑道：“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他魔教是君子，我正派出宵小不就是你的意思？说正邪？难道正邪二字是我分的么？那时天下自有的公论！他魔教多行不义，惹得人神共愤，被冠一‘邪’字有何不对？杨逍，杨逍……”

　　她看向纪晓芙，道：“杨逍是魔教头子，人人当得而诛之。你今与他私定终身，是想自绝于正道吗？”

　　纪晓芙咬牙道：“便是如此，那也是我的命。”

　　灭绝咬着牙根，怒极反笑道：“我竟有如此弟子！真是好！真是好哇！”说着一掌劈面袭来。
　　纪晓芙心中存着不死之念，不愿闭目待死，于是足尖轻点，整个身子向后飞去。

　　灭绝万想不到纪晓芙敢违抗于她，不由怒笑道：“这就是我灭绝的好徒弟！”

　　笑本是人间至乐至美的事儿，尤其是一个女子，不管她容颜如何，只要她发自内心的笑上一笑，不管是大笑，娇笑，媚笑，总是能叫人听得开心，让人觉得至美的。而灭绝的这几声怒笑，却叫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而她的脸整个笼上一层寒霜，黑夜中，犹似阎罗在世。

　　纪晓芙道：“弟子叛出峨嵋，愧对师父多年养育之恩，如今大错已成，愿散尽全身功力，断一臂，只求师父能网开一面。”说着跪倒在地。

　　苏梦青也出阵跪地哭道：“师父，纪师姐已然知错了，您老人家开恩……”

　　贝锦怡跟着出阵跪地道：“师父，求您老人家开恩。”

　　静玄、静虚等人也纷纷出阵，跪求灭绝施恩。

　　一眼望去，只有丁敏君仍站于灭绝侧面，眼看峨嵋教众各个儿为纪晓芙求情，直恨不得将这群人各个击毙！眼见灭绝有所动摇，连忙进言道：“师父，纪师妹罪不容诛，若如此轻拿轻放，只怕门下弟子有学有样，为天下英雄耻笑。”

　　纪晓芙忽然抬头，右掌蓄力，狠狠往自己左肩一击，黑夜中但听“咔嚓”一声，众人知晓，纪晓芙的这条胳膊是废了。又见纪晓芙坐倒在地，全身骨骼咯咯乱响，知她是逆运内息，意欲散尽全身武功，苏梦青惊叫一声：“师姐！”便听纪晓芙长啸一声，右手往胸口一击，一口鲜血喷薄而出，随即双手软软垂下，身子一软，几乎倒下。

　　苏梦青扑上前去扶住她，哭道：“师姐……”

　　纪晓芙勉强微笑道：“青儿，别哭，我没事。”她口中说着没事，但声音细弱游丝，苏梦青见她如此，更是悲从中来，泪落不止。

　　峨嵋众人也不由得抽抽噎噎，泪如雨下。

　　灭绝见如此，只得闭目叹声“罢也”，又道：“皇天后□□鉴：峨嵋第四代弟子纪晓芙，不尊师命，不辨正邪，与魔教妖人杨逍私相授受。辱我峨嵋声誉，毁我百年清名，我派实不能容。今日便将此孽徒逐出峨嵋，从此正邪不两立。若他日相逢……”她看着纪晓芙，一字一句道：“若他日相逢，峨嵋弟子应共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