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姑难为》绝世清欢

4、第04章

　　明月当空，月色余晖笼罩了山里的小村庄。

　　近月村子无缘无故死了三人，村民人心惶惶。幸而村里乡绅千里迢迢寻来东流门仙人除妖，安定人心。

　　这不，今早东流门仙君水一程，携两位爱徒赶至村子，当夜就擒住了两个不怀好意的小鬼。

　　村长派人通知了村民，死者亲人前往村长家讨伐凶手，事不关己的也赶去看热闹。

　　村长的院子灯火通明，里里外外围了好些人。一群村民围着两个五花大绑的少年，品头论足。

　　“看起来人模狗样的，呸！杀人凶手，该杀！该杀！”

　　其他村民纷纷义愤填膺地附和，仿佛眼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村中夫子博览群书，发表了自己的看法：“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会采阳补阴的妖术。”

　　他们是男人！男人！柳乘风有苦难言，他们不是害人的女鬼女妖！

　　一旁看热闹的村妇不赞同道：“我看两位少年乖巧得很，不像是坏人。可能是天太黑，在山中迷了路？”

　　“妖精最会迷惑人咧！”

　　五花大绑被村民审判的两位少年，正是柳乘风和陶慕。二人被塞住了嘴，只能眼睁睁的被人误解。

　　老村长出来主事，问道：“仙君，这两位少年被你们擒住，要如何处置？村里的人是不是被他们所害？”

　　水一程似是在思虑，小徒弟水凌云先替师父回答。

　　“这两个小贼上山掘墓，被我师父三两下擒住了。鬼鬼祟祟的，他们肯定跟杀人案脱不了干系！”

　　闻言，有村民骂咧：“操了！是杀了你全家吗，居然去掘死人的墓！”

　　柳乘风额头起了细密的薄汗，有苦难言。难兄难弟，任人辱骂。

　　月华跟着李大娘姗姗而来，耳通目明，老远居然听见了故友的声音。

　　只听水一程道：“我们擒住二人，立刻带了回来。墓是他们盗的，但杀人一事，需得进一步审问查实。今日天色已晚，打扰了村长和各位村民。不如将其关押，明日再从长计议。”

　　月华见了故友，在人群里兴奋地挥手，喊道：“嘿！水一程！是我！是我啊！”

　　原以为来村子除妖的，是东流门的普通门生。月华万万没想到，竟是多年未见的故友。一个小小的村庄竟惊动了这尊大佛，稀奇！稀奇！

　　突然冒出的小姑娘直呼师父姓名，凌风凌云着实惊了一下。他们的师父水一程，是东流门门主水行舟的首席大弟子，亦是下任门主的不二人选。这个漂亮极了的乡下丫头，竟不客气地直呼师父尊名，看师父脸色居然又惊又喜。

　　月华挤入人群中心，三两下来到了水一程跟前。

　　“你怎么在这儿？”

　　“你怎么在这儿？”

　　两人惊诧地异口同声，随即相视一笑。月华笑成了一朵花，水一程则笑得矜持许多。

　　凌风凌云惊呆了，他们的师父常年板着脸，难得见其发自内心的笑。

　　月华巧笑道：“先不说这个。”转身见地上捆着两位少年，其中一人眼神激动地望着她，月华笑得更开心了。

　　“我听说他们盗了死人的墓，小小年纪不学好，居然干出这等偷鸡摸狗的蠢事。”

　　柳乘风激动地想解释，无奈口被塞住，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最近村里不太平，我准备将二人收押，明日再审。”水一程向月华粗作解释，转头向老村长询问：“村长，不知村里有无闲置房屋关人？”

　　“这……我们村都是一家一户，没有多余的房子。以前村中太平，哪里关过凶神恶煞的坏人。”

　　其实也有大户人家可以住人，但富贵乡绅讲究多，觉得晦气，老村长不好意思开口。

　　不知何时，李大娘挤了过来：“有有有，阿花家，阿花家房子空，就她一个人住。”

　　月华想着该与水一程叙叙旧，顺便教训地上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如果重新找一户人家住下，方便许多。

　　“阿花？谁是阿花？在这儿吗？”

　　闻言，村民左看看、右瞧瞧，跟着搜寻阿花身影。

　　“在这儿，她在这儿！”

　　人群中突然空出一地，站着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身形瘦小，半边脸至脖颈似是被热水烫过，爬满了皱痕，乍见令人心惊胆寒。

　　小姑娘怯怯，弱声道：“我一个人住，他们都是人高马大的男人，我、我害怕……”

　　“啐，就你这丑不丑样，还担心仙君对你心怀不轨呀？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仙君起夜撞见你，说不定把你当妖怪收了咧！”阿香白了一眼阿花，二人年纪一般大。一个是村里一枝花，一个是村里一丑女。

　　仙君玉树临风，阿香恨不得与仙君近距离接触。但她家房子小，住不下这么多人。若是多和仙君接触，说不定仙君看上她，她就可以成为仙子了。就算看不上，沾沾仙气也好。这个阿花人丑多作怪，胆敢拒绝仙君。

　　作为外来的唯一女子，月华出面与其商量，说：“阿花姑娘，我也是修行之人，我可以保护你。他们远道而来是为了村里除妖，不会伤害任何人。还请阿花姑娘行个方便？”

　　老村长亦叫阿花应承，算是帮村里做好事。阿花打量几人，最终点点头，小声嗯了一下，算是答应了。

　　月华向李大娘告罪，说是要随仙君一起住进阿花家。几位村民帮忙，把掘墓少年一同抬了过去。

　　……

　　热闹散去，村民各回各家。

　　柳乘风被扔进阿花家的宅子里，不死心地扭动，想要引起月华注意。

　　水凌云踢了一脚，“你老实点！”

　　看着落魄的柳乘风，月华笑出声，说：“小仙友，你给他们解开吧。”

　　水凌云莫名地望着月华，又看了看师父。见师父点头，兄弟二人遂照做。

　　松了绑，陶慕跳起来活动手腕，嘴里嚷着：“痛死我了，痛死我了！你们绑得也忒紧了！”

　　柳乘风松绑后，第一句便问：“仙姑，你怎么在这儿？”

　　“你认识？”水一程询问月华。

　　月华哂笑，回道：“他们两个是月上门弟子。”

　　然后月华为柳乘风引荐，“这是东流门仙君水一程，至于旁边的两位小仙友……”

　　“他们是我小徒。凌风凌云，过来拜见月华仙姑。”水一程说道。

　　月华仙姑！兄弟二人着实惊讶，早听说仙姑与师父是挚友，然十几年从未得见一面。

　　“晚辈水凌风。”“水凌云。”

　　“拜见仙姑！”

　　月华笑笑，应道：“出门在外，没带见面礼。两位小仙友勿怪啊，下次一定补上。”

　　转而对柳乘风说道：“乘风，你们应该向仙君告罪。”

　　柳乘风拱手见礼：“晚辈柳乘风，今日多有误会。”

　　“我叫陶慕。”报了自己的名字，陶慕不客气地对水一程说道：“你虽然是东流门仙君，也不能随便打人吧？知不知道，你差点要了我们的命！”

　　水一程目光清冷，回道：“我有分寸，你们掘墓在先。”

　　“你——”

　　“前辈误会了。”

　　柳乘风怕陶慕和前辈吵架，留下不好的印象。毕竟身为月上门的弟子，代表了月上门的教养，更不能丢了仙姑的脸面。

　　“我和师兄路过此地，察觉村子有异。我们原想要开棺验尸，追查凶手，不是无故冒犯死者的。”

　　水凌云嚷道：“那你们也不该擅作主张，去掘死人的墓呀，是要人死不瞑目吗！”

　　“是我们欠考虑……”

　　柳乘风羞愧，对水凌云的指责供认不讳。几人又细细说了几句，解释清楚了这场闹剧。

　　“既然误会已除……”月华看着站在老远的阿花，笑道：“劳烦阿花姑娘为我们安排房间。”

　　待安顿好一切，已是深夜难眠。月华出了门仰躺在屋顶，饮酒赏月。

　　“还不休息？”水一程悄无声息地出现。一袭白衣，突然出声，普通人怕是要吓出心脏病来。

　　月华头也不转，直接回道：“孤枕难眠，你不也没睡嘛！”

　　水一程行至月华身旁，盘腿而坐，问道：“这些年……你可安好？”

　　月华侧身，用手撑着脑袋，笑盈盈地望着他：“我又不是得了什么绝症，当然活得好好的。”

　　水一程一时无话，过了半晌说：“伏魔之战后你闭山不出，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你。”

　　月华闻言，伸展四肢，舒服地嘤咛一声：“许久未出山，我这把老骨头都酥了。这次你亲笔传信予我，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当然要出来见见世面。”

　　揽月居那只海东青失踪了几日，然后带回了水一程的传信。这只海东青是月华当年从东流门拐回来的，开了些灵智，居然不声不响地回了趟东流门。接到传信后，月华寻思是该出山了，宗门盛会恰巧可以和故友们叙叙旧。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你能走出来我就放心了。”水一程欣慰，岔开话题说：“今夜我与柳乘风交手，依稀觉得有你的剑法。”

　　月华嘿嘿一笑：“我教过他。”

　　“你收的徒弟？”

　　“不是。”月华矢口否认，“我讨厌麻烦，收徒不好玩。”

　　屋角落的柳乘风垂眸深思，想着是自己实力不够，不配做仙姑的徒弟。仙姑小小年纪就能诛杀魔君，他却还是个练气期的废物。一路回屋，柳乘风满脑子想着自己要努力修炼，早日筑基。

　　“你总是刀子嘴豆腐心，不怕伤了他的心？”水一程早知有人偷听：“我见他对你颇为敬重，收个徒弟照顾你很好。”

　　“呵，我又不是四肢瘫痪，卧病在床，哪需要人照顾！”月华饮了一口酒道：“再说你也见识了，他们小少年冲动行事，尽惹麻烦，不给我添乱就不错了。”

　　水一程欲言又止，不知过了多久。

　　“早些休息。”

　　“嗯。”

　　夜幕下，虫鸣声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