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4、第七十三章：织 ...
-
（390）
修补得差不多的和室里，一个美丽的女子坐在茶案边，目光温柔地看着院子中的三个年幼的女孩儿在无忧无虑地嬉戏。
“阿市。”作为将领的女人卸下了一身戎装，换成了一身素色的便服。
“啊，姐姐大人，您来了？”被称为阿市的美丽女子回头，看到女人的身影后，露出了一个亲切的笑容。
“没受什么伤吧？”女人站在了竹门边，打量着这个许久未见的妹妹。
织田市微微摇了摇头，动作十分优雅。“姐姐大人您派去浅井家的人，把我们母女四人保护得很好。我们很顺利地就回到了这里。”她招呼院子里的那三个小孩子：“茶茶，阿初，阿江。看看是谁来了？还不来拜会你们的伯母？”
三个小孩子听见母亲的话，跑过来。
“啊！伯母大人。”“伯母大人好。”她们纷纷喊到。
“伯母大人。”作为最为年长的茶茶今年才刚刚七岁，她还不太懂得战争的含义。她问那个女人：“伯母大人，父亲呢？他怎么没跟在您的身后？”
织田市充满怜爱地把茶茶抱在了怀里：“父亲啊，他犯了个错误，所以他不能再跟在伯母大人身侧了。”
“伯母大人会原谅父亲的错误么？”茶茶天真无邪地问：“伯母大人您别生气，等茶茶回到小谷城，定会替您指责父亲大人的错误的。”
织田市低下头，亲了亲茶茶的脸蛋儿：“我们不会再回到小谷城了。我们以后啊，就要在这里生活了。”
“咦？不回家了么？那哥哥们呢？他们也会过来和我们一起生活么？”
织田市又柔柔地笑了笑，却没有回答茶茶的问题。她只是把茶茶放到地上，然后替她整理了一下因为玩耍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好了，带着妹妹们去玩儿吧。等过会儿吃饭，我再喊你。”
那三个小孩子又跑到了庭院中，开始踢起了毽子。
院子里很快又响起了笑声。
两个女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安静地看着院子里的三个小孩子开心地嬉戏。
长谷部也站在一侧，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过了许久，年长一些的女人问：“阿市，吾杀了他。你恨我么？”
织田市转过头，她的脸上依旧是那种很温柔的笑容。她摇摇头：“姐姐大人，当您收到我给您送过去的小豆袋的时候，不是已经明白我的选择了么？”
“嗯。”年长一些的女人移开了目光，有些漫不经心地回答：“以后，吾会保护你们母女四人的。安土这边到底还是战区。我把你们送回你儿时待着的清洲城吧。在那里，你也会熟悉些。”
“那就麻烦姐姐大人了。”织田市说。
身为武将的女人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姐姐大人！”织田市在她的背后叫住了她，“您身后跟着的，看起来是一位面生的武士。这位是您所选择的小姓么？”
女人回过头，想了想，倒也是没有否认：“也可以算是吧。”
“那我就放心了。”织田市微笑着说，“这样，我也能安心地回到清洲城了。”
“为什么会这么说？”年长的女人有些疑惑。
“因为，终于有人能陪伴在您身边了。”织田市说，“ 我不后悔。我选择了您，放弃了长政。这是我作为织田家一份子的选择。但即使长政他不在了，至少我还有和长政在一起的幸福的回忆。可姐姐您呢？您一直都是一个人，在世人无法理解的道路上踽踽独行。您太孤独了。我也好，哥哥在他活着的时候也好，我们一直仰望着您，也一直试图去帮您。可是我们都没有能力，走不进您所在的世界。”
“不要与吾提那个叛臣贼子。”
“姐姐大人，”织田市的笑容混合了些许的苦涩：“我和哥哥其实从来都没有真正背叛过您。哥哥逼您对他下手，是害怕有一天那群反叛您的家臣、以及母亲，会把他当成傀儡，然后让您陷入不利的境地……”
“阿市你累了。”年长的女人打断了织田市的话，“所以这些话，我就当没听到。你以后不必为织田信胜辩解。吾已经杀死他了，而死去的人是不会复活的。这就可以算是我和他之间的终局了。”
“姐姐大人……”
“还有什么事要对我说么？”
织田市站起身，在年长的女人身前伏跪下去：“我听说您在派人搜索万福丸和万寿丸的去向。我作为他们名义上的母亲，可以向您保证，他们俩都很乖巧，绝对没有对您的反叛之心的。请您找到他们后，放他们一条生路吧。”
年长的女人面无表情，并没有同意或是否认：“我知道了。我会和我的手下提一句的。但至于结果如何，吾并不能保证。”
“这样就可以了。”织田市起身，对年长的女人拜了再拜，“多谢您了。”
（391）
长谷部跟着那个女人走到了办公的房间，一进门，看见已经有一个男人在案前等候多时了。
“参见殿下。”那男人听到女人的脚步声，立刻低下头，俯身行礼。
“行了，起来吧。”女人自然地坐到了主位：“浅井长政的那两个儿子找到了么？”
“回殿下，正在让人去搜寻。听说是通过水路逃走了。”
“那这事儿就交给你了。”女人从一侧的桌案上拿过一柄华丽的大太刀。长谷部认出来了，那居然是一期一振。“这是吾从朝仓义景手上夺得的，要是你这次办得好了，吾就把这柄大太刀赐给你。”
“殿下……”看得出来，那个男人很是振奋。
“不过，猴子你有没有本事拿到，就要看你手下士兵的能力了。”女人笑了笑，又把一期一振随手放回到侧身桌案的刀架上。”
“保证不辜负殿下您的期望！”丰臣秀吉信誓旦旦地说。
当丰臣秀吉退下的时候，女人似是有心，又像是无意地叮嘱了他一句：“记得，不要留活口。要处理得干净些，别让阿市知道。”
丰臣秀吉愣了一下，点头应承：“是！”
等丰臣秀吉走远了之后，女人才转向一直静默地站在她身后的长谷部：“觉得我残忍么？”她笑着问道。
“……”长谷部与她对视半响，然后向她俯下头颅：“不。”
“撒谎。”女人虽然这么说着，但其实听语气，她并没有把长谷部的答话放在心上。
她从主位上站起身：“仇恨是会延续的。我不能再多更多的敌人了。所以，这样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女人一边说着，一边向门口走去：“你说你是‘压切’所诞生的付丧神？正好，吾手里有很多的刀。你来给我讲讲，都有哪些刀诞生了刀剑付丧神？”
（392）
长谷部跟着那个女人一路走出了和室。
在向宝器库前进的时候，一个绣球滚啊滚，滚到了长谷部的脚下。
长谷部捡起那个绣球，抬头便看到了一个漂亮的孩子追着绣球跑了过来。
“啊，信长姐姐。”那孩子抬头，看到女人时，眼睛亮了亮。他不顾那个绣球，转而向女人的怀中扑来。
“兰丸。”女人微微蹲下身，接住了那个孩子：“在家里乖不乖？和坊丸、力丸还有千丸一起做游戏呢么？”
“都怪力丸啦。”那个美丽的孩子嘟起嘴，“他非要我和他一起玩绣球。我本来还想缠着哥哥，向他学习刀法的。”
“可是适当的玩闹与学刀法也不冲突啊。”女人的表情格外的柔和。“小孩子就是应该多玩玩才好。”
兰丸把头埋在女人怀里，撒娇着说：“可我想早点儿长大，长大了就能成为姐姐您的护卫了。”
“长大这件事，是不用着急的。”女人说，“虽然你们的父亲不在了，但吾会把你们兄弟五个好好抚养长大的。”
“可为什么哥哥就能代替父亲的职位，而我却只能陪坊丸和力丸玩儿？”
“长可可是比你要大七岁呢。等汝也长到你哥哥的年龄，我也让你当我的小将，好不好？”
兰丸不说话了。他从女人怀里抬起头，眼珠转了转，看到了长谷部。
“信长姐姐，他是谁？”他突然很有敌意地指向长谷部。
“这是压切。唔……大概是吾的小姓？”女人回答。
兰丸不开心了：“姐姐，说好了我会是您第一个小姓呢？”
“你才八岁。”女人失笑，刮了刮森兰丸的鼻子，“你知道小姓是什么吗？”
“是能一直陪在姐姐身边的人。”
“要是这么理解，似乎也没什么不对。”女人想了想，捏了捏森兰丸的脸蛋儿：“那好，那我们的兰丸就好好地长大吧。等长大了，我就让你做我的小姓。”
“那......信长姐姐可不许骗人。”
“我从不骗人。”女人直起了身，摸了摸森兰丸的长发，“不过，在成为吾的小姓之前，兰丸可是要好好地学习和玩耍呀。记得了么？”
“记得了！”
长谷部看着那个人在森兰丸面前的温和的模样，又想起了在处理浅井长政时她冷酷决绝的样子。
他有点儿想不通，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