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GO+刀乱]请问，今天压切又被欺负哭了吗？》讲故事的路人V

58、第五十七章：！

　　（333）

　　魔王是个没有感情的冷血怪物。
　　世人这么说，其实一点儿也没错。

　　她为了防止织田家的分裂、解决尾张内忧外患中的内忧，而选择了手刃胞弟。
　　她为了攻下劲敌朝仓氏，而选择杀死背离她的、阿市的丈夫和孩子。
　　她为了安抚以及震慑黑田家，将长谷部下赐。

　　为了得到，她首先必须要有所舍弃。
　　所以魔王可以大笑，可以胡闹，但唯独不能有心。

　　这样就不会因为失去心爱之物而受伤。

　　（334）

　　“此世之恶，给吾从压切身边滚开！”刀剑的锋芒划破了虚假的天空幻影。
　　黑发的魔王踏着来自地狱的业火，降临在了长谷部和那个白发红眸女性所在的空间。

　　白发的欧洲女性像是教堂里悲天悯人的大理石石雕。她柔柔地一笑，没有什么畏惧或是敌意：“没想到你居然愿意为了他而来到这里。你带他走吧，趁现在是我在掌控这里，赶紧离开吧。”

　　黑长直军装少女狐疑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性，联想到了一个名字： “爱丽丝菲尔·冯·爱因兹贝伦？”
　　在得到白发女性的点头确认后，黑长直少女撤下了对准她的火炮和刀剑：“吾从阿尔托莉雅那里听说过你。没想到你居然还活着。所以这是什么地方？你也成为英灵了么？”

　　“再向前走，就是‘根源’了。你们快走吧。由于你的入侵，沉睡在这里的‘此世之恶’快要苏醒了。”
　　“‘此世之恶’不是被属于这个世界的、还懵懂的世界意识排除在世界之外了么？”
　　白发红眸的女性垂下了眼眸：“你不明白。‘此世之恶’是不会被外力所根除的。只要人类还存在，它便无处不在。”

　　黑长直少女听到这里，也不再迟疑或客气。“谢谢了，爱丽丝菲尔。还有，在英灵王座上，吾曾遇见过卫宫切嗣。”
　　她走过去，抓住了长谷部的手腕：“走！跟紧吾！”

　　自从黑长直少女现身在这个空间之后，长谷部的目光就没能从她的身上移开。
　　他想对她说些什么，但喉咙就像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堵住。被人类称作心脏的地方就像生了锈一般，每一次呼吸都从深处传来密密麻麻的钝痛。

　　她一直在失去。

　　明面上，是她抛弃了那些东西和那些人。
　　可实际上，即使再果断的抛弃，本质上也是一种失去。
　　只不过是少女不愿向命运低头，与其迫不得已，不如自己主动舍弃。
　　这样就可以自欺欺人地认为是自己才是命运的主宰方，还能给那些被抛弃的事物找个可以怨恨的对象。

　　她是第六天魔王，所以理应承担人们的怨恨或是憎恶。
　　哪怕这怨恨或憎恶的对象本该是虚无的命运或无常的世事，是无可避免的、时代向前的无情。

　　那就是她的‘罪业’。

　　即使说着从未在意，可少女其实一直在试图努力弥补那些被她舍弃的事物。
　　她顶着被世界意识追杀的风险，从魔神柱中捞出了织田信胜。
　　她把阿市心爱的孩子托付给她认为可靠的土方岁三，使得世界意识不会因为她的业报迁怒本就被世人当成祸水的浅井茶茶。
　　她对他也是，从知晓他的怨恨后，她便一直在默默地迁就着他。

　　长谷部轻轻挣开了黑长直少女握着他手腕的手，转而换成与她十指相扣。
　　“主。”他对黑长直少女说，“请您答应我——无论如何，请务必照顾好您自己。请向我保证。不论是谁，不论是什么情况，都不值得您为任何人牺牲。”
　　“吾知道啊。”少女的声音里满是不以为意，她甚至都没有回头，“所有人都曾这样教导过吾。这件事情，从吾还是个小孩子时，就已经心知肚明。”
　　“那您这次就不该在意我。您不该来冒险到这里。”长谷部却忍不住对她说教，甚至越说越觉得生气，“您知道您这次的举动有多危险吗？时空裂缝通向哪儿您知道吗？我是什么情况您想过么？万一我是陷阱呢？万一我和敌人联手了，想要对付您呢？”

　　“闭嘴！”这次，黑长时少女才不耐烦地转过头，“别像织田家那帮老不死的一样，对吾的事情指手画脚。是不是在汝的眼里，吾就该是个冷血无情的大魔头？”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长谷部赶忙反驳。却被黑长直少女打断。
　　“走吾的前面去吧。省得汝看着吾,还想对吾唠叨个没完。”黑长直少女松开了长谷部的手，指了指远处的一个光点，“那里就应该是‘根源’与现世的交汇点了。直接走过去应该就没问题了。”

　　于是两个人对换了位置，继续向前。

　　沉默。
　　黑长直少女大概是觉得没有什么话好说，而长谷部则是怕再次惹得她不开心。

　　那个光点离得越来越近，从原本看上去的拳头大小，也变成了实际上能容纳人通过的高度。

　　“我刚刚的意思是…”眼看着马上要回到现世，长谷部还是没忍住想要向黑长直少女解释。他刚想转身去拉她，就听到了黑长直少女的呵斥。
　　“别回头！”

　　长谷部停住了脚步，他僵硬地停在了想要转身的那个动作上：“阿路基，您怎么了？”长谷部紧张而焦急地问。
　　“没事。”黑长直少女的声音听起来与刚刚没有任何的区别，还是一丝波动也没有的平静与随意，“只是吾刚刚发现根源与现世的交界处似乎有一个限制。汝听过伊邪那美命的故事么？吾发现这里似乎和传说中的黄泉之国差不多，不能往回看。不过，没事，吾跟着汝呢，汝就向前走就好，我们快点走出这个鬼地方。”

　　长谷部没有因为黑长直少女漫不经心的悠闲口吻而放松：“您真的没事吗？”
　　他身体的肌肉依旧紧绷着，甚至将手搭在了腰侧的本体刀上，准备随时拔刀出战。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少女开始不耐烦起来，“别在这里磨磨叽叽。吾真是宠汝宠得过头了，现在竟然连吾说的话都会置疑！”

　　不过，少女在发完脾气后，竟然主动握上了长谷部的手。“现在该安心了吧？”她没好气地说，“快出去。吾与时之政府还有个会还没开呢，吾没空和汝在这里耽误时间。”
　　长谷部没有动：“那您走到我的身边，不，走到我的身前好了。”
　　“现在的通道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吾走汝的侧面，汝是希望吾被卷入时空逆流中么？”黑长直少女用腰侧佩刀的刀鞘打了一下长谷部的后脑勺，“汝以为吾就想跟着汝慢悠悠地向前？要是可以，吾比汝还想快点离开。所以，快点走！”

　　长谷部感受到少女活力满满的样子，于是放心了些许。他牵着她的手，开始继续前行。
　　幸好少女的脚步声也跟着他的响了起来，这让他又放松了些，甚至开始想，自己是不是过于紧张了。

　　“阿路基。”
　　“嗯？”
　　“其实我刚刚想对您说，”长谷部的声音在这只有两个人的空旷空间里异常清楚，“我会变成您的弱点的。所以，您不该这样在意我的。”
　　“弱点？”少女不以为意地嗤笑了一下，“汝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吾护得住汝的。”
　　“可我是您的刀，应该是我来保护您才对。”
　　“那就变强吧，”少女毫不在意地随口说，“当汝足够强的时候，汝也不会纠结这些无聊的事情了。”
　　“嗯。“长谷部回答，”我会努力的。”

　　少女没有答话，两个人之间又陷入了沉默。
　　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这空旷的空间内回响。

　　白色的光晕一点点地近了，看起来对面就是现世的车水马龙。
　　可就在他们走到光芒之前的时候，少女却突然松开了长谷部的手。

　　“阿路基？”
　　“压切，向前走。”少女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平静，就像她在本丸里宣布长谷部的死讯时一样，“别回头。”她说。

　　长谷部心里突然升腾起一股巨大的不安，“阿路基您——？”
　　他刚想转身，后背却被人狠狠地用刀鞘推了一下。
　　长谷部在踉跄着跌入那道白色光晕时，他转过头，看到了自己身后的景象：

　　黑色军装的少女被猩红色的红莲业火环绕，一只只骷髅的手臂拉扯着她的身体，泄恨似地啃噬着她的身躯。
　　少女的脸颊不再是光滑而洁白，不详的黑泥攀爬到她的瞳孔下方，却还在迅速地向上蔓延。

　　她看着他，却什么也没说。
　　不曾表现出丝毫的疼痛、悲伤或是不舍。

　　留在长谷部视线中最后的景象，是漫天的黑泥降下。

　　它们迅速将少女的身影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