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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抓包(上) ...

  •   路上,傅北林正开到一半,忽而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不断闪烁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三个字——叶承年。

      傅北林眼神一按,扭转方向盘,任由面前的手机不断震动着,却始终没有按下接听键。

      熟悉的酒吧里,叶承年正低着头坐在吧台前,手心把玩着泛着藏蓝色的酒水,造价昂贵的西装外套正随意地撇在旁边的座位上,脖子前的西装领带被随意扯开,显示出几分失意来。

      对此早有预料的傅北林见怪不怪地坐在他身旁的位置,随意地朝走过来的酒保点了杯饮料,便看向身旁这个好友,道:“一柠什么时候走?”

      叶承年扭头,泛着血丝的眼睛紧盯着身旁的人,问道:“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酒保把调好的饮料递了过来,傅北林接过酒杯,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没有作声。

      “是不是你也早猜到了,就是这个结果。”叶承年沉重地呼出口气,突然不太明白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还好么?”傅北林轻声问道。

      叶承年冷静了下来,自嘲地扯了扯嘴角,道:“她不但没接受,还要和我分手。”

      这个状况倒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傅北林同样有些烦躁地微微拧眉,道:“她要去多久?”

      “她说可能五年内都不会回来。”叶承年想到刚刚发生的场景,仍旧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精心藏好的戒指还没来得及拿出来,便听到对方郑重其事的分手,一下打乱他全盘的计划,甚至连他平时自鸣得意的淡定都拿不出手。

      估计那时候他的脸色挺难看的,才会吓得一直以来都挺迟钝的一柠顿时慌了,反过来安慰他。

      傅北林晃了晃手中的酒杯,或明或暗的灯光下,他的目光显得有些阴暗,道:“你答应了?”

      “不答应还能怎样?”叶承年索然无味地说道,“反正她人还是要走的,我又留不住她。”最后那句话说出来时,连他自己都觉得苦涩。

      “不觉得太儿戏了么,她显然也没做好准备,只想着轻松,索性和你分开了,但事业与爱情,并不矛盾。”傅北林对李一柠的性格太了解了,眼里只能放得下一件事,从来不会想什么兼容和妥协,解决事情的办法只有一个,就是把其他事情都砍掉。

      “她跟我说了很多,说三十五岁前不考虑结婚,不打算生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不能接受,如果现在就凭着感情答应了,日后反悔,对彼此都是伤害,所以也是趁这段时间冷静一下吧。而且这种聚少离多的关系,说句实话,我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叶承年叹了口气说道,神色虽然萎靡,但说话还是经过考量的,对于他和对方的这段关系,确实是该好好想想。

      能说出这样的话语,傅北林也清楚自己这位好友并非到了伤心裂肺的地步,难过伤心或许有,但最起码理智还在,便也稍微放下心。

      “倒是你呢,”叶承年又要了杯酒后,转头紧盯着自己这位从娘胎里就认识的好友,目光炯炯有神地直击某人的内心,道:“你怎么突然想到老牛吃嫩草了,这节操也太不行了。”

      傅北林太阳穴旁的神经忍不住一跳,黑着脸问道:“谁是老牛?”

      “你啊!”叶承年理直气壮地嫌弃道,“好家伙,今天还带到俱乐部那去了,要不是你屁股一挪我就知道你拉什么屎,我还真被你蒙在鼓里。老实交代,什么时候认识的人?!”

      实在是被叶承年那粗俗的话语恶心到的傅北林皱着眉头,满头黑线,但还是坦然道:“三年前你就认识他了。”

      “三年前?”叶承年敲着脑壳仔细想了一通,还是一头雾水,道:“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

      “M县,”傅北林淡淡道,“三年前我被人一酒瓶子撂倒在巷子里,就是他敲的。”

      这话一出来,叶承年顿时就想起来了,一想起来,那嘴巴就张得跟□□似的,脸上满是惊恐,半晌才回过神来,脱口道:“傅北林你他妈这是抖M吧,被人敲上一酒瓶子还爱上人家了,可把你能的!”

      有些话,傅北林其实只藏在自己的心里,连最亲密的朋友都没坦言过,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最狼狈的时候,还会在冷冬的深夜里得到一点难得的救赎,那副稚嫩的身子明明满怀恐惧,却仍然选择把他从深渊中救了回来。

      救赎,这种土得老掉牙的词语却恰如其当地描绘出了他的感受,或许没有人能相信吧,像他傅北林这样的人,竟会因为这种事,就被打动道。

      “他身上很暖和。”傅北林看着冰凉的酒杯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的样子,缓缓道。

      在那么冷的寒夜里,哪怕只有一点点火苗,也很难不让人感怀,更别提那时他才刚被另一个捧在心尖呵护了几年的人背叛了一把,有时候,人的心动或许就是顷刻间发生的事情。

      寒冬里种下的种子,虽然深藏在地下,无人发现,但一旦遇到水和阳光,就能一下破土而出,快得或许连本人都猝不及防。

      叶承年也清楚傅北林曾经发生过的那些操蛋事情,想到那个又怂又垃圾的傻逼,就气得牙痒痒,不过,他也忧啊,“小闵才刚刚成年吧,不说祸不祸害的事情,你不怕老了人家年轻力壮把你甩了么?”

      听到这话的傅北林眼神闪烁了一下,回避道:“你担心得太早了,现在什么事都还没发生。况且如果年龄是一切问题的源头,这世界上的很多情侣应该都不会出现问题。”

      “哎,那安煦你是真的放下了么?你们俩除了谈谈感情外,还有没有……”叶承年压低了声音,颇为八卦地问道。

      傅北林不知道自己这位好友满脑子都在想什么黄色废料,他脑海里绷紧在神经在想到对方此时此刻还是个失恋人的时,便又弹回去了,面无表情地回到:“没有。”

      “噗!”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回答的叶承年一个猝不及防,口里的酒水喷涌而出,全洒在吧台上了,他想到傅北林洁癖到跟和尚一样的生活作风,既然安煦都没有过了,那其他对象更不可能了,顿时浮起怜爱之情,啧啧称奇:“没想到我叶承年的好友这么个岁数了还是只童子鸡。”

      “念在你失恋的份上,我最多再忍你一次。”傅北林太阳穴的神经一跳一跳的,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忍到多久。

      “行行行,咱换个话题。”叶承年照顾着傅北林说道,“你和安煦真没可能了?听说他打算回国呢,最近还在打听你。”

      “没有。”傅北林毫不犹豫地说道,随即把杯中剩下的一点酒喝完,连一点眼神的变动都没有,让人难以想象三年前,他还为对方做到那种地步过。不过想也知道,像傅北林这样天生独断又自我的人,既然已经明确是不合适的人了,自然也不可能再重来。

      叶承年也知道不可能,闻言又有些感慨,道:“小闵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懂事听话还体贴善良,而且非常懂得知恩图报,总之比那个骚包要强多了。”

      他这话刚说完,就感觉有两道十分不善的视线投来,连忙举起双手,做出投降姿势,喊冤道:“我真直的,对男的没感觉。”

      面色不善的傅北林从鼻尖发出一声轻哼,淡淡道:“既然你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说完便拿着自己的车钥匙,准备走人。

      背后叶承年在那崩溃大叫,道:“傅北林,老子和你二十八年的交情,要不要这么有异性没人性,我还刚失恋呢!”

      听到这话的傅北林转身又走了回来,随手将刚刚走进酒吧时有人硬塞进来的小卡片放到叶承年面前的桌子上,又在对方诧异的神色里,微微启唇,解释道:“多种选择,价位不等,祝你有个销魂之夜。”

      说完,便又迅速撤退了,身后的叶承年在经历惊诧、狐疑再到回过神来这三层精神转变后,总算清醒过来,勃然大怒地操起那张小卡片揉成一团,骂道:“傅北林,老子和你拜把子的交情,你就拿这种搪塞我?!”

      然而无论他怎么叫唤,得知他状态尚可的傅北林还是坚定不移地离开了。

      周一的早上依旧是令人喘不过气的早上,虽然周五开始就放国庆小长假了,但不可避免的,傅北林的公司里到处都是紧张繁忙的气氛。

      刚刚开完周会,火急火燎的闵舒怀很快又被安排下打印几十份资料的事情,而且有的双面有的单面,弄得电脑白痴如他手忙脚乱的,打印室周围都是不认识的陌生面孔,原本就有点社交恐惧症的闵舒怀更是生怕自己的一举一动影响到周围的人。

      然而天不如人愿,在他打印到三分之二的时候,原本就在操劳工作着的机器忽然“嗡”的一声却不动弹了。

      忙得满头大汗的闵舒怀一脸懵逼地弯下腰仔细检查了一下,还是不清楚问题出在哪,又怕自己随便乱按,把机器弄坏了,后果更糟糕。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卡住的机器依旧丝毫没有动弹,原本就挺急的闵舒怀低着头看了下时间,距离他出来已经快一个半小时了,目前最好的情况只能是找个人请教一下。

      然而,本身就比较内敛的闵舒怀抬头张望了一下,周围的同事都是在忙着自己事情,甚至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给,来来往往都是急促的步伐,他几次想开口,张了张嘴,却实在发不出声。

      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连白净的额头上都滑过一滴汗珠,束手无策的闵舒怀眼前能想到的求助对象只有一个,想到那张深沉凛然的面容,原本还慌张不已的心情顿时放松了。

      简单地把面前的资料收拾一下,无措的闵舒怀赶紧往办公室奔去了。

      然而,听到请求的傅北林有些不可思议地停下手中的工作,眉头微挑,再次重复了一下刚刚他听到的话语,“你让我帮你处理突然坏了的打印机?”

      有些手足无措的闵舒怀紧张地握了握手中的资料,看到傅北林的神色,似乎才察觉到自己的求助似乎太过荒诞,脸上露出一丝慌张,嘴唇动了动,轻声道:“我、我自己想办法。”说完,便羞愧地转过身,瘦削的身影写满尴尬。

      不料,一直沉着脸色的傅北林却放下手头的工作,站了起来,几步绕过闵舒怀身边,睨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训道:“你最好没有下次。”

      闵舒怀被骂得一颤之余,内心也忍不住松了口气,抬眼看到前边傅北林的身影,只好颓然地跟了过去。

      冷面阎王突然出现在策划部里,办公室里的不少员工都被吓了一跳,以为出什么大事了,逼得这位大驾光临,然而没想到的是,黑着脸的大老板一迈进室内,便头也不回地往角落里的打印机走去。

      一室人就这么怀着惴惴不安的小心脏,眼睁睁看着向来以雷厉风行、铁面无私而闻名江湖的大老板利落地将疑似出现问题的打印机解决好了后,又名为斥责实为教导地向身边的实习生提点了一番,原本战战兢兢的神色统统变成了目瞪口呆。

      傅北林在迅速地解决完打印机的问题后便匆匆离开了,留下弯着身子小心地完成任务的闵舒怀,然而,总觉得在傅北林走后,似乎有总有一些若有似无的目光在打量着他,但是,等他抬起头时,却又都不见了。

      内心有些疑惑的闵舒怀忐忑不安地打印好文件,赶紧也离开了,他总觉得这里怪怪的。

      等他回到办公室时,原本只有傅北林在的房间里意外地多了一个女性的身影,对方穿着淡蓝色的职业套装,发型是利落的齐肩短发,眉眼显示出干练,却不失温和地露着笑意,正站在傅北林面前,和他汇报着工作。

      看到闵舒怀进来,原本在交谈的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头来,看着他。

      正听着汇报的傅北林招了招手,让闵舒怀过来,道:“互相打个招呼。”

      闵舒怀还没来得及说话,对方倒先扬起嘴唇,落落大方地说道:“你是新来的秘书吧,我姓乔,叫我小乔就行。”说完便落落大方地伸出右手,和闵舒怀握手。

      下意识有些紧张的闵舒怀顿时赶紧把手上的资料换到一边,腾出一只手来和对方轻轻一握,道:“你好,我叫闵舒怀。”

      乔莘莘眼神一转,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道:“接下来就是我们一起承担秘书的工作了,大家互相指教。”

      “嗯嗯,以后我也要麻烦你了。”完全被对方气场掌控住的闵舒怀只能跟着点点头,心里无比羡慕自个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到达此等地步。

      这边坐在原位的傅北林把签好字的文件递给乔莘莘,抬头朝她指示道:“既然你回来了,以后他的工作就由你来指派。”

      “是。”乔莘莘微笑着接过文件,随即眼神一转,问道:“外边的小隔间暂时还没有人用,需不需要整理了给小闵当新办公室?”

      这话一出,傅北林也顿了一下,当初直接让闵舒怀搬进来也是没有多加考虑的结果,现在一想,确实不够方便,便点了点头,道:“你去办吧。”

      闵舒怀倒是挺开心的,能有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就意味着不用整天和自己的顶头上司朝夕相处了,压力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这么大,便真诚地和乔莘莘道谢,“麻烦你了,小乔姐。”

      乔莘莘倒是被逗得笑出了声,道:“我还是第一次在公司被叫姐姐呢,不用客气,好好加油。”

      “嗯嗯。”闵舒怀也笑着点了点头。

      这头刚好围观着的傅北林倒是怎么看怎么觉得刺眼,甚至有些后悔刚刚点头点得太干脆了,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冷声道:“都去做事吧。”

      “是。”乔莘莘轻巧地应了一声,面容淡定地离开了。

      这边的闵舒怀顿时像被吓唬到的老鼠,嗖得一下蹿回自己位置,生怕傅北林再逮到点什么错来批他。

      事实证明,能跟得上傅北林工作强度的乔莘莘果然也不是寻常人,和傅北林谈完话后就让人把位置收拾刚好,中午整理完毕,下午闵舒怀就将自己的位置搬出傅北林的办公室。

      以至于傅北林中午外出和人吃完饭回来,看到原本闵舒怀坐的位置突然空了一块,还有些不太适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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