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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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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受推崇的圣女雕像在自云层中漏进来的熹微的月光中，有着清谧婉约的美。半垂的眼睛在似有怜爱如波的柔光，有些丰厚的嘴唇微微上翘，软嘟嘟的，有种让人想要亲吻的欲·望。
但是现在并没有人去欣赏这个工艺精湛的雕像，乳白色的流云一般飘逸的古希腊风格的裙子上，泼泼洒洒的淋了犹自鲜红温热的血。
这血液是滚烫的，空中有着熟悉的属于人的生气勃勃。这种味道曾经一度让熊轻安沉迷。
活人的鲜血与动物或者其他的东西全都不同，熊轻安其实也分不清究竟有什么不同，但是他就是知道。
活人流淌出来的鲜血，干涸了之后，也会留下一种独有的，只属于人的情感遗留的痕迹。但大多数时候，他感受到的情感，只有恐惧和怨恨。
只有在那一次，他唯一在一个人流出来的血液中，察觉到了别样的释然和淡淡的欢喜。
那是个老伙计了，以前跟着他父亲，现在跟着他。
父亲对他很亲厚，引为知己的肝胆相照。在父亲死后，也是他帮着一手重振家门，忙前忙后的亲力亲为的为熊轻安出谋划策，谈价钱，接生意。
如果不是因为他孤身一人，没什么可谋划的，差点儿让熊轻安以为，他是要谋夺家财了。
在父亲死了之后，熊轻安视他为最亲近的长辈，有什么话，有什么难处都喜欢和他说上几句。
那个时候是他最艰难的日子，话比以前更少，一天除非必要时候，根本就听不见熊轻安说一句话。他一日比一日沉默，也一日比一日更快的成长起来。
就在熊轻安以为他会陪伴自己很长时间的时候，他死了。死在了地宫的甬道上，甚至还没有到达最终的目的地，甚至没有遇上何机关。只是因为年老体弱，奔波劳累过度，又赶上队伍中发生口角争斗被误伤的死了。
熊轻安知道的时候，已经回天乏术，救不回来了。
到现在熊轻安还记当时老人看他的眼神，就像这尊圣母像一样的悲悯怜爱。
他就这样躺倒在粗糙的岩石上，松弛的脸上只剩下失了血色的灰白，总是装着温柔的春波的眼睛，也开始涣散，雾蒙蒙的看着赶过来的熊轻安。
熊轻安手守了老人的最后一程，手一直捂着被刀划开的胸腹，浸润了大半的鲜血。艳红的色泽跳跃在他的视网膜上，像是一簇簇的刀刃最尖利的地方，一下一下的扎在他眼睛上。
他那个时候觉得，眼睛似乎永远都不会好了。看了这样久的红色，很长时间，看什么东西，都像是蒙着一层跳动的血红。
像是游戏中角色失血过多的时候，出现在屏幕上的那层闪跃的红。
熊轻安抬手仔细的把圣女像上沾上去的血给擦干净，直到重新恢复了无暇厚重的乳白。
熊轻安仰头轻慢的吸了一口气，一样的毫无新意的恐惧，可能是因为死的太快了，所以连怨恨和不甘都未曾留下。
那种特殊的，只在那个老人身上闻过一次的馥郁芬芳的九夜香的味道，再也没有出现过。
身边跟着的死神现在恢复了本来的面貌，外边儿套着的那层被他称呼为古板的毫无美感的黑色外套，早就被扔了。现在身上披着的这件鲜红如血的大红外套不知道是从哪位女人身上扯下来的，老远的就能闻见浓烈的香水味儿。
手上提着据说是死神镰刀的锯子，一路上疯了一样的大肆收割游荡的血尸的人头，飚出来的浓绿色的毒雾现在吧整座庄园全都覆盖得严严实实的。
那些进门的时候看见的本来生长的肆意放纵的野草野花，全都化作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流的到处都是。现在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我说你能不能干脆点儿，不要再提着你那个锯子上蹿下跳的引着这东西跟着你跑。跟着你跑也就算了，能不能别随着自己喜欢的把人头收成这样。到处都是黏糊糊的腥臭□□，你让我怎么走！？”
熊轻安抓着垂下来的枝条，借力跳去一块还算干净的鹅卵石路面上。现在这鹅卵石路面也被祸害的差不多了，明明是五颜六色的让人喜欢走的一条小路，但是现在放眼望去，只剩下左一块儿右一块儿，在月光底下透着银色波光的粘液。
格雷尔风骚的一撩头发，血红的发丝不逊的向上卷翘，一双看着就不正经且凶恶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扫了他一眼。傲慢的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红框眼镜，从鼻孔中轻蔑的喷出一个聊骚一样的“哼～”
熊轻安听得牙疼，脸色十分不好的盯着格雷尔的脸看了将近一刻钟，目光诡异的让一向只能让别人起鸡皮疙瘩的格雷尔，都有点受不住的撇了一下唇，目光愈加凶恶的回视过来，“你在看什么？”
“难道是被我绝美的风姿，所倾倒了？”说着自己捧着脸的得意一笑，一□□错的鲨鱼牙齿半点没看出什么美感，只让人觉得害怕。
熊轻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在先前搜寻房间的时候，找到的烟丝，裹成烟卷的样子，叼在口中。
他垂头的样子有种古典的美，是一种格雷尔找不出形容词来表达的英俊。
凝聚了时光的淬炼，但不同于西方的厚重华丽，是一种透着烟雨霏霏朦胧。像是看见了一场小雨中，慢悠悠的走过去的行人，在转顾一瞥间，惊动了心房。
润红的唇叼着烟草，就又突出潇洒慵懒的不羁，黑黝黝的像是沉着满天碎星的眼睛，玩笑一样的看着格雷尔。
“你的美，恕我实在欣赏不来。我看见你，就像看见一个提着电锯的伐木工，还非要耍帅的满场乱窜。”熊轻安吐出一口烟，灰色的烟气笼罩着他的脸，让格雷尔只能模糊的听见他轻佻的声音。
“我看着你啊，实在是为你们死神机构担心。你这样的智商，他们真的敢这么大大咧咧的放你出来？”熊轻安看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冷静不下来的，暴躁又好动臭美的二哈，有着强大的破坏力，但是却没有与之相匹配的冷静和智慧。
这样的死神实在是让人有些担心。担心不知道会不会一个眼花，就收错了灵魂。
“哈——你说什么！”格雷尔果然不负他这个格斗成绩A+的战斗狂的美称，听见熊轻安这样贬低他，身体先于脑袋一步的提着手里嗡鸣不止的电锯，一个滑步上前，高高的跳跃起来，当头就要给这个胆敢嘲笑他的人类，一个死前的走马灯。
反正杀了的人也不是这一个了，大不了回去关禁闭好了，只要能把这个看不顺眼的家伙杀了，就算到时候要听威廉那家伙的冷嘲热讽也无所谓。
“做一个死神真是好啊——”熊轻安叼着嘴里的烟，向前纵跃两步，以一种常人绝对难以达到的轻灵踩在腐蚀了一半的草叶上，腾空踏浪一样的在树梢上飞荡。
熊轻安仰头迎接吹来的风，夜晚的风夹杂着这里多雨的湿气，扑在脸上的时候，恍惚有细碎的水珠在脸上滚落。熊轻安长长的舒展了手臂，难得的在脸上只看见纯粹的欢悦。脚下像是装上了看不见的飞翼，踩着叶尖的力道轻柔的像是一阵清风吹拂而过。
这个身体带来的是完全不同的体验。如果说上一个世界并不完全的改变，让他体验了一把做女人的感觉，那么这里就是让他体验了一把重力降低到最小的轻盈感。真正的做到了小说电视剧中，武林高手的飞檐走壁，纵跃千里。
迎面扑来的血尸顺着风传送来腥臭的气味，熊轻安不闪不避的迎面撞上去，旋身一个鞭腿，踢蹬在血尸坚硬的腹部。血尸一个倒栽葱的成了滚地葫芦，撞在前边儿郁郁葱葱的花坛里，眨眼的瞬间，一整个花坛的玫瑰就全数枯萎。
“可惜了这么好的花。”熊轻安摇头叹息，偏头躲过凌空而来的电锯。呲呲作响的电锯，擦着熊轻安的耳朵过去，削落脸颊边的两缕头发。等着格雷尔提着电锯，因为惯性作用向前俯冲的时候，抽出腰上挂着的弯刀，反手就刺向他的喉咙。
没有看见预想中的血花，熊轻安有些遗憾。把格雷尔一脚踹在另一边干净的路上躺着，抛着手上的弯刀，眯眼跃跃欲试的来回的在格雷尔修长的脖颈上扫视。
格雷尔被他像是看待宰的猪一样的目光激的胸中血气激荡，撑着站起来，重新启动死神电锯，威胁的说：“如果你不想在死后，被分入畜生科的话，最好打消你脑袋中的那些念头。”
“虽然明文禁止死神无故杀害人类，但是把你打得半死不活，我还是可以做到的。”格雷尔真的是用尽了自己最后的一点自制力，手背上的青筋鼓着的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了。
熊轻安稀奇的看一眼他，瞪着眼睛不可思议的喃喃道：“没想到你还有说人话的时候······我还以为你就是一个只知道冲动，不知道规则、理智怎么写的，长着肌肉脑袋的蠢货呢！没想到竟然还能看见你说话这么中听的一天。”
“啧啧啧，这可真是太难得了，应该找你的熟人来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想必他们一定会被你吓掉下巴的！”说着熊轻安还十分肯定的点点头。
格雷尔简直要被这个人类气死，想上去打一顿，但是在不能打死的前提下，他似乎真的玩儿不过这个男的。比嘴皮子，这个男人更是能气得他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根本拿他毫无办法。
现在看来，似乎也只有听着他喋喋不休的讽刺了。等着这个任务结束之后，一定要找一个看不见这糟心玩意儿的地方上班！
作者有话要说： 熊大爷的嘴炮能力max~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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