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倾城》愿芳菲次第

3、第 3 章

　　“其实我一直觉得对不起你。”因若王子终于还是放下酒杯，叹了一口气。
　　“因若不必自责，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所有师兄弟中，二师兄你的天分最高，也最勤奋，若不是我和王姐当初设计何伯父……你大展身手的话，雪鹰不会被称为盖世无双，我也不会在这个最高将军的位置上。”
　　“现在很好，我就快要完成何家的使命，你也是泽国最优秀的将军。”
　　“……二师兄……”因若自己斟了满满一杯，沉默地一口饮尽。“你真的要去吗？虽然你不说，我也知道王姐会派什么任务给你，王姐已经不是当初的小女孩了。”
　　“……”的确，当初几人青梅竹马，一起淘气一起受罚，自己不过外出求师学艺几年，谁知道回来竟会面临这样的局面呢，章文、韩问战死，因莹登基为王，大家再也回不去了。
　　“二师兄，难道你就不为自己想想？雪鹰布阵能力一流，武功也不在你我之下，加上她文有孟非武有李佩随身侍卫，你若要杀她，绝难找到机会；更何况，天下皆知冷丰对这个义妹宠爱异常，你若得手，只怕会永远面临被追杀的局面。”
　　“因若，这是我最后一个任务，我一定会兑现我的承诺。”何然似乎没有听见因若的话，似乎没有想过自己会面对什么样的困难，只是举起夜光杯向王子示意，慢慢饮尽杯中酒。
　　看着师兄坚定的脸庞，因若又想叹气，却又禁声。难道真的是王家无情？明明王姐对二师兄心存爱意，却还是……师兄又是个信守承诺的人，绝不会因为后果严重而放弃任务，难道自己真的只能看着师兄去送死吗？难道就没有什么是他放不下的？
　　突然灵光一闪，想起一件往事。“师兄，你别忘了，除了伯父要你守卫王姐五年为她完成三个任务，师傅还交代你照顾大师姐。”
　　何然身子一震，原本随意拿着酒杯的手突然握紧，小麦色的手上几乎可以看见青色经脉。那苦苦隐忍的记忆再也压抑不住，昔日隐居的山谷突然浮现在面前。那一树树绽放如雪的梅花，树下朝着自己微笑的白衣少女，舞剑如光华闪耀的少女，拂琴如轻云停驻的少女，淘气时眼眸中有星光流转的少女……
　　虽然因为最早入门被称作“大师姐”，其实她比自己还要小两岁啊，在这样的乱世，她不知会经历多少苦难，自己本该将她牢牢守护在双臂中，而不是让她独自面对风霜；虽然知道她比多数男子更坚强聪慧，但每次一想起她可能面临的困难和危险，心中还是不断紧缩，这样的感觉比当初听到父亲的命令时更痛苦。
　　因若也沉默了。其实对大师姐的记忆已经模糊，只记得自己初到盘龙谷的那天，二师兄代师傅迎接自己，刚走过通幽峡就听见一阵悠扬琴音，伴随着少女清脆的歌声。因为距离太远，听不清那女孩在唱什么，只觉得那歌声中有说不尽的缠绵，既有无限豪迈，偏又委婉多情。虽然自己在王宫里听惯了好曲，也未曾领略过这样的琴音和歌声，一时之间竟然呆住了。
　　当时师兄也停下来，眺望着歌声传来的山涧，微笑着摇头：“又逞强，师娘明明告诉过她，以她的经历唱不出这歌的神韵。”当时因若清楚地看见，师兄虽然在批评，眼中却无限宠溺，那神情比母后看着自己的时候还要温柔。
　　一年后，师姐就从盘龙谷消失，自己再也没有看见师兄那样的神色。
　　“因若，我会完成殿下给的最后一个任务，也会完成师傅的遗命。”何然突然朗声一笑，将杯中女儿红一饮而尽。他稳稳放下杯子的瞬间，因若似乎看见多年前长身仗剑的师兄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五年隐姓埋名、被责任压抑的岁月都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