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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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晚饭定在了一家江浙菜馆。
绕过曲水流觞的布置，道路尽头是一间能容纳六人的包房。
他们一共只有五个人，也就不讲究座次了。两方的人穿插着坐下，马朝坐在主位，陈菲和苏安分坐在他的左右两侧。
菜上齐后，马朝拿出两瓶酒，是53度的飞天茅台。
“两位女士少喝点？”他甚至没有征求意见的意思，而是自顾自要给大家倒上。
苏安脸色微变，看了一眼陈菲。
陈菲笑着说：“马总有兴致我就陪您喝点，小姑娘就不让她喝了。”
“马总，我确实不太会，实在不好意思。”苏安也说道。
但马朝却无比坚持，他直接拿过苏安的酒杯，给她倒上一盅白酒，说道：“少喝一点，好酒不上头的。”
苏安的酒量不错，家中冰箱里也常备各种酒，工作压力太大时，睡前会喝上一点。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在饭局上被人劝酒，尤其对方还是个中年油腻男人。
然而，推辞了几番后，她最终还是拗不过马朝。
马朝是主她是客，更何况是她们有求于人，自然无法撕破脸。
她象征性地沾了沾唇，喝了小半盅。
马朝微微眯起眼睛，露出了令人反胃的得意神色。看着一个不喝酒的人因为“给他面子”而被迫喝酒，他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苏安低下头，将厌恶的表情掩饰过去。
喝了一轮酒，马朝拿起公筷给陈菲和苏安夹菜。
“这酱鸭是他们家的特色菜，都尝尝。”他夹起一块酱鸭放到苏安的碗中，说道：“小苏你太瘦了，你们小姑娘啊，就是喜欢节食减肥，减得身体都出问题了。”
苏安刚想开口，陈菲却把话头接了过去：“小苏身体挺好的，平时还喜欢健身。咱们先不说这个……”
苏安话音未落，却听马朝说道：“是吗？”
然后他突然伸手，在苏安手臂肌肉上捏了一把，边捏还边说：“确实很结实。”
苏安没有任何防备，被马朝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
她下意识收回了手臂，“咣”的一声，桌面的水杯被她夸张的动作碰倒。
杯子里的水顺着桌面流淌下来，洒了苏安一腿。她原本穿着米色的裤子，湿透后贴在腿上，显得有些尴尬。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马朝连连道歉，“不知道你反应这么大。”
说着，他拿起纸巾就要给苏安擦。
“不用了！”这次苏安有了准备，马朝刚抬手，她就夸张地向后跨了一大步，毫不客气地表达出她的抗拒。
苏安的语气太过生硬，丝毫没给马朝留下一点面子。马朝只能悻悻地干笑两声：“哈哈，那好。”
“而且马总，”苏安的语气更加严肃，“这不是我反应大，是您太唐突了。”
马朝的脸上有一丝挂不住了，陈菲竟也不顾马朝的面子，指责道：“马总，这是得怪您。您有话说话，也不能上手啊。”
“行行行，我自罚三杯行了吧。”马朝自己倒了三杯酒一饮而尽，这个话题算是过去了。
一番闹剧过去，饭还是照常吃，只是气氛变得古怪。
马朝没事人一样，又给陈菲和自己倒了酒，问道：“永昼现在招聘都看什么的？”
陈菲含混地说：“学历、能力、综合素质，无非就是这些。”
“这样啊，”马朝阴阳怪气地说，“我还以为你们都是看脸招聘的呢。”
“马总，您这话是什么意思？”陈菲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马朝就像是没听出来陈菲的不满，自顾自说道：“我也对接了很多基金，像是菲总团队这么高颜值的，可不多。”
说着，他转过头，从上到下打量了苏安一眼。
马朝看过来的瞬间，苏安只觉得浑身发毛。
这一眼让她很不舒服，马朝的视线从她的脸上划过，渐渐往下扫去，他的眼神中有种恶心的东西，让她本能地觉得反胃。
苏安突然回想起，在莱星的会议室里那种被人盯着的不适感，当时的视线很可能就来自于马朝。
苏安侧身躲过了马朝的视线，不咸不淡地说：“如果您说我们团队专业更突出，我想菲总会更高兴。”
“确实，小苏说的对，”陈菲接道，“您怎么不夸夸我们的专业能力。”
“能力够用就行，”马朝竟又转过来看向苏安，“小苏是吧，有男朋友了吗？”
“我……”苏安本想说一句万能的拒绝表达，说她不喜欢男人，但陈菲打断了她。
“她有男朋友，而且您也认识，是——”
陈菲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
一切转折似乎都发生在一秒之内。
马朝酒意上头，色胆包天，竟然直接把手放在了苏安的腿上。
但他的手掌刚接触到苏安的腿，苏安猛然起身，抬起一脚踢了过去，正踢在马朝的椅子上。
“咣”的一声巨响过后，马朝连人带椅子被踢出去半米，双手在空中一通乱抓，还是没能掌握住平衡，狼狈地摔在地上，像一只笨拙的狗熊。
苏安居高临下地睨着他，她冷着脸，五官凌厉感更盛，马朝竟然不敢直视她。
她冷声道：“马总，你不能给脸不要脸。”
马朝挣扎着想爬起来，但他忘了地上有一滩刚刚洒的水。他还没站起来，就又是脚下一滑，结结实实地滑倒在地，连地面都跟着震动了两下。
苏安和陈菲冷眼看他出糗，马朝的下属连滚带爬地跑过来扶他。
“马总您小心……”他一边安抚自己的老板，一边又倒打一耙，“马总就是跟你开个玩笑，你这孩子怎么禁不起开玩笑。”
他话音未落，就被一杯茶水结结实实泼到了脸上。
苏安把空杯子往地上一扔，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抱歉，我也是开个玩笑。看您好像喝醉了，帮你醒醒酒，您不会介意吧。”
“你！”对方气得发抖，指着她的鼻子半天说不出话来。
这时，陈菲绕过马朝走过来，一把拉起苏安的手腕：“我们走。”
服务生听见动静赶来，见她们要离开，一阵欲言又止。
陈菲朝着房间里扬了扬下巴：“地上那两个人结账。”
或许是她们的气场太强，服务生压根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们走出去。
永昼的投资vp看看房间里留下的两个男人，又看看大步流星离开的两个女人，彻底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左右横跳了半天，最终一咬牙，跟了出去。
苏安被陈菲一路拉着到了车上，等在副驾驶位坐定，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把莱星战投部的副总打了。
但她并不后悔，若马朝只是逞口舌之快，她也就忍了，但动手动脚的骚扰她无法忍气吞声。
她只是不知如何面对陈菲。
最近陈菲好心带她，还帮了她许多，她却一时冲动破坏了陈菲极其重视的一次合作，她不由得觉得愧对陈菲。
“没事吧？”陈菲问。
“没事，您不是都看到了，我也没吃亏。”苏安笑笑。
陈菲却没说什么，而是点起一支烟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来一根？”她把烟盒递给苏安。
“菲总，我不会。”
在完全的静默中，陈菲抽完了一根烟。而随着陈菲的呼吸，苏安的心情好像也跟着平静下来了。
“现在怎么办？”苏安低着头，小声问道。
“什么怎么办？”
“和周家的家办的合作。”
“这个呀，”陈菲却突然笑了，“这就是我要教给你的第二件事，一道题的解法不是只有一种。至于第二种解法，就当留给你的作业了。”
苏安也笑了，她觉得如释重负。
刚刚这几分钟，有成千上万的想法从她的脑中掠过。但最终她发现，她最怕的并不是合作黄了，更不是马朝的报复，而是让陈菲失望。
“我会好好完成的。”她认真地说。
“我相信你。”陈菲还想说些什么，电话却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对苏安说：“不好意思，女儿的电话，我得接一下。”
她刚接起电话，脸色却突然变了。
“什么？怎么弄的？”
“好的我知道了。”
“阿姨你先带她去医院，我马上到。”
挂掉电话，陈菲露出了一丝歉意，还有掩饰不住的焦急。
苏安安慰道：“您快去吧，孩子的事最重要。”
她拉开车门下车，见陈菲要发动汽车，连忙说道：“菲总您喝酒了，不能开车。”
“对对对，我都忘了。”陈菲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来不及叫代驾了，我先打车走了。”
看着陈菲离开后，苏安也走到路边叫车。软件给她派的车在三公里之外，还在完成上一单，她也懒得取消再叫，索性站在路边无聊地等。
她盯着屏幕上代表车辆的小白点，看着它一点点接近自己。
夜里有一丝微风，将夏日的闷热吹走了一些，苏安站在路灯下，默默感受着光影的闪烁。
突然，她眼前的光线暗了下来。
她抬头一看，刚好对上湛钧的脸。
湛钧站在她两步远的位置，双手插袋，轻薄的衬衫塞进西裤里，领口的纽扣多开了一颗。
分明是夏夜，苏安的鼻尖都渗出了一丝薄汗，而湛钧却不见丝毫炎热。
若忽略他炙热的眼神，他就仿佛暑气里的一块冰，即便浑身散发着逼人的冷意，却让人禁不住想靠近。
而苏安分明从他的眼中看出危险，却还忍不住想靠近。
本能告诉她，眼前男人的领地才是最安全的避难所。
她的理智在和本能抗争，本能让她想从他的身上获得安慰，理智却告诉她，湛钧才是那个最为危险的对象。
苏安不知道的是，心中拉扯之际，她的脆弱早已无所遁形，足够湛钧趁虚而入。
苏安未动，湛钧却先上前半步。
她以为他要指责自己，他可能会说，他已经提醒过她，她也说了懂得保护自己，为什么还会发生这种事。
但湛钧却张开双臂，将她拥进了怀中。
他一手抚摸她的后背，一手覆上她的脑后，他的手掌宽厚有力，只有安慰没有狎昵。
“没事了。”湛钧说。
而苏安甚至分不清他真的说了这句话，又或者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因为不过一个瞬间，他就放开了她。
他的体温留在她的身上，他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随着他的吐字呼出的气流拂过她的耳垂，让这方寸的皮肤变得通红。
她的耳垂不争气地表露出她的内心。
她的内心不争气地承认，这个瞬间，她获得了从不曾有过的安全感。
“你……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几乎语无伦次。
湛钧没有回答，而是用视线扫过她的全身，像是在确认她没有受伤。
苏安被他看得有一丝不安，她想要说些什么，但语言系统却好像突然失灵。
就在她快要憋疯的时候，湛钧突然说道：“我送你回去。”
他一开口，在沉默中涌动着的一些东西瞬间消失了。苏安好像被什么抓住了脚腕，狠狠地坠回了人间。
“不用了，”她笑笑，“哪敢麻烦老板。”
她撩了一下垂在脸颊旁边的发丝，别在耳后，不经意地揉搓了一下滚烫的耳垂。
就在这时，苏安的手机传来“叮”的一声响，她晃了晃手机，“我的车到了。”
不等湛钧回答，苏安就小跑向路边。
她一只脚迈进了车里，侧着身子对湛钧挥挥手：“谢谢老板关心！”
湛钧微微笑了，笑容非常不明显，还是苏安从他眼角的一丝纹路看出了他的情绪。
而除了这个浅淡至极的笑容，他再没有其他表情，沉静如同无风的湖面。
“周末快乐。”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被注视的不安感再度袭来，苏安迅速钻进车里，一把拉上了车门。
她觉得怪异，她有太多情绪上的初次都是因湛钧而起。
第一次觉得不安，第一次获得安全感，好像她的情绪就是因他而生，又被他放大。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经历。
苏安不禁回头看去，湛钧依旧站在原地，隔着积灰的窗玻璃，他的身影不甚明晰，却依旧能看出清隽挺拔的样子。
苏安知道，他也在看着她。
作者有话说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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