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谢燕》边城寻你

33、五月四号

　　深水涧大峡谷，地处西南，东西走向，西高东低。
　　谷里天气潮湿多雨，阴冷彻骨。
　　就是个方圆百里荒无人烟地方，不过这样也好，不会误伤凡人。一群人在这斗法斗了个地暗天昏，看着一个个的身姿轻盈，旋转挪动中姿态也无比的婀娜，就是下手太狠。
　　“啧啧，对着这张脸居然都下得去手，也太不懂得怜香惜玉了吧。”我叼着根筷子说话含含糊糊的。
　　哦，忘了说了，我本人跟美国队长，对的，就是那个美国队长，还有那几个正在打架的老道的，徒子徒孙们在后边加油助威。
　　那是不可能的，我们正在吃饺子呢？
　　神奇吧，荒无人迹的深水涧里，出现我们这么一群人也确实是很惊悚。
　　“嘘，没事，乖别怕，这是他们的固定节目，每隔几年就要来这么一次，与妖精共舞呀。”我见身边小孩哆嗦的快哭了，好心安慰道。
　　“前辈，师父这是在跟妖怪斗法，不是您说的那......那样的。”小孩强忍着哆嗦，一脸正色地道。
　　如果不是声音抖的太厉害，听着跟哭了似的，说不定还能骗骗人。
　　我瞬间笑了。
　　“哪来的小可爱呀，真是好水灵呀。”我笑盈盈地盯着那个小孩轻声道。
　　“好了，别闹了。”美队实在是看不下去了，看把人家小孩都给欺负成什么样了，也不晓得谁更像个妖怪。
　　“好，队长说什么就是什么。”
　　刚刚说话的小道士，眼睁睁地看着刚才还笑的一脸肆意的人，瞬间变得一本正经，跟变脸似的。小孩忍不住心想，这都什么世外高人，简直跟神经病一样。
　　我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在心里给诽谤成神经病了，我其实心里有些紧张。虽说这次封印并不难，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隐隐有些担忧。
　　果然，在封印将成的瞬间，异变陡生。
　　原本容貌艳丽的妖怪身上爬满了恐怖的印记，瞬间被藤蔓似的东西给裹满了，同时她整个人都萎靡了下去，只剩下一副骷髅架子。
　　然后，骷髅架子满脸怨毒地看向为首的年轻道长，一副不死不休的哀怨神情。在场的人，神情都忍不住莫名其妙了起来。
　　说起来，道长年轻俊美的实在是不像话。难道，这是一个红颜错付负心汉的剧本。
　　也不是不可以啊。
　　突然，人骨骷髅脸上神情一变，目光十分古怪的看向了刚准备出手的我，在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的同时，轻轻一挥就挣脱了身上的束缚，继而，扬长而去。
　　我......我真是谢谢你了。
　　我看着自己抬起的手掌，欲哭无泪。
　　“好了，诸位先回去吧，今天这件事情，三天后璇玑宫再议。”为首的道士，小道士的师父，汜域真人发话了，那些蠢蠢欲动的人也只好歇了各自小心思。
　　我大为不屑，一群愚蠢的人类，还妄图战胜我，真是痴心妄想，一群不自量力的人。
　　“小白，别闹。”汜域道。
　　“不尊叫我小白。”我炸毛道。
　　“嘴都瓢了。”美队有些惨不忍睹地看着，人前霸气侧漏的人，如何蠢到如此地步。真的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感受最深的，应该是汜域的徒弟思齐，那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这件事情就这么虎头蛇尾地过去了，最后的决断，还是要等三天后的商讨结果出来再说，但是那个魔头给所有人都笼上了一层阴影。

　　这三天里，各地都不同程度地受到了各种灾难。
　　经对比，意外事件发生的概率，较同期提升了百分之三百。这让各地政府部门，以及其特殊部门严阵以待，却收获甚微。
　　于是三天还没到，璇玑宫就聚集了各地派来的代表，不知比平日里积极多了。
　　我这样给汜域抱怨道。
　　汜域难得没有冷脸对人，而是神情复杂地看着没心没肺的白蔺，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担忧。
　　那个人明显是冲着白蔺来的，所有人都打着各种小心思，反倒是他这个正主，还在悠闲地啃甘蔗，果然彪悍的不是人。
　　“人之常情罢了，不用理会。”汜域看着远处连绵的群山淡淡道。
　　“哦。”白蔺明显对这些不感兴趣，很快便转移了注意力。
　　“师父，白前辈跟那个人没有关系吧。”思齐问出了一路上困扰着自己的问题。
　　他不希望白前辈跟那个魔头扯上关系，毕竟这一路走过来，白前辈除了喜好捉弄人之外，简直就是个童心未泯的孩童。
　　汜域看了眼自己的徒弟道：“没有。”
　　要是真的没有就好了。

　　转眼间，三天之期已到，汜域、白蔺一行人也回到了璇玑宫。
　　璇玑宫里早已聚齐了各方人马，他们都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暗自期望汜域真人已经有办法，来解决这个魔头了。
　　不然这才短短三天，魔气已经肆虐了大半个中国了，若是放任不管，那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注定要让人失望了，汜域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果然此话一出，瞬间掀起了哗然大波。
　　什么叫没有办法，现在他们连魔头的来路都还没有弄清楚呢，骤然听到汜域这番话，这岂不是天下要亡吗。
　　“真人，都现在这个时候了，咱就明人不说暗话了。我想请真人如实相告，真人真的不知道那魔头的来历吗？”一个身材魁梧的彪形大汉率先站出来问道。
　　众人也纷纷附和道，毕竟他们可是看的真切。那魔头最后看向的可是白蔺的方向，白蔺跟在汜域身边这么多年，若说汜域什么都不知道，那谁都不信。
　　汜域也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哪怕他并不是很想说，也不得不把这件事情给说出来。

　　那是很多年以前，汜域还是少年时。
　　那年，他跟一群朋友四处游历，经过汐倌，恰好过几天就是汐倌每年的神祭之日。
　　他们好奇，就留了下来，谁知这一留就留出问题来了。
　　他们几个人可能有召厄运的体质，走到哪都能遇到麻烦。这次又不例外，本来一个简简单单的神祭，结果硬生生地让他们遇到了一个大阴谋。
　　当时，午时已过，马上就要开始祭祀了。街上到处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人们都盛装出席，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突然，异变陡生。原本晴朗的天空泼墨似的迅速阴沉了下来，一时间，雷声大作。
　　所有人都被这雷声给整蒙了，不知道这老天爷抽什么疯。
　　汜域神情一凛，暗道不好，这聚集的居然是魔气。而且这动静，得是什么级别的魔头，他心里一阵发寒。
　　更麻烦的是，除了汜域之外，其他人没有察觉到一点魔气。
　　汜域也想提醒他们，可是别说普通人了，就连跟他同行的几个人，都没人发现汜域的异常。
　　汜域觉得自己好像是进了另一个空间，只能看到这一切，却无法阻止。没有人能听见汜域的话，也没有人看得见汜域，好像他这么一个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
　　汜域就眼睁睁看着，这些盛装出席的村民，一个个欢欢喜喜地走向祭坛。隔离了声音，整个队伍显得沉默而诡异，汜域看见黑色的祭文一点点没过地面，爬向整个神祭的队伍。
　　汜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文字，却如此笃定这是心魔祭的祭文，用来召唤心魔的。这个恶祭十分的阴毒，要求也十分的苛刻，不知道该是如何丧心病狂的人，才会想着要召唤心魔。
　　心魔是所有魔物中最特殊的一个，它源于人们的内心，不生不死不灭。
　　现在倒好，本来没有实体的心魔，被人用恶祭给召唤出来，这么多人的心魔汇聚成的心魔，汜域都不敢往下想了。
　　正在汜域努力冲破这个不知名的结界时，心魔祭的幕后黑手出现了。出乎汜域意料的是，这个幕后黑手，居然就是这次神祭的女祭司。
　　汜域只觉得这世界玄幻了，她一个大祭司，受万人敬仰，为什么要恶祭心魔。闹不好这都是要把自己都给赔进去的买卖，真是吃饱撑的。
　　女祭司为什么要这么做已经不重要了，汜域担心的是，现在恶祭马上就要成功了，再不阻止，等心魔出世，那就等着人类灭亡吧。

　　被莫名祭献的队伍里突然出现了骚动，生死一瞬间，被祭献的人都突然清醒了过来。
　　看见这么个恐怖的画面，所有的人都疯狂地挣扎，却无法挣脱祭文的束缚，只能绝望地在痛苦中，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被魔气吞噬。
　　天空中的心魔若隐若现，马上就要成型。
　　汜域一咬牙用佩剑划向手掌，没办法了，必须阻止它。现在只能祈求这个禁术威力够强，能够阻止恶祭。
　　山重水复有时也意味着柳暗花明，至少在汜域施展完禁术，听天由命时，白蔺出现了。
　　就那么轻轻的一挥手，刚刚成型的大魔王瞬间四分五裂，四散的魔气被白蔺给拘到自己身前。汜域强撑着，睁大眼睛看向白蔺，只见白蔺身前的魔气越聚越多，隐隐形成了一个小型的黑色飓风。
　　就在这时，一团灰色的魔气趁乱逃走了。
　　汜域拼命地给白蔺使眼色，无它，汜域用了禁术没死都算命大，现在就是个废人。
　　白蔺看了眼，眼睛都快眨抽筋的汜域，没吱声。半晌才把目光转向逃窜的心魔，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向汜域摇了摇头，什么都没解释。
　　只是伸出洁白如玉的右手，那手漂亮极了也苍白极了。
　　汜域就只见白蔺直接把右手伸进了魔气里面，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他直接疼昏过去了，太疼了，这种直达灵魂里的痛苦能让人遗忘这一切，唯独白蔺沾着鲜血的右手，深深地印在了汜域脑海里，挥之不去。
　　等道汜域再次醒过来，一切好似没有发生一样。
　　所有在恶祭中死去的人们都好好得活着，女祭司消失了也没人注意，好似她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就连自己因使用禁术而倒退的修为，都莫名其妙地回来了。
　　一切简直就像是自己的一场梦。
　　汜域有跟其他人讲过，但是没有人信他，就连他的同伴们都以为他是走火入魔了。要不是那个带血的手一直挥之不去，汜域都要以为这只是自己的一场梦了。
　　当后来汜域对这段记忆越来越模糊，前因后果怎么都串不起来的时候。汜域就知道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抹去这一切，他一定要去找到那个人。

　　汜域跟朋友提出分开走，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找得到那个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个人存不存在。汜域已经做好了长期奋战的准备，却没想到他刚刚出村，就碰到了那个人。
　　白蔺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也不知道自己是谁，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祭坛前面，身上脑子里一干二净。
　　白蔺在祭坛前愣了一会，发现确实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就凭着感觉往前走，刚到村口就碰到一个疯子。
　　“就是你，真的是你，我果然没做梦。”汜域有些失态地上前，一把拉住白蔺，语无伦次地道：“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是怎么做到的。为什么所有人都不记得了，是不是你动的手脚，还有你叫什么呀。”
　　“放手。”白蔺下意识地想挥手，却死死地克制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把攻击给撤回，但还是忍住了没出手。
　　汜域看见了，默默地收回了自己伸出去的爪子。他可是都想起来了，就是这一挥手，一个大魔头给灰飞烟灭了，他可不想体验这一挥手的威力。
　　汜域眼巴巴地看着白蔺，等待着答案。
　　白蔺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疯子，不知道为什么他身上有自己法术的痕迹。这让白蔺稍稍放松了一点警惕，毕竟这等逆天改命的法术，不到要紧关头，自己是不会用的。
　　不过，什么逆天改命的法术。
　　“我叫白蔺。”蔺神情不变淡淡道：“其它的我都不记得了。”
　　“什么，你居然都给忘了。”汜域这下觉得事情麻烦了。
　　就这样汜域出趟门的功夫，转了一圈领了个大佬，又回来了。
　　汜域的朋友们面面相觑，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离开呢？

　　“那个魔头就是两百年前逃走的心魔。”蔺掐头去尾，把当年的事情给大概说了一下，隐去了白蔺的存在。
　　“那真人，现在应该怎么办，我们能不能再找到当年的那位前辈。”大汉道。
　　“就是，现在这个时候也就真人见过前辈，恳请真人救救苍生。”
　　整个大殿的人齐声道。
　　你们怎么能如此逼迫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