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7、007

　　陌江和吕伟是男生那边提前出来的，其他队员还在纠结该穿哪套衣服哪双鞋的时候，他两就已经出发了，陌江为了让大家有个舒适的用餐环境和一到就能吃上热饭菜，打算先去订位置和点菜，谁知他两刚出校门没多久，就遇到了蹲守在外头的高个那几个人。他们两人，对方五人，七个人一见面就剑拔弩张。

　　陌江和吕伟知道这些人是想要生事的，难免会有一些肢体上的冲突，在自己学校的校门可能会让事情闹大，于是陌江冷冷地对挑头的高个说道：“有什么咱换地方说。”

　　高个见自己人多势众，呲的笑了一声，微微扬起下巴：“成。”

　　高个他们五个人三前两后地把陌江和吕伟带走了，期间，吕伟知道事态发展下去恐怕会对他两不利，于是小声说：“咱要不要通知班上的兄弟？”

　　“怕了？”陌江扬眉笑道。

　　“怕屁啊！”吕伟斜眼看了下身后紧跟的两个人，“真打就豁出去呗。”

　　陌江又说：“别叫人了，牵扯太多人进来不好，这帮人也是附近学校的，也不敢把事情闹多大。”

　　吕伟嘀咕了一句：“……你这意思是，咱两先打着，能打赢更好，赢不了就闷头吃几拳几脚？”

　　“嗯。”

　　“……”

　　陌江其实并不怕跟这几个人打上一架，他是从农村来的，虽然天生的好肤质，看着像是城里人，但实实在在的就是个乡下小子。以前在乡下偶尔也会遇到些冲突，不管是认真的还是闹着玩的，他都没有含糊过，加之多年干农活也把力气锻炼出来了，真要跟这些人拼一把，他并不胆怯。

　　不过他这外表着实有很强的迷惑效果，当初去做农活的时候，其他人都觉得他太嫩了，绝对做不来，可真动手做的时候，却发现他做得比谁都快都好。

　　他现在这幅精瘦的身躯就是以前干活给练出来的，没有健身房里机械的味道，却有大地泥土的芬芳。

　　最看不过这点就是他在乡下的好友宋新了，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有一同穿开裆裤的交情，宋新黑不溜秋的，一眼就能看出是乡下小哥，每次他两站一起，陌江都被误认为是宋新城里来的表哥。

　　陌江不仅白，还高，五官精致，气质清新，怎么看都特别顺眼，宋新没少抱怨陌江太“磕碜”到他。

　　高个看到陌江虽然高，但没他自己壮，又是好学校的好学生，他们人还多，就不是很怕陌江和吕伟两人了。

　　陌江现在反而比较担心女生们会牵扯进麻烦来，他想了想，掏出手机，想给方惗打个电话，让她不要让女生们过来了。

　　谁知他电话刚打，跟在他身后的那两个人就有点急了，立刻问：“找外援呢啊？”

　　陌江蹙眉，没有理会，他用手遮住手机的话筒，以免方惗听见，那两人看到他没回答，又在电话里说了几句，怕他在找事，于是上手去推搡，七个人一起涌进了学校附近居民区的一条小巷子里。

　　**

　　当方惗跑到校门口的时候，她看到了球队的其他几个男生，唯独没有陌江和吕伟。

　　“陌江和吕伟呢？”方惗跑得有点急，喘着气问郑彬。

　　郑彬诧异道：“他两先出来的啊，说是订好了包厢就告诉我们，现在都还没来电话呢，所以我们几个就先出门口来等你们了。”

　　郑彬看到女生这边只有方惗一个人，好奇道：“其他女生呢？”

　　方惗把刚才陌江给她打电话的事情跟郑彬说了一遍，郑彬一想：“靠，肯定是遇上什么事了！”

　　于是他立刻给陌江打电话，响了几声后，电话被对方摁掉，没有接起来。

　　“他不接！”郑彬有些急。

　　“我打试试。”

　　方惗也给陌江打过去，依然不接，她试着给吕伟打，情况一样。

　　郑彬急得跳脚：“两人都不接绝对是遇到事了！我猜恐怕是刚才打球的那帮人把他两给截住了！在场上手脚就不干净，在场下那就更不用说了！”

　　另外两个男生思来想去认定情况应该就是郑彬说的那样。

　　刘一洋笃定：“刚才在场上差点就打起来了，那群人不挑点事能甘心？”

　　李想：“那怎么办？陌江和吕伟两个人，他们对方五个，真有点什么陌江他们太吃亏了。”

　　郑彬接着骂道：“谁知道那群龟孙子会不会再叫点人来！”

　　方惗一开始已经有类似的推测了，刚打完一场火--药味十足的球赛，陌江就把原本约定好的聚餐取消，被对方搅局的可能性几乎是百分百的，可一看到陌江和吕伟是单独被人骚扰了，她心里不免紧张。

　　这时李想又问：“要不，咱回宿舍把其他哥们也叫出来？”

　　郑彬拍了拍掌：“成！我不信我们班男生一起上弄不死他们！”

　　这三个男生刚要走，便被方惗喊住了。

　　“先别叫，”方惗说，“按照陌江目前的反应来看，他就是不想让太多人卷进去，这里虽然是校外，但是闹大了对大家都不好。”

　　“可……”郑彬咽了咽口水，“这下怎么办？我们总不能坐视不管吧？”

　　“我们分头去找，”方惗显得很镇定，“有什么事情大家电话联系。”

　　“好好好！”

　　“咱分头去找！”

　　“快走！”

　　**

　　方惗没有陌江那么高大的身材和力气，真遇到什么危险，她不见得能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来保护自己，但是她从来不会慌张。

　　她不知道陌江和吕伟去了哪，她只能在四周寻找，心中默念自己能早些找到他们。

　　人多的地方她直接忽视，她专门往人少的地方去找，她甚至不去思考，如果找到后，自己会不会遇到别的麻烦，到时自己该怎么办。

　　当她跑到两腿都发酸的时候，她在一处巷子的拐角处，听到了陌江的声音。

　　“要上就一起上，”陌江的声音依然沉稳，还带着一丝嘲笑，“别磨磨唧唧的。”

　　“都他妈这样了还嘴犟？”

　　“说了你两只要跪下来磕个头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去你妈的，该给老子道歉的是你们这群孙子！”吕伟的声音传来，他吼出这句时，还咳了几声。

　　方惗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上，他们一定是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她不知道陌江和吕伟伤得怎么样，也没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自己应该先把位置告诉另外的男生，她直接朝着声音的方向跑了过去，在那条有些窄有些阴暗的巷子里，她见到了陌江。

　　**

　　情况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糟，至少陌江并没有多么狼狈。

　　即便他白净的衣服上沾染了些灰尘，还有一个刺眼的鞋印，但他依然站得笔直，顶天立地，面对着他前面的五个人，他丝毫退缩的迹象都没有，方惗翻阅了自己脑海中的字典，太多形容男孩子勇敢的词语了，可仅仅只需一个简单的字便可概括他了，帅。

　　吕伟估计伤得稍微重一些，方惗看到他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撑着膝盖，挨着墙站，陌江就挡在了他的跟前。

　　对面的五个人也没有伤得很重，不过表情看来似乎更加不悦，他们五个人，都没能把对面两个人打服了，内心的挫败感全都写在了脸上。

　　刚才双方又一轮的言语冲突再次引来高个极为不满，他抬起腿朝着陌江的方向狠狠地踹了过去，陌江动作灵活，他侧身一躲，然后右手使力往下方一劈，应该是劈到了对方大腿的骨头上，方惗能明显听到高个猛抽了一口气，接着爆出一声粗口。

　　陌江的还手直接刺激到了对方的戾气，就算一开始他们想简单了结这段恩怨，现在看起来也不可能了。陌江和吕伟越不服软，他们就更加想要争这口气，哪怕超出预料要大打一架，付出相应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就当这五个人想一起往陌江身上扑的时候，巷子里响起一个女声：“快看过来啊！”

　　**

　　方惗的声音在巷子里回响，她的音色是悦耳的，好几次陌江都想开口，让她哼几句歌儿给他听听。

　　陌江看到方惗举着手机，对着他们，他大概能猜到方惗这是在录像或是什么的，他没去细想，他原本没那么紧张的心情反而因为她的出现，翻江倒海般涌上了心头。

　　不是让她不要来吗？为什么不听话？

　　方惗看到他们全部把目光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未等有人开口，她又接着说：“我正在录像，你们要继续打的话，会全部拍进去。”

　　陌江听闻后，气得笑出声来了，这是什么套路？你一个杨柳般纤细的女孩跑来拍摄一群五大三粗的大男人打架？

　　“拍完我就上传到网上论坛去，”方惗继续淡定地说道，“标题写现实动作武打片，论坛用户很多，你们可能会出名。”
　　陌江：“……”

　　方惗眼睛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显得自己正在认真的拍摄，嘴里还念叨着一些旁白。

　　“这些人是谁我也不知道，打架肯定是不好的，但是五个对两个，是不是太欺负人了？”

　　一句一句的，从她晶莹的双唇间吐出，面对一群人斗殴，她竟能如此沉着应对。

　　她的眼神会悄悄地往上挪，因为她想去偷看一眼陌江，不是为偷看他那张阳光俊秀的脸，而是为了看他有没有再次受到伤害。

　　在场的其他人其实都有些愣住了，一个女孩突然跑进来搅局，还在拍摄，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大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方惗看到人群没有散去，她咬了下嘴唇，举着手机，迈开步伐朝巷子里走去，朝着他们和陌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