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奔河》北山漠

54、054

　　正好张畅还在分行里，方惗把向税务部门发的协查函做好后，又去统计信息科技处找张畅。

　　“小畅，麻烦你用系统查一查，雷湘的个人账户之间跟陈华标有没有什么往来。”

　　“好的，”张畅熟悉地在键盘上输入指令，一会儿后，他把结果导出，“没看到他们两之间有直接的资金转账记录。”

　　“好，”方惗轻轻叹了声气，这个结果没有特别让她感到诧异，她想，陈华标和雷湘都是做了银行工作多年的人，对资金转账这一块熟悉不过了，真要动什么手脚，他们一定会很小心。

　　**

　　周末，方响小朋友起了个大早，几乎是跟太阳公公同步起床的。

　　方惗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方响一醒，她也跟着起来了。

　　方响不像其他同龄的孩子，穿衣服什么的还需要照顾，他已经能自己穿了，不但如此，还挑衣服穿，比如今天要去玩，他坚持穿之前买好的家庭装。

　　“妈妈！你快打电话给爸爸，让爸爸穿上白色的那套！就是背后印有变形金刚的！”

　　那套是去年方响过生日，陌江买的家庭套装，方惗觉得，这小孩长大以后，估计会跟陌江一样，穿衣服有点挑，略臭美。

　　“响响，这件衣服你穿着显小了，”方惗乐了，方响长高了，原本的长裤已经变成了七分裤，而上半身更是显得紧，“你长大了，穿不下了。”

　　方响立刻有些不高兴了：“可是我想跟你们穿同样的衣服啊！”

　　方惗拨通了陌江的电话：“你起来没？”

　　“你们起那么早？”陌江的声音带着点鼻音，很显然，他还在睡觉。

　　“嗯，”方惗笑道，“你儿子一大早就起来活泼乱跳的了。”

　　电话那头的陌江也笑了。

　　“他有话要跟你说，”方惗看到小男孩就站在她旁边，两眼瞪得老大，一直盯着她的手机看，“我把电话给他。”

　　方响一拿到电话，声音立刻提高了一个八度，活泼得像只刚见到太阳的小狮子：“爸爸！你去年送我的那套变形金刚妈妈说我穿不下啦！”

　　“嗯，你长高了不少。”

　　“但是我想跟你们穿一样的啊！”

　　“听妈妈的话，换一套合身的，下次爸爸再给我们三人买一套新的。”

　　“好吧……”小男孩悻悻地回道，“那你快点起床啊，妈妈说了，你在大学的时候就经常睡懒觉，让我不要学你！”

　　陌江：“……”
　　方惗：“……”

　　**

　　方惗和方响坐车来到森林公园站时，一下车，就看到陌江等候在那儿了。

　　“爸爸！”小男孩撒欢地往陌江那跑去，被陌江拦腰抱起。

　　“爸爸，你买了一个超人的帽子吗？”方响盯着陌江头上戴着的帽子看，很喜欢，“好好看啊！”

　　“爸爸也给你和妈妈买了一顶，”陌江笑道，然后把方响放下来，从他的背包里翻出一大一小两顶帽子，“我们三个都戴同样的帽子。”

　　小男孩立刻高兴得哇哇哇大叫，早上没穿成家庭装的遗憾瞬间烟消云散。

　　森林公园建在东城市郊，免费对市民开放，里面植被繁茂，是一个天然的大氧吧，市政还出资在里面修了一条骑行绿道和供市民徒步的人行道，这跟全国各地加大对市民健身的投入是相一致的。

　　陌江和方惗一人牵着方响的一只手，小男孩在中间蹦蹦跳跳，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爸爸，等下你不要骑太快呀！”

　　“妈妈，等下你要加油，不要落后啊！”

　　难得一家三口一起出游，小男孩兴致高昂，看到租自行车的地方，就跑过去选车。

　　儿童有专门的车型，也有多人骑的车型，陌江租了一辆两人一起骑的成人车型，给方响单独租了一辆儿童车，方响一蹬上车，呼呼地就往前冲。

　　“响响，别骑太快了，”方惗在他身后叮嘱道。

　　“你骑后面吧，”陌江看着方惗，“前面骑起来比较费劲。”

　　“好。”

　　陌江一发力，他两的双人车很快就赶上了方响，方响毕竟还是个小孩，在他父亲面前，他的那点力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于是陌江很快把车速降了下来，就像一道山脉，平稳地守护在方响身边。

　　山林间吹来清爽的风，这风是有味道的，带着草露的芬芳。

　　方惗看着前面陌江高大挺拔的背影，想起了两人在海城市的海滩上，一起漫步的时光。

　　人小的时候，总希望时间快点过去，自己能快点长大，而当人长大后，就希望时光能慢一些走了，希望喜欢的那些人，能多陪伴在自己身边。

　　方惗当下便是这般的心境，看着眼前不停相互鼓劲，欢声笑语的父子两，她的双眼，就是一架照相机，记录下了许多美好的画面，她多想，时间永远定格在这一刻，让这风，这天上的光，一直充盈他们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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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行一段距离后，他们来到一处休息区域。

　　休息区里有各种各样的商店，卖着饮品和各种小吃，还有一些纪念品。

　　罗颖知道他们今天要出来玩，早早就买好了菜，给他们做了午饭，在罗颖眼中，外面的食品再好吃，都不如自己家做出来的。

　　三人找了一处人少的凉亭，把自行车停靠好，方惗把包里的食物拿了出来。

　　方响骑到这里，出了不少汗，脸颊红扑扑的，很是可爱。

　　陌江拿干毛巾，想替他擦擦汗，结果他向陌江伸出手：“爸爸，我自己擦就好了！我在家都不让妈妈和外婆替我擦身子了！”

　　“哦？”陌江挑了挑眉，“那么了不起了？”

　　“嗯！”方响狠狠点头，有些得意。

　　方惗在一旁偷笑，她觉得，方响这股认真好强的劲儿，也是从陌江那边继承过来的。

　　方响自己用毛巾把头发擦了一遍后，也不顾自己还冒着热气，又把帽子给戴上了，现在他对这顶帽子，可是宝贝得不行，在他看来，这是他们一家三口的共同标志。

　　吃完午饭后，又做片刻休息，他们才继续往前骑。

　　绿道环绕着整个森林公园，有二十多公里，这个长度对于陌江来说，随便骑，但是对于方响来说，就有一点儿吃力了，中途他们断断续续地休息，小男孩从未说过一句累了，自己不想骑了的话，从一开始，坚持到了最后面。

　　看着推着自己的车去归还的方响，方惗在想，他越来越有陌江的影子了，他真的是陌江的一种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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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三人离开森林公园时，已经是傍晚，日暮时分，天气有些微凉，方惗让方响穿上了一件外套，走在金黄色的大地上，她听到苍穹上有一阵叫声，抬起头时，她看到了候鸟归来。

　　分别的时刻，小男孩表现出了一丝不舍。

　　他和方惗回家的方向跟陌江不是一个路线，他抓着陌江的手，晃了晃：“爸爸，下次再带我和妈妈来玩啊。”

　　“好，”陌江笑道，“只要你在学校里表现好，又让妈妈放心，爸爸就多带你出来玩。”

　　“好！”方响急着回答。

　　公车到站，方响依依不舍地跟陌江挥手道别后，由方惗领着上车，最后一刻，方惗回头看了眼陌江，说道：“路上小心。”

　　“嗯，”陌江平静地看着他们，“你们也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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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送方惗和方响上车后，陌江在原地等了一会儿，也坐上了回家的车。

　　他靠着窗坐，方惗和方响的声音在他耳畔消失后，他感到有些落寞。

　　他的目光在窗外漫无目的地飘荡，直到他看到“臻荣”两个字后，眼瞳一缩，他不禁坐直身子，眼神一直聚焦着路边的那家店，公车一到站，他立刻下了车。

　　他的脑海中响起钟鸿被车撞到后，对他说过的那两个字，zhen-rong，臻荣。

　　下车后，他来到这家叫“臻荣”的店铺前，这是一家古玩店，店铺的门面看似不大，而他往店里望去，发现店里另有乾坤，里屋有一面巨大的门帘，门帘后估计是一个很深的店铺。

　　陌江微微眯起眼，看了店里片刻，然后朝里面走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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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江进到店里，立刻有一位女服务员迎上来。

　　“您好，请问，您是哪位？跟我们陈总约好时间了吗？”

　　陌江有些诧异，这家古玩店，进来选购还需要提前预约时间的么？

　　于是他回道：“我只是路过，就进来看看了，你们这里不对外营业么？”

　　女服务员尴尬地笑道：“对外的，只是我们老板有规定，顾客上门，需要提前跟他预约时间，店里的东西多是俏货，出售前，都要经过老板他的同意才行。”

　　陌江想了想，又问：“那我要怎么才能跟你们老板预约？”

　　“您等等。”

　　女服务员掀开门帘，往后走，陌江在那一瞬间朝里看去，门帘后是一条走廊，旁边有几扇并排着的门，门后的房间有什么，他无法看清。

　　门帘落下后，陌江快速地在店铺的大厅了扫视了一圈。

　　跟别的常见的古玩店不同，大厅里几乎没有陈列有什么商品，只有一张木桌和几张椅子，角落里摆放着绿植，墙上挂着几幅水墨画，这儿与其说是商店，不如说是前台接待室。

　　不久，女服务员就从门帘后出来了，她给陌江递来一张名片：“不巧今天老板不在店里，您如果有需要，可以直接跟他电话联系，预约好后您再过来吧。”

　　“好，谢谢。”

　　陌江接过名片，一看，他立刻两眼一睁，上面写着总经理是“陈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