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室女日常记事》流光瞬息

7、第 7 章

　　石清听过一些姑母的事，闻言不好多说什么，可看凌小石摘了朵茶花傻愣愣的别在鬓角，乐呵呵的捧着脸傻笑，顿时没了脾气，低头摘了荷包塞到凌小石手里，笑道：

　　“表姐给你的零花，给你买糖吃。”

　　凌小石打开一看，半袋子的金豆子，拿出个掂了掂，实心的，咂摸着嘴欣赏的看了好一会儿，咬着嘴唇又给石清给系在腰间，噘着嘴道：
　　“表姐的心意我领了，这东西我可不能收，我娘要是知道，得揍死我八回。”

　　说罢，拉着张口欲言的石清，甩着胳膊道：

　　“我不是想要银子，是想要嗳——算了，算了，我也说不清，总之，我就是想吃什么用什么不用看他们的脸色，我娘的银子是我娘的，我自己手里的才是我的——嗳，说的怪绕的，表姐你听明白了没有？我不一定能吃多少花多少，可手里必须要有，最好有很多很多，这样我才睡的香，啧——我是不是有点贪心——”

　　石清听的一头雾水，可瞧着凌小石实在不像缺银子的样子，想着她兴许心血来潮，干脆不提这茬，说起另一桩事，马上她们姐妹俩就要是同窗，有些人事还是要提早说清楚，省的到时候得罪人，给家里惹祸。

　　“白家族学分男女学堂，中间一道围墙隔开，有个偏门，日夜都有婆子看守值夜，等闲没什么相干，咱们不用去管。就说女学堂吧，总共分两个班，先生每月一小考，咱们俩一班，还有白家几个女孩和亲戚家送来的女孩儿，平时只要完成先生交代的作业，说的过去就成，还有一个班人不多，只白家长房的嫡长女，平阳郡主，孙阁老的嫡亲孙女，有时五公主也会来玩儿几天，她们那一拨，见了面好生客气着，旁的到没什么。“

　　这还没什么？凌小石好奇，“白家可真厉害，这公主郡主的，都去她们家呀？”

　　石清笑着解释道：“都算是姻亲，平阳郡主的母亲姓白，跟白家虽然不是一枝，可也没出五服，还算亲近，五公主的亲娘也是白家女，说起来我要叫一声姨母，可她早些年就进宫了，我娘平时总是教导我，不可仗着亲缘放肆，要心存敬畏，入了皇家可是不同，咱们不依仗宫里贵人，只本分过活就是。”

　　哦——听起来好像关系不怎么样啊！

　　凌小石点点头，“我知道了，表姐放心，我不惹事的。”

　　不然她娘真揍她！

　　石清笑着递给凌小石一块芙蓉糕，笑道：

　　“不惹事也别怕事，说到底咱们就是去学堂的，每日都要回家，若是有人欺负你，只管跟我说，我必要护着你的。”

　　凌小石啃的满嘴糕点，笑呵呵的直点头。

　　她都给老夫人当了这么些年的孙女，想来当个孙子也没什么难得。

　　不惹事是吗！了解——

　　石氏得了准话，就撩起袖子准备开来，别以为小丫头片子上学没什么弄得，她未出嫁时候也是姑娘堆儿里混过来的，比衣裳，比首饰，比鞋子上的刺绣样子，总之，比能比的一切除了读书成绩。

　　当然，这是学习不怎么着的圈子，可想着自己闺女那德行，想来也是差不离儿了。

　　嗯，照着她当初准备肯定错不了。

　　因此，在一句吩咐备好文房四宝之后，石氏先是逛金店瞅首饰，再叫了绣娘给闺女量尺寸，也不用太出格，比照着娘家侄女来就是，总是不会出错的。

　　石氏忙碌，老夫人也没闲着，尤其一向在她眼中铁公鸡一般的儿媳妇，平日历要点银子跟要石氏命一般，难得要死，如今竟大方起来，纳闷倒是其次，主要是心里酸的厉害。

　　“……递过十五文人家才肯说，”王氏半弯着腰，着重强调自己损失的月例钱，瞅着老夫人耷拉着眼皮子没反应，不由暗骂一声，面上却赔笑，道：

　　“昨儿来的是金店的伙计，说是太太要的首饰样子做好了，给太太过过眼，太太说不错，让再照着打一副，我想着该是看着小石有了，不能少了大姑娘的……今儿来的绣娘，也是顶尖的，听说请来的价钱可不便宜，说是给小石量尺寸，瞧那架势，衣裳也是不能少做呀！”

　　老夫人鼻子里哼出口气，不满道：

　　“只给小石那野猴子量，家里正经的大姑娘她这太太倒是看不见一样，到底是当后娘的，有心没心的装都装不像，我早看她不是个好的，如今看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

　　王氏心说，人家太太打从进门就没瞧上这一家子，人家可是从来都不屑遮掩的，您这可真往自己脸上贴金，活该这么些年总吃亏，都不长记性的。

　　心里头正嗤笑，就听老夫人就给自己圆场了，

　　“……她这德行，也就我们凌家和善，家风淳朴，不然哪个能容下，罢了，她不周全我早就知道，若是一一计较休她百次也不止，衣裳就算了，小玉眼光向来高，想来也是看不上，我算着小玉生辰也快到了，石氏这继母给小玉几套新首饰，勉强说得过去。”

　　几套？还新首饰！王氏咂舌，心道你个老太婆可真敢想，我说那话是糊弄你呢知道不！石氏要真是有心，那首饰昨儿就送到了，一股脑送到小石院子里去了，还大姑娘生辰，呵呵，您且等着吧！

　　王氏笑睨着扫了屋子一圈儿，瞅着丫头婆子们一个个鹌鹑似的，缩着脑袋恨不得自己不存在，嘴角怎么都拽不下去，默默嗤笑。

　　想着当着众人面先放出话来，石氏要脸就得给凌小玉做脸破费，可这老太婆也不想想，凌小玉这些年多少龌龊给石氏添堵，外人面前恨不得踩着石氏的脸再狠狠碾上几碾。石氏能忍着不往凌小玉脸上抽，就是涵养好极了。

　　只王氏也存着看笑话的心思，只一个劲儿的奉承老夫人，只等着到凌小玉生辰那一日看老夫人怎么个闹腾。

　　只可惜还没等到凌小玉生辰那日，凌家已经是闹腾不休了。石氏推着自己女儿长进，凌小玉看得着实眼红，石氏那边动静如此之大，不加掩饰，可偏偏忘了她这继女，偏心偏的连脸都不要了，也不为她想想，如今她年纪不小，算着也该谈及婚配，正缺露脸的机会，身旁说得上话的朋友是有几个，可也多是武将家的闺女，草包几只，打架在行，上不得台面。

　　凌小石要去的白家学堂，名声她也是听过的，只是苦于没有门路，往日不敢肖想 。可是没成想继母竟是个内里藏奸的，与白家是姻亲为何不说，若是早就知道，她如何不能把握机会，如今怕是高门贵女认得，高门贵婿也有得。

　　越想心里越是气，凌小玉恨的眼的红了，气的砸了三对花瓶，茶杯若干，兀自哭了好几场，然后顶着一张泪脸冲到凌渊跟前，满腹委屈冲出口，好一番哭诉：

　　“……衣裳首饰且不提，左右我不是亲生的，太太不操心舍不得也是有的，我也认了，可是去白家学堂——凭什么小石能去，我就不能去，太太心里恨我呀，若是早几年知道太太跟白家有亲，凭着这份关系，我也能去白家学堂了，如今听说五公主和平阳郡主都常去得，若是能认得那些个贵女，对女儿有多少好处怕是都数不清，现在女儿婚配也不会如此艰难，女儿无福，母亲去得早，如今人家提起来多有嫌弃……我知太太恨我不叫她母亲，可也不该记恨如此，宁愿闷不吭声，也要毁我前程，爹爹，您跟太太说一声罢，我愿意给太太磕头赔罪，只要太太松松手，让女儿也能去白家学堂上几日学，哪怕多认得几个人也是好的，求您了爹爹！女儿没有亲娘，只有您这个爹爹，您不能不管我啊！“

　　说着“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凌渊的腿哭的那叫一个撕心裂肺。那架势，好像不让她也去学堂，就是逼她去死一般。

　　凌渊无法，只得承诺跟太太说，言谈之间更是谈及往后定要给她说门好亲，这才好容易哄着大女儿先回去。

　　眼见丫头们扶着凌小玉走远，凌渊立在门前片刻，沉沉叹了口气，沉默半晌，终于脚下一转，冲着石氏院子里去了。

　　石氏这里正热闹极了，裁好的新衣裳刚送来，她正忙着查看，顺便给配好了鞋子香包，簪子，耳坠子，手镯子，还有一整盒一整盒装着的小珠子，几个手巧的丫头拿针给串好了，小小颗的珍珠蓝宝石红宝石金珠子银葫芦籽，串成长长的一串，手腕上绕上好几圈，小姑娘家家戴着，崩提多好看了。嗯，反正她是觉得很好看，用来送人也好，不是多贵重也不太轻，正正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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