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白直男友》江涵秋

23、有锅一起扛

　　星期一下午到了教室，陆南听说邓欣事件得到了很好的解决，上午十四班的班主任把自己班里的几尊大佛请到了办公室，除了大声训斥以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教育了整整一上午，每个人都做了深刻的检讨和反思之后才被放出来。

　　阵势是浩大的，因为校长本人亲自去办公室过问了情况。

　　看到校长驾到，以杨龙为首的几个人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像他们这种成绩烂到家的人之所以能进仁安中学，当初在入校时家长们都是和校长打过招呼的，而现在校长亲自过来教育他们，足以可见事情的严重性。

　　杨龙等人不是俊杰，确识时务，他们当即认错，并保证以后绝不再欺负同学，争当遵守校规、团结同学的模范青年。且表示以后在校园里高调求学，低调做事，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事情万一闹大，面前的爷一不开心，他们被开除可就亏大了。

　　这件事之所以能闹到校长都知道是因为邵炑把此事告诉了邵国华，邵国华在教育局也有些人脉，打了个电话，局里的上级领导在校长耳边旁敲侧击这么一说，校长自然明白了该怎么做，风风火火地亲自插手指导事态发展。

　　陆南对这个结果甚为满意，心里像被灌了蜜一样甜，他正乐着，活动时间，头顶一道晴天霹雳劈了过来。

　　教化学的李老头儿亲自上门来找他，先自己费了几升口水骂了个爽快，然后一路把他提进了班主任办公室。

　　李老头赶着陆南走像赶犯人一样，陆南在前面走，他在后面黑着脸气冲冲跟着，不厚的化学书被他卷成一团，捏在手里跟捏着根棍子似的，陆南身高腿长，但走的不紧不慢，老年人腿脚不利索，反而脚下生风，不断催促着：“快走！”

　　这场面既威严又令人捧腹，引得走廊里的学生纷纷驻足侧头观望，陆南快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刚好碰见从里面走出来的邵炑，他看了邵炑一眼，只一眼，然后目不斜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两个人目光相触不过一秒，这回反而是陆南率先移开了没有温度的视线，刻意冷淡了。

　　邵炑往回走，望着一双双眺望过来的热情而好奇的眼睛，意识到陆南或许闯祸了。

　　他走到人群里看热闹的杨智博和陈彰面前，问：“怎么了？”
　　杨智博懊丧：“被李老头儿抓了呗，真他妈倒霉。”

　　陈彰看着邵炑，痛心疾首：“南哥交上去的作业，是你的和他自己的。”

　　邵炑终于明白了发生了什么，李老头儿从教三十年，兢兢业业，桃李满园，平生最不能忍自己的学生干些偷鸡摸狗，上不得台面儿的事儿，陆南把两人的作业一起交了，这简直是自讨苦吃，自作自受。

　　杨智博此时暗戳戳拽了拽邵炑的衣服：“你的作业是怎么到了南哥手上的？你肯定不会主动给他，该不会是他自己……”

　　杨智博难以启齿，邵炑也没等着他启齿，杨智博的话没说完，邵炑已经转身再次往办公室走去了。

　　办公室里，陆南没皮没脸、没心没肺的样子把李老头儿刺激的又吹胡子又瞪眼，快七窍生烟了，他拉着班主任高老师的手，直眉怒目地说：“小高，你看看你班这个学生，太不像话，交作业一下子交了两个人的也就算了，认错态度还没有，真是岂有此理！”

　　高老师何尝不嫌陆南麻烦，他板着脸问陆南：“邵炑的作业怎么会在你上？”

　　陆南在年级里出名，邵炑亦在年级里出名，还分别是两个极端，高老师头有些疼，他又补了句：“你自己拿的还是他让你拿的？”

　　正在一旁批作业的Miss闫扭过了头，要护着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学生，他朝李老头儿说：“李老师，邵炑呢，是我们年级的第一，这孩子资质好，这么多年我也只遇到过这一个。”

　　呵护之意不言而喻，李老头儿哼了声，转头等着陆南的回答。

　　陆南没扭捏，也没多想，“我自己偷偷拿了他的，这件事全是我一个人的错。”

　　李老头儿一听，把书拍的哗哗响，“你啊你……我要狠狠罚你，你……”

　　突然的敲门声打破了李老头儿慷慨激昂的言辞，邵炑推门走了进来。

　　“他说的不全是事实，作业是我给他的，这件事我也有错，一起罚吧。”邵炑走到陆南身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屋内陡然静寂，落针可闻。

　　Miss闫最先回过了神，用一种复杂的、难以名状的眼神看了邵炑一眼，沉默半晌，她转过了身，继续批改作业。

　　高老师看着神情肃穆、庄严赴死的两人，也不好说什么，对李老头儿说：“李老师您觉得怎么处理合适就怎么处理，尤其是陆南，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至于邵炑，他无话可说。

　　李老头儿还能说什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一视同仁，公平对待，“你们两个，每人写一份检查，周三之前把化学实验室打扫干净。”

　　“我没意见。”邵炑说。
　　“我也没有。”陆南紧接着说。

　　李老头儿抓着他俩又苦口婆心劝了半天之后，终于感到口干舌燥，这才放人走。

　　陆南刚出办公室的门，停下来对邵炑说；“傻子。”
　　邵炑把衣服的拉链往下拉了拉，似是感到了热，说：“你也一样。”

　　两个人一出来，就像马戏团里的两只大猴儿被放了出来，四周一片沸腾。
　　“我们有那么帅吗？”陆南提着嘴问。
　　邵炑大步往教室走去：“有。”

　　陆南待在原地傻乐，邵炑不愿意被人这么看着，被李老头儿骂了半天心里也不痛快，先回了教室。

　　陆南不怕，大大方方被人看着，杨智博和陈彰围了过来，杨智博兴高采烈：“活着出来了？”

　　陆南心情也好：“还得感谢姓邵的爷，多亏了他，分散了李老头儿的火力，如果这事儿就我一个人扛着，没这么容易结束。”

　　陈彰：“知道共患难，同进退，夸。”
　　陈彰正夸着呢，冷不防朝身前看了一眼，陆明磊阴着一张脸走了过来。

　　陆明磊趾高气扬，阴阳怪气地说：“敢惹李老头儿，挺勇敢。”
　　陆南毫不示弱，微微一笑：“论胆肥儿还是要夸邵炑。”

　　这场闹剧的前因后果陆明磊心里明了，他心里很酸，嘴上却不饶人，走到离陆南更近的地方，轻声说：“你以为邵炑能一直这么帮你吗？以后你会在什么地方，他又会在什么地方，你会成为社会上的哪种人，他又会成为社会上的哪种人？”

　　陆明磊的嘴角勾了起来，他坚信能站在邵炑身边和他一起走向未来的人就算不是他，也不会是陆南。

　　杨智博皱起了眉，“你什么意思啊，看不起人啊！”

　　陆南伸手拉住杨智博，用眼神示意他冷静，陆明磊的话是挺讨厌的，乍一听他也立即炸了毛，仔细一想竟有几分道理，陆南突然觉得杨智博可笑，自己也可笑。

　　“我这人没有雄心壮志，只知道活在当下，享受当前，别跟我扯以后，听不懂。”陆南也笑了，他的话字字出自肺腑，所以笑得比陆明磊更好看。

　　当下只想让你不痛快，至于以后，又远又模糊。

　　“陆明磊，你是不是怕我啊？”陆南眼里漫着温润的光，神情天真又烂漫。

　　陆明磊一脸严肃：“胡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怕你？”

　　“如果我下次考试进步了，考好了，你会有压力么？”陆南问。
　　陆明磊心里微震：“你觉得你能考好吗？”

　　陆南认真想了想这个问题：“不好说，如果我考好了你叫我声哥？”
　　陆明磊冷笑：“你没考好呢？你叫我一声？”

　　陆南正了正神色，微微笑着：“我本来就比你大，辈分差了不怕天打雷劈？”

　　陆明磊没再和陆南互呛，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事成为学校里的八卦和谈资，挺胸抬头，先一步离开了。

　　“嘚瑟。”杨智博嗤之以鼻，“应该让他输了叫一声爹来着。”
　　陆南收起了笑，看着陆明磊的背影，脸上分不清晴雨。

　　晚饭时间，陆南和邵炑两人各啃了一个面包，去李老头儿吩咐的地方打扫实验室卫生，实验室里还算整洁，只是桌上和地上积攒的灰尘过多，伸手一抹一道黑。他和邵炑需要做的是把桌子和仪器擦干净，把地板扫了再拖一遍，工作量不大。

　　陆南啃完面包，问邵炑：“检讨写了吗？没写的话我帮你写，我有经验。”
　　邵炑从实验室后门边上拿出拖把和干净的布子，淡淡回道：“不用。”

　　陆南露出一口白牙：“都是我的锅，不然你也不用来当打扫工，我心里过意不去。”
　　邵炑把一块布子放到他手里，开口说：“我怎么没看出来你过意不去？”

　　陆南不知怎么想到了陆明磊，心紧了紧之后上午的糟糕心情一扫而光，他一屁股坐在一台实验桌上，歪着头问：“可能是……恃宠而骄？”

　　这个想法只是一刹那间涌出来的，像浪潮突然拍上了沙滩。来的时候威风凛凛，气势汹汹，隐入沙粒时无声无息，了无痕迹。

　　邵炑沉默良久，盯着他吊儿郎当的坐姿：“不想再写一份检讨的话从桌子上下来，去擦窗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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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南：我自己扛
邵炑：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