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见

13、宋·清洁工·舒

　　陆如令迟疑地点点头，然后语速缓慢地问他：“是有的，怎么了吗？

　　宋舒怀疑陆如令说的那个祖先或许就是那位陆大师，但他还是没有把自己的怀疑说出来，也没有继续问。
　　这种事说出来谁会信？
　　不能这么冲动，他们只是有点像且同姓罢了，就算真的是，那也是以前的事了，和他又没关系，自己说出来然后呢？又要怎样呢？
　　可他现在看着陆如令时还是心慌又不安。
　　宋舒抿了抿唇，说：“没事，咱们上课吧。”

　　雇主都如此催促了，陆如令放弃了闲聊的心思，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本幼儿的英语启蒙书放到桌上，开始为宋舒讲英语。

　　上午的课在十一点的时候结束。
　　由于暑期有全天的时间，所以上课的时间就固定为每天的上午九点到十一点，下午的三点到五点，周六周日则不用上课。
　　两个小时过去后宋舒手机的闹钟准时在十一点的时候响起。

　　“到时间了，那就先到这里吧。”
　　陆如令边伸着懒腰边说。

　　宋舒点了点头，又想到外面这么热他还要来回跑有些折腾，便说让陆如令以后中午的时候留在里一起吃饭，家里也有空房间他可以去休息。
　　陆如令先说好，然后说今天就先不留了，和朋友约了一起吃午饭。
　　宋舒点了点后送走了陆如令。

　　赵姨还在做着饭，宋舒就回了房间，然后将手机拿出来拨出去了一通电话，是拨给唐明意的。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在听到唐明意声音的瞬间，宋舒不踏实了一上午的心才踏实了下来。

　　“吃饭了吗？”
　　这是唐明意接起电话后的第一句话。

　　宋舒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我今晚可能回去的晚一些。”
　　宋舒又嗯了一声但还是没说话。

　　唐明意不知道宋舒给他打电话要做什么，宋舒以往很少会给他打电话，而现在打过来他觉得宋舒应该是有什么事的，但宋舒却又只嗯不说话。
　　他只能猜，宋舒会因为什么给自己打电话。

　　应该是今天自己出来后发生的事，不然要是以前的事的话宋舒也不至于自己在的时候憋着不说等到自己工作时再打电话过来说。
　　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钟表，十一点十六分，距离自己从家出来过去了两个多小时，这期间宋舒能发生什么？

　　“你的新老师让你不满意吗？还是不习惯呢？”
　　唐明意只能想到这一点，因为宋舒一定是待在家里的，能来到家里的只有赵姨和那个新老师。

　　“没有，他挺好的。”
　　这次宋舒没有再嗯，但说话的语气听起来情绪不高的样子。
　　唐明意将面前的文档保存了一下关上，然后身子往后倚靠在椅子的靠背上，一副撂下手头的一切准备长谈的样子。

　　他说：“不高兴了吗我的小老爷？”
　　唐明意常常喊宋舒小老爷，最开始宋舒还会不好意思含羞带怒地瞪他，后来就习惯了。

　　“没有不高兴，就是不知道要怎么做。新来的老师是陆如令，在我们聊天时他说他的祖上有一位玄学大师。我不知道怎么办，我在怀疑他，我觉得只因为相似和同一个姓就去怀疑他这样的自己很不好。而且，如果那个陆大师真的是他的祖先的话，我觉得我也不该因为那件事而对他产生偏见，但我却真的很心慌、很紧张、很不安。”

　　宋舒说出了长长的一段话，将自己压制了两个小时的心思剖析了出来，这样的剖析他已经习惯了。

　　唐明意常常会在一个安静的时候和宋舒面对面的交流，唐明意会一步步引导着宋舒把自己堆压在心底的事说出来，然后会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给他一些建议以及看待这件事的方法，最后，又会轻轻地抱抱他，看着他的双眼说：“好了，不管发生了什么，现在已经没事了。”
　　他的声音温柔又深沉，听起来很可靠，让人觉得无论是怎样的事，都已经过去了。
　　当然，宋舒在遇到困惑时也会这样，比如他在看电视剧看书时里面的一些话或情节令他不解，他也会和唐明意说，问他到底是自己的思想有问题还是自己看到的东西有问题。

　　短短两个月，宋舒发生了由内自外的变化，他现在回想起过去时都会觉得曾经的自己好似是醉酒的人脑袋懵懵。
　　他如今不再像像以往那样自艾自怨、懦弱阴郁。

　　其实宋舒在来到唐府前也不是一个雄心壮志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他自小就过得不如意，只在父亲偶尔抽查自己的功课时会给自己满意的目光时会稍稍晴朗一点。
　　但他并不是为了这个满意的目光而多么用功多么努力的去学习，他只是在贫乏的生活中找到一点可以做的事——读书。
　　他想出去玩，但他只能待在房子里。
　　后来，他中了举人，他就期待着自己北上科考，再不用回到这个束缚自己的地方，甚至可能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做上大官，有那么一些能力去寻找被父亲送走的母亲和奶娘。
　　他觉得，自己在上一世过的最为明媚的日子就是中举后到被嫁入唐府前的那一段不长的时间，除此之外，他的内心是长久的阴郁，只是在来了唐府后更加严重。

　　但这些灰尘，在来了这个世界后都被一点点地擦拭掉。
　　那个擦拭的人并不是唐明意，他只是给了宋舒一块抹布，真正擦下去的，还是宋舒本人。
　　他也不愿再被灰尘遮蔽了，他想要在这一世过的好一点。

　　电话里传来一声低沉的笑，是满意与自豪。
　　“是的，那个陆大师即使真的是陆如令的祖先我们也没有理由对他做什么。当然，有些事就算没有理由只要你开心那也可以去做，但你能如此想我真的很欣慰。我想向你坦白一件事，我在很多天以前就知道了他的祖上有位陆大师，我现在也可以告诉你那位陆大师的确就是你说的那位陆大师，但我之前一直都没有告诉你，因为我想在你可以面对过去不再悲伤或惊恐时、可以直视并给予认真地思考时再告诉你。也正好，一周前我知道了你的新老师会是陆如令，当时就想的确很有缘分，打算在你和他接触一段时间后再告诉你这件事，没想到你现在就知道了。所以我现在也向你坦白了这件事，对于我的隐瞒，我表示很抱歉，如果我的小老爷愿意原谅我的话，我今晚送他一个礼物——好吧，不原谅也有礼物，并附赠虐渣套餐，虐到小老爷原谅我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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