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88、三千越甲可吞吴2

　　云时眼见韩恕出了书房，赶紧到书房门口伺候，书房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熄灭了，良久也未听得太子吩咐。他心内暗叫不好，连忙不顾礼仪的闯了进去，取火折子点燃熄灭的烛台，却见太子正一动不动的坐在案桌之前，他的额角有个不算长，却看得出来极深的伤口，血迹有些干涸。
　　云时连忙奔过去询问，却被太子抬手制止。云时知道太子不欲声张，只好去找苏敏要了纱布金疮药，自己给太子上药。
　　萧嵘目光清冷，一动不动的望着烛火，韩恕，依旧是他认识的那个韩恕，半分不肯妥协，在现代，他曾经用金钱达成了很多愿望，却唯独撬不动韩恕的心，让他甚为挫败。到了大兴，他除了金钱，尚有权势，却依旧撬不动韩恕的心，不过他也并没有灰心，因为，他尚有杀手锏，韩恕是个聪明人，也是最了解他的人，知道他得不到的东西，谁也别想得到的性格。所以，他非常放心。
　　“殿下，很喜欢韩大人？”云时小心翼翼地问。
　　萧嵘并没有回答他，只是目光炯炯的瞥了他一眼，那眼中的戾气让云时不寒而栗。自他五岁做了太子侍从，这位主子的心性他多少能够摸到一点，这样的眼神，代表了一种偏执的——势在必得！
　　“殿下若是喜欢，大可以……”话音未落，却忽然觉得肩膀酸麻疼痛，定睛一看，萧嵘取了一只竹筷，深深刺入云时的肩膀。
　　萧嵘慢慢的将竹筷刺，入，疼痛远比瞬间刺，入要痛苦百倍。云时只是咬牙坚持，终于，萧嵘在将竹筷刺，入云时肩膀三分之一之后，又飞快的拔，了出来。
　　云时一动不动的跪在萧嵘面前，根本不成在乎肩膀的伤势。
　　“痛吗？”萧嵘忽然问。
　　“是属下逾越，太子殿下教训属下，属下自当谢恩。”云时说完，恭敬的给萧嵘叩头。
　　、 “下去疗伤！”萧嵘道。
　　云时才想离开却又被萧嵘叫住“你去告诉丁泉，他所求，本宫准了，但是，他必须要履行他所答应本宫之事，若有任何一事不能办到，他便今生休想！”
　　云时颇为诧异的望向太子，太子却只是闭目不言。他恭敬出门，长叹一声，果然，在太子心内，这万里河山依旧高于一切。这样，也好……
　　他还记得，那天丁泉奉韩恕之命前往京畿向太子殿下禀告桃花舟一案始末并求援的时候，丁泉曾经跪在太子面前苦苦哀求。
　　他说，他喜欢一个人，非常非常喜欢，想在大事完成之后，和这个人携手一生，希望太子殿下可以成全。
　　萧嵘未置可否，只说桃花舟之事为重，打发丁泉赶紧去找钟世鸿同去山阳，莫韩恕久等。
　　唯有云时知道，太子的这个行为属实反常，其实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平时，求太子成全的人并不在少数，太子从不在意，只要两厢情愿，他从来满口答应，在萧嵘的心内，情爱之事，只在收买人心罢了。唯有这次，他迟疑了，甚至，愤怒了……
　　一直在太子身后境界的云时可以用余光看到太子深藏在书案下，紧紧握拳，青，筋，暴露的双手。他联想起他哥哥云翳每天都要飞鸽传书给一个人，自锦州一案结束后，太子回京畿，便再未曾停止。
　　云时甚至还感觉到，太子在一瞬间甚至起了杀心！只是生生的克制住而已……
　　能做太子近身，自然有过人之处，而云时的过人之处，大概就在于他心细如尘又极知分寸。
　　本来这种事，他是不应该透露给任何人的，但是唯有丁泉，他却忍不住多嘴劝说，却全无效果。在他看来，丁泉对这件事的执着近乎于偏执。甚至愿意付出所有的代价。
　　此时，韩恕和丁泉来到了海鲜酒铺，果然，老板依旧坐在柜台后打盹。之所以晚上不打烊，主要是因为这家店每逢鱼获之期，每每晨起都有渔民送来新鲜的鱼获供他挑选，所以干脆便挑选好鱼获之后再去休息。
　　韩恕好吃，整个山阳众所皆知，老板也曾经多次被韩恕请去府中掌勺或者直接遣人来购买菜品，故而很熟。
　　这次见了韩恕与丁泉同来，连忙迎了上去，将两人带到雅间，韩恕点了几个时常吃的菜，煎饼先上，然后，老板就开始抱着韩恕的腿嚎哭喊冤。
　　韩恕对于这种喊冤方式已经极其有经验，一言不发的吃完煎饼，然后拍拍手，一把将老板提溜起来。“哭完了吗？哭完了可以说正事了？”
　　就在老板打算开口的时候，忽然，丁泉抢先道“有个事吧，得跟你说清楚，韩大人现在是墨州知府，若找他主持公道，必须是官封或者官身，否则，要先打二十杀威棒以儆效尤！任老板你可要想好了！”
　　丁泉所言不错，大兴律法森严，越级上报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纵使现在山阳县尚无县令，循例，这任老板有冤情，该首先向县丞递状纸，而不是一上来便向知府喊冤，其实这也是出于对官员的保护，否则，长此以往，高阶官员每天处理这些喊冤之人都应接不暇，如何还有时间处理其他政事？所以，除非天大冤情，百姓喊冤，一般还是要逐级上报，毕竟那而是杀威棒的滋味实在不好受。例如那焦二娘，直接在太子驾前喊冤，便要受那钉板加身之刑！
　　“禀告大人，老朽不是为自己伸冤，而是为老朽那苦命的孩儿伸冤，身为人父，为护孩儿，情愿受那二十杀威棒！”任老板斩钉截铁的道。
　　“这样啊，那行吧。杀威棒先记下来，你说来听听！”韩恕对任老板道。听得这任老板是为子出头，韩恕心内感怀这一份亲情，多了怜悯之心。
　　“等等！”忽然，韩恕又道“先把菜上了，老爷我还饿着呢……”
　　“……”
　　任老板亲自架锅烧火将菜烧好，嘱咐一旁愁眉苦脸的老妻将菜端了上来。
　　韩恕与丁泉边吃边听老板冤情。
　　那老板名叫任浩，与冯上元一般，也是当年登州海战的幸存者之一，这任老板的左腿天生有些残疾，故而得以幸免被征兵，方才在登州一役中逃得一条性命。
　　因登州战事，他孤身一人随难民一起逃出登州，在山阳县外潮汐村落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