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86、至今犹作断肠仙10

　　说起那英国公口中的焦阳，却又是韩恕所开的那个“妇女普法大会”的一个蝴蝶效应。
　　韩恕了结了温两两的事情，回到山阳，风风火火的请来一个远近闻名的讼师，闭门探讨了三天，连太子殿下的宣召都不肯去，那太子听了云时的汇报，却也没有要求韩恕立刻来见，只是自己继续在山阳溜达，叫丁泉相陪而已。
　　韩恕和那讼师探讨了三天，又写了一沓文书，唤了苏敏过来，命她务必背熟，以后由她向山阳的大姑娘小媳妇宣讲，随后，又让万子明满山阳的贴告示，说是要开“妇女普法大会”，强行要求各家四十岁以下，十二岁以上的女子参与。
　　众人虽然搞不清楚这知府大人又出了什么幺蛾子，但是看在大人以前出的章程都行之有效的给百姓带来莫大益处，便也十分捧场。
　　于是，这个“妇女浦发大会”如期在桃花庵举行，与会者如云，极是给面子。
　　那苏敏似乎很有当教书先生的资质，活学活用，讲得不但似模似样，还妙趣横生，很得那些女子的青睐，一时听者如云，这其中，却有一人，听完苏敏的讲课之后，动了其他心思。
　　这姑娘是城中那个韩恕经常叫菜的海鲜酒馆的帮佣，名叫焦二娘，年二十七，家里有瞎眼老母与同胞哥哥，智力低下，犹如三四岁的幼儿，一家的家计都靠她一人支撑。故而到了这个年纪，尚未婚嫁。
　　这焦二娘听了苏敏所讲的“妇女权益”便暗自动起了心思，因这海鲜酒家的掌厨手艺甚好，韩恕与丁泉都十分推崇，于是在太子殿下逛山阳县的时候，丁泉便特地带太子殿下前去品尝，谁知道刚进了店，那焦二娘立刻跪倒向太子殿下鸣冤，告的却是她的生身父亲！
　　原来，这焦二娘来头却也不小，她的父亲，竟然是海州水师总督焦阳！
　　这焦阳掌管海州水师，其职仅在杨烨将军之下，也算是大兴名将！
　　焦阳的妻房，正是被威帝下令处斩的司南伯庶女。虽然司南伯不识大体，但威帝尚且顾念与贵妃之情，并没有赶尽杀绝她兄长一家，只是杀掉司南伯府中的嫡庶子，并未牵连出阁之女。
　　且这焦阳军中威望甚隆，不好轻易动手。以免寒了众将士之心。
　　谁想，这司南伯庶女原来并非焦阳原配，这焦阳的原配，是他昔年在家乡父母之命下所娶的邻村一个村女。便是这焦二娘的瞎眼母亲元氏。
　　焦阳到前线参军，战场搏杀，这元氏女便在家乡侍奉焦阳的父母，养育子女。周到殷勤，贤惠异常，直到公婆仙逝，她还替丈夫守孝三年，好不容易盼得丈夫归来，谁知道，得来的却是一纸休书，焦阳以她生养了智力低下的焦大郎为由，言讲元氏女身患“恶疾”不能承接香灯，要休妻再娶。
　　元氏一介乡野夫人，哪有见识，本来就为不能为夫君产下健康儿子而心有愧疚，无法只得答应，为了让孩子有个好前程，只求焦阳将孩子留下，自己回了老家山阳。
　　谁知道，那新进门的司南伯庶女容不下元氏的一双儿女，百般找茬，焦二娘也是硬气的，带了哥哥便回故乡寻找娘亲，一同生活，这一去，便是整整二十年。
　　贫穷而疲于奔命的生活早已磨碎了焦二娘那颗好胜的心，每每午夜梦回，她也会偶尔想一下做官家小姐是什么滋味，但是也仅限于想想罢了。
　　直到那天，她被要求上桃花庵听普法，方才明白，这世上固有“七出”却仍有“三不去”！
　　她母亲元氏为公婆守孝三载，且是父亲贫贱之时所娶之妻，更娘家早已因为一场瘟疫而再无活人，算是无娘家可归。三不去之条全部符合，其父不可休妻！
　　子女状告父母，要首先忍受砧板之刑，那焦二娘爬在砧板之上，剧痛加身，却仍能一字不差的将状纸背诵，惹得众人心内佩服。
　　于是太子亲自过问此案，将焦阳与其妻从海州拘来，又找来一众证人，得知确如焦二娘所言，故而亲判焦阳那纸休书无效，元氏依旧为焦阳原配，而那司南伯庶女则降妻为妾，嫡庶尊卑，至此尘埃落定。且太子有言，若是焦阳再敢苛待原配，便直接以宠妾灭妻论处，后宅之事，尽皆由元氏把持。
　　那焦二娘市井长大，从小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楚，养成了有仇必报的性子，她与母亲回归焦府之后做的第一件事，便将司南伯庶女的两个女儿直接说给了城中两个小户人家的败家儿子并从青，楼赎出了两个性格泼辣且浑身脏，病的风，尘女子给司南伯庶女所生的儿子为贵妾！
　　大兴律例有言，妾生子女之婚嫁由嫡母一手决定，妾室不得干预。有了这两个贵妾，也意味着绝了这孩子以后攀高亲的路！
　　那司南伯庶女想去讨说法，却被焦二娘让人一顿乱棒打个半死，罪名便是不尊主母。却也没人敢多言一句，毕竟这是太子殿下放言撑腰之人！
　　毕竟是亲生子女，有人会问，这焦阳将军为何不发一言，其实不是不想发言，是发不了言，自此事尘埃落定之后，这焦阳将军在坊间的清誉彻底毁了，连带着军中其他将官也被人议论纷纷。这话终于传到了杨烨耳中，这杨将军平生最重情义清誉，以儒将自居，如何忍下这等忘恩负义之人？于是从海州快马来到山阳，举起碗口粗的杀威棒，一顿乱棍，把焦阳打得骨断筋折，因伤了他的脊椎，他这一生再也不能从病榻上起身。
　　京畿，翌日，宫中有人前来送信，威帝只是将弹劾杨烨重伤朝廷命官的折子翻阅一下，便收入锦盒中，根本不予追究，而是依太子之言在军中另选良将提拔。
　　至此，太子不动声色的拔掉了海州军中英国公一派最有前途的将军。且通过焦二娘对司南伯庶女之子女所做行止，大大羞辱了贵妃一脉。
　　四皇子府。
　　听得英国公幕僚送来的口信，四皇子脸色阴沉如墨，立时砸碎厅中一个几十斤重的立瓶！
　　“太子殿下，九弟，你果然好样的！不以前朝军纪治罪，只以品德规矩杀人，这柄软刀子，果然够狠！”他阴冷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