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348、我本将心向明月11

　　田锦将那个姑娘扶进屋，吩咐媳妇与弟媳帮忙灌下姜汤，两个女子又合力将她抬入温水中浸泡，少顷，那位姑娘醒来，见到田家的两位少夫人，脸顿时红透了，立刻像找东西遮住自己的身体。
　　田家两位少夫人见了，也是一笑，想必这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有几分羞怯，倒也正常。
　　“姑娘莫怕，我们是良善人家，姑娘昏倒在我家门口，被我家夫君所救，我们妯娌想着给姑娘浸在热水中，可以去处寒气而已，大家都是女子，也不必太过羞愧。”田家大嫂说。
　　那姑娘面上极其不自然，青一阵，红一阵，田家两个妯娌以为她是害怕一时难以回神，也不逼迫，田家弟媳拿了浴巾过来，准备先将姑娘扶起来，那姑娘却立刻抓过浴巾盖在身上，终于，她开口了，声音很是悦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两个妯娌面面相觑。
　　“两位嫂嫂……”
　　两人惊讶了“姑娘，咱们，认识？”若不是熟人，便不该称呼“嫂嫂”，一般情况下，都会称呼“大嫂”或者“夫人”才对。
　　“我是，秋洗月！”那人说出了让两个妇人匪夷所思又细思极恐的一句话。
　　方才这个姑娘是她们合力帮忙更衣的，她们看得清清楚楚，这明明是一个姑娘的身体，怎么会有是“秋洗月”公子一说？
　　忽然，田家妯娌的脑洞就开得有点诡异，难道是——鬼上身？
　　两人不由得头皮发麻，连忙退出浴房，向主屋奔去。
　　那姑娘见状，苦笑一声，拿了浴巾裹身，又见到屏风上有干净的衣裙，直接穿上。也向主屋而去。
　　此时，田家兄弟已经听了各自的夫人所言，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由得脸色发白，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那个姑娘已经进了堂屋。
　　四人极其紧张的看着他，那姑娘只是站在门口，满脸尴尬，随即忽然落下泪来。
　　“我知道此事匪夷所思，但是请两位兄长相信，我便是当初的秋洗月。还记得，我与田大哥尚有一盘残局未成，尚欠田家二哥一块上好楠木。”秋洗月道。
　　田家兄弟听到这里，也非常惊讶，这姑娘所言，的确是当初秋洗月在他家小住之时的事情，不由得半信半疑起来。
　　那秋洗月转头又对抱成一团的两个妯娌说“大嫂可还记得，小弟在贵府居住，曾经言讲，不敢劳贵府破费，赠与嫂嫂十两白银以做客居之资？二嫂又否记得，您的陪嫁珠链不甚断裂，小弟帮您在井旁找到一颗失落珍珠？”
　　两个妯娌听了，也点点头。心内也相信了几分。
　　二嫂是个胆大的，忽然问“那，公子如何，这般模样，难道是，无端横死，怨恨难平，所以……”
　　“嫂嫂说笑了，我是遇到了一点事情，方才成了今天这个样子……”说到这里，秋洗月不由得泪如雨下。
　　众人见此情形，方才放下心来，赶紧扶他坐下。听他娓娓道来这一年多的心酸。
　　原来，那次他带着凤桥一同回归竹郡老家，方才出了城门不久，那凤桥对洗月公子道“我在城郊的一个客栈尚且有一点寄存的东西，现下想先去取，反正今天天色已晚，不如就先在那里歇脚，那里也有马车，不如雇了前行一段，有了驿馆再换车前去。”
　　洗月公子点头答应。
　　原来，洗月公子与凤桥回去竹郡，必然是要做马车，但是宜郡城中的驿馆马车都已出借，他们一时也没了章法，本想回田家暂住一夜，明日再说，凤桥却说再回去打扰实在不好，不如就先出城，反正城外也有客栈，总比再去麻烦田家合适。
　　于是两人出了城，洗月公子跟着凤桥去他曾经落脚的客栈。
　　进了客栈，洗月公子觉得有点不对，这客栈实在冷清了些，而且，客栈里待人接物的，居然都是女子，只是这些女子，俱是脸色苍白，愁云惨淡。
　　洗月公子喝了一口茶，随后，便昏了过去……
　　当他醒来之后，身上的改变让他彻底崩溃，他浑身都被棉布紧紧缠绕，身体剧痛，想开口，却发现根本发不出声音，四肢无力，很快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如此往复，不知日月的过了许久，终于，再一次醒来的时候，他有了一些力气，一个人将他轻轻托了起来，让他靠在软垫之上，忽然，他感觉哪里不对，仔细辨别，忽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他拼命挣扎着想解开身上的棉布看一看，却根本抬不起手，却听耳边有个声音传来“别动，现在动，是自寻死路！”
　　秋洗月觉得这声音十分耳熟，仔细一想，是凤桥的声音，他想努力的转过身子，却根本动弹不得。
　　“乖乖听话，不会有事的。”凤桥又道。
　　秋洗月无奈，只能木木的坐着。直到有一次昏厥过去。
　　如此浑浑噩噩的许久，偶尔，他也会被放到一个有轮子的椅子上推出去见见阳光，他只觉得冬去春来，又到夏天，大约半年左右，身体稍微恢复了一些，终于有一天，他能起身行走，第一时间跌跌撞撞的去找镜子，镜中，却是一张典型的美人脸。他颤颤巍巍的解开衣裳，顿时狂叫起来，他的身体，已经完完全全的变成了一个——女子！
　　洗月公子因为舞者的身份，的确是经常以女装识人，但是，并不代表他认同自己的女子身份，就如同戏台上的伶人一般，他们虽然也反串花旦，但是绝不代表他们生活中也会适应女子的样子。很多伶人下戏之后，绝对是纯爷们。
　　洗月公子也是如此，舞蹈是他的职业，并不代表这个职业需要融入他的人格。他能接受够台上千娇百媚舞姿妖娆的自己，绝不接受现实生活中“娘气”的自己。
　　所以，这个改变，让他直接崩溃了。他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冷静下来的，只是恍惚记得，他拼命的砸东西来缓解心灵上的痛苦，拼命的嘶吼来咒骂命运的不公，他砸碎了径自，想用碎片来结束自己的生命，最后，却闻到了什么味道，陷入了昏迷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