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32、一片冰心在玉壶2

　　“大人，不是不愿管此事吗？”西门鹤宁苦笑道。丁泉那一记手刀极重，他本文弱，如此一下，却也半日爬不起来。
　　“我是不打算管啊，问题是阁下这提着剑就去杀人的路数，不管也得管啊！”韩恕无奈的道。“行了，少废话，说吧，你现在把我架在火上，只能任君烧烤了！”
　　“大人喜欢过什么人吗？”西门鹤宁忽然问。
　　韩恕不答。
　　“我喜欢过，曾经走火入魔的喜欢过！”西门鹤宁望着韩恕的眼睛，眼神既坚定又疯狂。“我姐姐收过三个资质很好的孩子为徒，一个是大人见过的赵玉，一个是海州申氏的女儿，申莫言。还有一个，则是，前海防经营节度使钱增的孙女，钱映雪。”
　　“经营节度使？他的孙女……”韩恕有些迷惑。
　　“不错，便是当年因郴州毒薯案而被抄斩的经营节度使钱大人！”西门鹤宁道。
　　那个郴州毒薯案，韩恕在话本里看到过，说的是十年以前，大兴遇到罕见的旱情，粮食主产区全部颗粒无收，朝廷联合地方开仓放粮，也只能勉强控制，大兴九省，不说饿殍遍地，却也死伤不少。
　　天灾之后，民不聊生，经营节度使钱增机缘巧合认识一个许国商人，那商人向钱增兜售一种蜜薯，钱增亲自尝过，觉得味道不错，又听说此物种植方法及其简单却产量极丰，不由得大喜过望，果断将此物引入大兴，在郴州试种，谁知道，收成之后却发现此物带有剧毒，毒死了不少农户不说，还污染了大片农田，以至于那些农田十年之内都无法再种植粮食！
　　后钱增手下告发称钱增所接触的那个许国商人其实是大兴死敌梁国细作，此番行止主要为了败坏大兴国力。而之所以钱增愿意推广此物，是因为他收了那商人巨礼！
　　钱增其实是当今圣上旧臣，品行极好，所以圣上方才将此人送上经营节度使的位置，圣上相信钱增失察，但是绝不相信他因贪墨而做出此等恶行，于是派大理寺彻查，结果果然如圣上所料，那蜜薯其实在生长时期若想去毒，需要一种特殊的技巧，否则成熟以后，非但不能食用，还会伤及土地根本，那个奸细当然不会将这些告知钱增，方才酿此大祸！
　　此事水落石出之后，原本圣上只打算判钱增丢官去爵，返回乡里，但是钱增自觉愧对枉死百姓，在朝堂上一力求死，以儆效尤。
　　圣上无法，只得将其斩首，却没有株连家人。钱增此行，敢作敢当，却也得了颇多赞誉。
　　“当年因为钱大人之死，钱家无脸在朝为官，于是凡朝内钱家子弟，尽皆辞官，迁往郴州居住，务农经商，开馆授徒，只为赎罪。”西门鹤宁道“钱映雪是钱增大人庶子的幼女，其父在郴州经营蜜饯干货生意，想女儿学些本领，便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将钱映雪送到我姐姐处，钱小姐自小对数字极有天赋，心算之法几乎独步天下，累年繁复账目只需稍微过目，便可计算得分毫不差，姐姐甚是满意，便将她留下，悉心教导，谁知道，两年之后，姐姐却遣人将她送还钱家，我曾经询问过姐姐为什么，姐姐只是说，映雪有个致命的弱点，这个弱点，让她注定不堪大用，学些基础经营之道也便罢了。”
　　“你喜欢她？”
　　“我，非常非常喜欢她。只是当我想鼓起勇气对姐姐说这件事的时候，她已经被姐姐送回郴州。谁知就在她回返郴州的途中，遇到流寇，从此下落不明。”西门鹤宁闭目道，他的脑海中，依旧是那数年不曾消失的蓝裙少女。
　　“你什么时候又遇到她的？”韩恕问。
　　“一年半之前！”西门鹤宁道“那个时候，我初来海州经商，拜访海州士绅名门，在某次晚宴上，重新见到她，那个时候，她已经是海州巨商徐熙的填房夫人。”
　　“徐熙？那个花名满海州的风流商人？”韩恕托着下巴道“话本里有许多他的故事。”
　　“不错，便是那个年过四旬，风流薄幸的徐熙！”
　　西门鹤宁应酬了那些士绅之后，前去小解，因对路途不熟，转到了内宅的后院，他陡然见到后宅的一些莺莺燕燕，十分尴尬，幸好有个小丫鬟过来询问。
　　“在下是今日府上客人，因路径不熟误闯后宅，万望赎罪，还请姑娘为在下引路前往前厅，在下定向你家主人亲自致歉。”西门鹤宁道。
　　“既如此，待奴婢回禀夫人，遣小厮送客人回去！”那小丫鬟道。
　　西门鹤宁点头，小丫鬟去了之后，他规矩的站在原地未动，只见那小丫鬟一溜小跑跑到院中石亭之内，那石亭内似乎有人在品茶，听得此言，扭过脸来，石亭与西门鹤宁所处之地并不算远，西门鹤宁正好与那人对视正着，他忽然愣住了。
　　那张脸，曾经在西门鹤宁的脑海里出现过无数次，魂牵梦萦，那是，钱映雪！西门鹤宁见到钱映雪的那一刹那，什么礼教规矩，早已被抛之脑后，他几步进入石亭，抓着钱映雪的玉臂不放，只是呆呆的望着她。
　　钱映雪面上似有慌张，很快恢复神色，忽然捏了一下西门鹤宁的小臂，那是曾经他们的秘密，如此动作，代表要他冷静再图相见。
　　西门鹤宁于是强压心内激动，只推说酒醉情况，再三请罪，方才应付过去。
　　“三日后，她约我相见，给我一包东西，让我设法呈交上官，她对我说，她的这个所谓夫君，其实是梁国奸细，当年的毒薯案，便是他一手策划，她苦心潜伏在他身边，就为此事，现下她已拿到全部证据，要我转交大理寺为她祖父报仇。”
　　“你答应了？”
　　西门鹤宁点头“我将东西通过稳妥的渠道递去了大理寺，却毫无水花，后来姐姐遣人将我叫去，好一顿教训，罚我半年不得再掌西门家生意，在田庄读书。还为我请媒说亲，即刻成亲。”
　　“钱映雪死了？”韩恕忽然问。
　　“大人果然聪明绝顶，半年之后，我被放了出来，却得知映雪已经身故，我不信她会如此莫名其妙的身死，所以花重金买了一个真相！”西门鹤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