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88、琼楼玉宇神仙舞6

　　“大人知道，朝廷有火号银子一说……”石夫人道。
　　石夫人所说的，便是俗称的炭火费，在这个时代，过冬是十分不易的，食物等物品在冬季一向价贵，为了贴补官员，朝廷每年秋季都要为官员发放一笔炭火费过冬，一如现代发放的防暑降温费和煤火费，因官员品阶的高低所得不甚相同。
　　“那年大灾，正逢秋末，朝廷发放火号银子，夫君在处理政事，由妾身代领。”石夫人道。
　　石大人夜班三更方才回房，石夫人先将银钱拿出与夫君。石大人看了，顿时砸了手中茶盏！
　　你道如何？这火号银子，每年都有定数，今年的定数，让石大人怒发冲冠！只因，今年的定数居然是往日的十倍之多！
　　石大人身在官场，很多事情心内有数，平常不过一两倍的数额，他也便收了，谁知道，这个年景，大灾之后，需要大笔银钱扶持，他们居然还能不减反增？
　　石乐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威帝命国库拨下的这笔赈灾款，被全权交由他一手处置。这些人，怕是又打上了赈灾款的主意！
　　“夫君，何故如此？”石夫人见此情形，赶紧亲自收拾地上茶杯随便，又关切的问。
　　“没什么，你先睡吧，我还有事去书房。”石大人没有对夫人说什么，匆匆离开。
　　翌日，石大人便启程前去赈灾，忙了整整三个月，方才完毕回金城复命。
　　“好了，石夫人，不用再说了，本官明白了，唐大人，能否先行回避？”韩恕忽然道。
　　唐毅闻言，点点头，推门出去了。
　　韩恕走到石夫人面前，问“夫人，石大人可留下了账本？”
　　石夫人惊讶的望着韩恕“大人，知道？”
　　“隐约能猜到，石大人正值壮年，无辜身死，背后自然是有点文章的，这文章，若在巧合，也不会有人设这种局来将本官拖入水中，那么，这文章，便应在谋害。谁要谋害石大人呢？必然是因为一件泼天的祸事，石大人执掌朝廷银钱，这样的事情，必然是避不开银钱争执，想必就在，贪墨！”韩恕断定道“既在贪墨，以石大人之能，必然会留存证据，而他唯一能信任的人，想必只有夫人你！所以他一定交了一点东西于你，或许夫人不知道是什么，但你一定知道，保管之处！他们不敢动你，是怕你破釜沉舟将东西公布天下！”
　　“大人睿智，夫君的确留下了一样东西，对妾身说过，待有一日，寻到一位公正廉明的大人，方才可以拿出。但这个人，不能是唐大人。”石夫人道。
　　“这样啊？”韩恕忽然搓了搓手指，脸上浮现一丝笑意“也对，不能是唐大人……那么夫人，东西在什么地方？”
　　“大人，请附耳过来。”石夫人道。
　　韩恕附身过去，石夫人轻轻说了些什么，韩恕点点头。
　　韩恕从石夫人房内出来，唐毅便站在花园的一棵夹竹桃下。
　　“唐大人，这件事情，你知道多少？”韩恕忽然问。
　　“不会比大人知道的多。”唐毅道。“现下，本院觉得，大人应该担心的，是如何平安的走出这座宅子。”
　　韩恕只是笑笑，不置可否，“大人，可否帮下官一个忙？”
　　“不必客气，咱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跑不了！”唐毅苦笑道。
　　“一，借大人车驾一用。”韩恕道。
　　“自然无妨，只是，这未必能真的避人耳目。须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唐毅回道。
　　“本官只是想，见另外一个人而已。”韩恕笑笑。“第二件，为石夫人，办个体面的葬礼。”
　　唐毅听了，大惊失色，连忙奔向石夫人房内，推开门，果见石夫人面色清白，倒在椅上，已然香消玉殒。
　　“韩大人，这……”唐毅当然不信是韩恕下的手，回身问。
　　“大人，你是聪明人，不要卷进不适合你的泥潭里。继续明哲保身吧，这世上，你与石大人这样的官员，难能可贵。”韩恕道。
　　唐毅思索一下，点点头。
　　“大人，请将东西的藏匿地点交出来。”丁泉道。“在他们找到大人之前，否则，属下恐怕很难保证大人的安全。此言，绝非危言耸听。不说承恩公，英国公府百年豪门，也有一些不容小觑的势力的。”
　　“不！”韩恕直截了当的道。“我知道你手中有秘药，你也清楚，那些东西，对我毫无用处！”
　　丁泉听得此言，却也认同，韩恕的体质极为特殊，对药物似乎有天生的抗性一般，不说百毒不侵，却也九十九毒不侵，唯一一次中毒，也是来源于宋连成的奇毒。丁泉手中的那些药品，很难控制韩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从未强迫过你，也请你不要强迫我。”韩恕望着丁泉，一字一顿的道“这世上的是非曲直，也不是一两个人可以说清楚的。”
　　丁泉垂下头，良久，忽然抬头起身，走到韩恕面前，伸手一点，韩恕顿时动弹不得。
　　“大人，事关重大，属下……”丁泉忽然有点哽咽，眼眶发红，他知道，今日之后，他与韩恕，怕是龃龉更甚。这是他最不愿见到之事，只是他却，别无选择。
　　“大人，得罪了！”丁泉说完，从袖袋中取出一个布包，打开，里面是一排银针。
　　他拈起一支中长的银针，举到韩恕眼前“大人，请你，三思。”
　　韩恕只是冷笑。
　　当银针刺入韩恕的指尖的时候，冷汗如雨，剧痛难言，韩恕只是咬紧牙关，一语不发。他感觉到手背上滴落了几滴水滴，仔细一看，却是丁泉在流泪。
　　韩恕只是叹了一口气，依旧一言不发的忍耐着，额角的青筋可以看出，他的忍耐几乎到了极限，毕竟十指连心。
　　终于，还是丁泉先放弃了，这银针似乎千斤重，他再也拈不起第二根，慢慢的跪倒在地，抱着韩恕的袍角，无声的抽泣着“大人，你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我不想伤你的。不想……”
　　韩恕只是很悲伤的看着丁泉，手指上的伤，实在算不了什么，心里的伤，却更加重了。
　　物是人非事事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