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80、人面桃花相映红10

　　自林娘子出事这些时日，韩谦依旧许久没有展颜一笑，他一边要压抑心中的痛苦愤怒，一边又要照顾林娘子的情绪，一边还要忙于朝中事物，三方压力，让他几乎喘不过来气。于是每晚都要喝上几杯才能入睡。
　　到了涿州之后，自然也是如此，每晚都要狂饮几杯烈酒，这一日，朝事处理完成，韩谦决定出门散心，带了两个侍卫，来到涿州城内最大的一间酒楼，要了包房，点了两壶烈酒并几个小菜，自斟自饮。直到包间的门被推开。
　　韩谦扭头一看，不由得一愣，门口站着一个不过七八岁的男孩，那男孩衣饰华贵，气度不凡，绝非一般富贵人家子弟，男孩走进韩谦，韩谦定睛一看，立刻站起身来施礼。
　　你道这男孩是谁？正是威帝幺子——萧嵘！现下萧嵘尚且不是太子，且因年纪尚轻，并无封号，众人只称九皇子罢了。
　　韩谦见了九皇子，却也并不觉得意外，这涿州乃是九皇子亲母琴宁皇后家族故地，琴宁皇后燕氏一族，便在此长居，今番琴宁皇后之母病危，皇后依照宫规不能回涿州探望，便派了幺子代为前来尽孝，所以，韩谦在这里见到九皇子，也并不意外。
　　“殿下安好。”韩谦道“下官此来，本该第一时间前去南安王府向殿下请安，无奈身有公事，未能成行，还望殿下恕……”
　　“好了，我这次来，不是跟你罗嗦这些的，有些事情要同你商量！”萧嵘单刀直入的道。他的语气并不似一般孩童，有一种成年人的坚毅。让韩谦极为意外。
　　韩谦一直听人说过，九皇子极为早慧，却没有想到竟到如斯地步！平日相见，也不过是比普通孩童稍微沉稳一些罢了。
　　“下官愿闻其详！”韩谦道。
　　“坐！”萧嵘自己坐到韩谦对面的椅子上，又指了指韩谦的座位，道。
　　韩谦依言坐下，满腹狐疑。
　　“韩夫人的事情，元修深表同情，大人保重才是。”萧嵘道。
　　听得此言韩谦脸色陡变，这件事情，隐瞒极好，纵使有人能有风声，也绝不应该是萧嵘这样的孩童能知晓的。
　　“大人不必疑惑，这世上有些事，有些人，注定不同常人，元修，便该是此类人。”萧嵘很平静的道“现下，我们可只讲利益，不求其他！”
　　“利益？”韩谦笑了“殿下也应该知道下官的处境，下官只是凭着陛下恩宠活着，活得步步惊心，小心翼翼，生死裁夺，只在陛下一念之间，实在没有什么利益值得和殿下交换。”韩谦道。
　　“外人看来，便是如此，元修看来，却是未必！”萧嵘一笑“父皇多疑，众所周知，却能对大人存几分信任，可见大人定有过人之处，而这份信任，则是举世无双的筹码！”
　　韩谦一笑，不置可否。“殿下既然知道陛下多疑，又知道下官一向忠于陛下，就不怕下官将此话禀奏陛下？”
　　“大人，元修一向觉得，每个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如果有人可以无限的忍耐下去，那么这人是难成大事的，韩大人可以位居宰辅，肯定不是这种人。”萧嵘道“元修不才，愿意帮韩大人出此恶气。”
　　韩谦只是笑而不答。
　　“大人若是觉得自己可以蛰伏数年，抓住机会一举报仇，那么元修可以告诉大人，并不可能，因为此人，除了元修，不会有人愿意动他！”萧嵘道。
　　听得此言，韩谦忽然灵光一闪“可是，荣亲王？”他颤抖着说出了一个人。
　　韩谦通过萧嵘的话，很轻易的想起了一个人，这位荣亲王萧徽，乃是先帝幼子，也是先帝的老来子，极得先帝宠爱，若不是当年他年纪尚轻，恐怕这皇位也是可以肖想一下的，先帝知道他那几个得力的儿子都存着对大位的念想，为了保住荣亲王一命，以防他以后被害，于是，将皇室最隐秘的，最后的一支私兵——骁果卫。交予荣亲王统领。这骁果卫不受皇帝管辖，只听从所有者调遣，而这位所有者，是皇室众人却又绝非皇帝本人，且战斗力爆表，是一支绝不可小觑的私兵，历代皇帝，都要敬奉骁果卫的拥有者，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也有皇帝妄图收拢骁果卫至己麾下，却遭皇室众人一力反对，因为骁果卫，是皇室子弟限制皇权，自保性命的最后途径，一旦出现一个昏君，任意诛杀皇室，尚可依靠骁果卫之力反杀！故而，谁持有骁果卫，谁便是皇室众人力保的对象。
　　萧嵘此言，可以说是直接告诉了韩谦这个人的身份！
　　荣亲王，当真是韩谦穷极一生也动不得的人物！
　　“殿下有把握？”韩谦问。
　　“有没有把我，要看大人是否配合，只有至高无上，才能为所欲为，不是吗？”萧嵘道。“大人也可放心，元修会给大人足够的时间考虑，直到大人可以完全信任元修为止！”
　　萧嵘言毕，起身告辞而去。
　　此后十年，他也没有主动找过韩谦，却暗中做了一件事，那边是——帮助韩恕金蝉脱壳成了丁泉，让他不必困在西苑那一方天地之间。韩恕是韩谦此生最在意的人，萧嵘为他解了困局，韩谦的心方才有些动摇，直到，萧嵘为他献上了第二份礼物……
　　那一日，韩谦正在处理公文，却听管家说有人送信过来，韩谦展信一看，是一封邀约信，信上说，有一件让韩谦心有安慰的事情正在发生，可报当年韩夫人噩梦之万一。
　　韩谦知道这是萧嵘派人送来信笺，却不知道信笺所指为何。直到他收到的一件密报。放下觉得自己不得不和萧嵘合作，否则，断无好死！
　　那边是，当年荣亲王嫡女在海州之事！这云萝郡主扮作小兵混入军中，随着萧嵘前往海州游玩，被胡蓉的母亲，那个很有手段的人牙子拐了，卖入勾，栏之中，被折磨的奄奄一息，被找到之后，当晚便自尽了。（详情请回阅《一片冰心在玉壶》篇）
　　韩谦想到当初的九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太子殿下与云萝郡主素来交好，却可以如此眼睛都不眨的将人推入火坑，可见此人何等凉薄！现下萧嵘已居高位，若是再不配合，恐怕大祸，便就在眼前！更何况，丁泉被丁玉楼牢牢捏着，而丁玉楼却是唯太子之命是从。韩谦可以万事不顾，却绝不能不顾丁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