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74、人面桃花相映红4

　　夜半无人，韩恕惊醒，满头热汗，从榻上起来，早有小厮听到响动进来询问。韩恕只吩咐小厮打热水过来。
　　韩恕现在住在大理寺为他准备的房间之内，有专门的小厮侍奉，还有苏敏时常照拂起居，却也还算惬意。
　　小厮麻利的打了热水来，“外边下雪了？”韩恕望着小厮的肩膀，问。
　　“是，二更就开始下，一个多时辰了，还未见停止。”那小厮道。
　　“下去吧，回房休息，今夜不必守夜。”韩恕道。
　　那小厮面上一喜，又问他无事，便自退下。
　　韩恕拧了热毛巾来擦脸之后，走到窗前，果然听得北风呼啸。他打开一点窗，寒意顿时涌来，不由一个激灵，便找了披风穿上，打开门，干脆站在雪中。
　　最后，还是苏敏发现，顶着风雪将他拉回房中。又塞了暖炉给他。
　　“大人，你……”苏敏莫名的望着韩恕。
　　“没什么，只是，在想一点事情。”韩恕淡然道“回去吧，让我自己想想。”
　　“大人……”苏敏还想说些什么去，却被韩恕制止，她只好又嘱托韩恕不要再去雪里站着，方才离开。
　　韩恕从桌上取了杯子，倒了杯温茶喝了，又重新躺回榻上。这般作死行径，自然是不出意外的病了。
　　太子第一时间使了太医来看，太医道只是寻常风寒，好好吃几碗药，休养三五天便可，韩丞相也差人来问，韩恕只说无碍，想去西苑静养几日，韩谦自然答应。
　　丁泉因为大理寺事忙，不能随行，便吩咐苏敏父母好好照顾韩恕。
　　韩恕到了西苑，住在丁泉的房间内，每日只是精心养病，并不多言。
　　直到第三日二更时分，半梦半醒间，敲门声传来，韩恕迷迷糊糊的来一句“请进”。他道是丁泉，并未在意，直到那人走到他榻前，他方才陡然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熟面孔，韩恕似乎如释重负一般，叹了一口气。
　　“好些了吗？”梁庭宽寻了把椅子拖过来，坐下，似乎很熟稔的问。
　　“有点怕。”韩恕忽然道。
　　“好孩子，别怕。”梁庭宽道，起身到韩恕身边，给他捏了捏有些透风的被角。
　　韩恕闭上眼睛，忽然道“你爱她吗？”
　　梁庭宽一愣，双拳蓦然收紧……
　　“其实这不是一个错误和羞耻的事情，没人控制的了。”韩恕闭着眼睛，道。“让它变成一个心结，并不值得。”
　　梁庭宽的拳头越握越紧，忽然，门口传来“咣当”一声巨响。梁庭宽奔向门口，却发现门口地上倒扣着一个食盒，里面碗碟俱碎。
　　梁庭宽道了一声“好好保重”，转身离去。
　　韩恕的叹息声，却传入他的耳中。
　　翌日黄昏，丁泉来西苑探望韩恕。
　　“你以前知道那件事吗？”韩恕问。
　　“大人，不要道听途说。”丁泉道。
　　“那就是知道了？其实我没资格说什么的，却还是要劝你一句，既然斯人已去，该放下的，还是放下的好。”韩恕道。“冤家宜解不宜结，何况，你们谈不上冤家。”
　　“大人现在开始和他们站在一起了吗？”丁泉问。
　　韩恕摇了摇头。“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被心魔所惑，误伤好人。”
　　“好人？大人觉得这种无耻之徒是个好人？”丁泉冷笑道。
　　“喜欢一个人，能称作无耻吗？”韩恕道“或者，你连你母亲的人品都要怀疑？”
　　“这件事情，我觉得大人完全无需放在心上。因为，它根本就不关你的事！”丁泉斩钉截铁的道“想必今日大人累了，下官不打扰大人休息，先回去了。”
　　梁庭宽第二次来见韩恕的时候，很是光明正大，韩恕依旧歪在榻上，梁庭宽，依旧坐在那张椅子上。
　　他一言不发的看着韩恕良久，终于“丁泉所说，是不是真的？”
　　“将军觉得呢？”韩恕忽然问。
　　“我，不知道。”梁庭宽低声道“其实，我根本没有注意过他，分辨不出来的。”
　　“哦？好歹，他是韩夫人名义上的儿子，你们也有接触，分辨不出来吗？”韩恕问。
　　“你爱过什么人吗？如果爱过，你该知道，当你爱上一个人，眼睛里，很难注意到别人的。”梁庭宽笑笑“这世界，就是这么古怪，我出生公府豪门，功名利禄，财富美人唾手可得，尤其是美人，不说阅人无数，却也算所见良多，从不觉得男女之情算得上什么，直到遇到韩夫人，感情这东西最可怕之处就在于——无能为力。它就像一张网一样，让你动弹不得，进退维谷。我努力过，可惜啊，一败涂地。甚至我都觉得非常荒唐，因为她一个笑容，我可以暗自窃喜许久。这根本就不是我！”
　　韩恕听了，也只是笑笑罢了“将军，不要做蠢事。”
　　“我有的选吗？”梁庭宽苦笑“我欠她的。或许没有我，她还能活得好好的。我答应她要照顾韩恕，所以，他说什么，我都要帮他办到。”
　　“包括，葬送全族性命？”韩恕忽然问。
　　听得此言，梁庭宽一愣，随即脊背发凉。“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不是要帮你，是不想无辜的人受害而已。”韩恕道。
　　“你知道，他的想法？”梁庭宽问。
　　“大概能猜到一点。”韩恕轻笑“像丁泉那样的人，又如何甘愿，屈居人下呢？现在我顶了他的身份，让他的计划大受打击，自然要另想办法，能快速升官的办法，无非也就是获取军功或者——督办大案。前者他不大可能，后者，若是人为制造一些，却也是有可能的。在金城，有这个本事助他的人，实在很少，所以，他想成事，只能冒险去找你套套交情。我很好奇，他用什么打动了你？”
　　梁庭宽从怀中取出一本札记，递给韩恕。
　　“将军信任我？”韩恕道。
　　“二十三页。”梁庭宽道。
　　韩恕翻到那一页，这本札记字体清秀，看得出来是女子所书，韩恕匆匆读了这一页，脸色顿时大变！
　　“他绑架了苏敏，我不得不帮他！我没有想到，她会把孩子留下来！”梁庭宽声音中流露出一丝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