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68、不许人间见白头13

　　韩恕眼见夏永清钻入密道离开之后，又慢悠悠的喝了半盏茶，方才起身。
　　此时，苏敏已经再一次候在门口。
　　韩恕走的很慢，苏敏也不得不放慢脚步。但是她却并没有问夏永清的去向。
　　两人走到厢房门口，苏敏停下，云时打开房门，请韩恕进屋，屋内，却空无一人。
　　“她是你亲戚？”韩恕忽然开口道。
　　“大人可知道永安郡王府？”云时忽然问。
　　“听丁泉说过，那是你母亲的娘家？”韩恕回忆了一下，道。
　　永安郡王萧丛，是先帝一个不受宠的子嗣，他跟高彦飞的生母一样，之所以能被先帝忆起，主要是因为长得十分漂亮，漂亮到，让人移不开眼的那种。所以，他成了先帝少数几个能捞到个爵位的子嗣。
　　这永安郡王无甚本事，贵在知足听话，从不争抢，故而也算少有的富贵闲人。
　　这位郡王家有一奇，那边是——他家女儿都出奇的漂亮！
　　当年金城的名门淑女榜单之中，从一到六，都是他家女儿。
　　依着容颜出众，这六朵金花也各有去处：嫡长女与嫡次女分别嫁入了将军府和翰林院大学士家，大姐做了杨玄礼的长媳，而二姐嫁的是那位顶替井月做了当年科举状元，父亲被太子问问题活活问死的朱聪。三女与四女和亲远嫁到了梁国，现在是梁国两位宗室子弟的夫人。五女儿嫁入了虎威将军府，嫁的便是虎威将军云宗的三子云翰，云翰，便是云时的父亲。
　　最小的六女儿，却不幸身染重病夭折。
　　“杨六，是你母亲娘家夭折的那位？”韩恕问。
　　云时不答“我母亲是庶出，能嫁给父亲做续弦，其实是不容易了。”
　　“到底是皇室，怎么会……”韩恕不懂。
　　“大人，所谓落架的凤凰不如，鸡，您也知道先帝爷有多少子嗣，现下出城为民的据我所知就去至少七八个，外祖手中并无实权，单靠一些田产铺面和朝廷的饷银，不过是买了个虚热闹，祖父家虽然官职只在三品，却手握兵权，得先帝和当今陛下重用，又岂是外祖那种空架子能比的？所以，哪怕是做续弦，母亲也觉得欢天喜地。而且，若不是因为运气，她也没机会嫁入云家。”
　　“是因为，这门姻缘是你这个姨母让出来的？”韩恕道。
　　“下官总算知道，为什么太子殿下如此看重韩大人您，果然聪明绝顶，只是下官还是想讨教一句，大人如何看破的？”云时问。
　　“自从那天，丁泉跟我说，若是功夫练得十分到家，飞花摘叶也能杀人。虽然夏永清的女儿洋洋的尸体已经别硝水烧成骸骨，但是小橘生的尸身尚且完整，我仔细观察过，创面整齐，干净利落。这样的身手，非一般人可以做到，我有一个朋友，他正好在黑白两道都有点关系，我飞鸽传说让他帮我查一查最近前来晋阳的英雄好汉或者杀手刺客，有谁接过这种买卖，他的回复是没有。有这个功力的，已然算得上高手，他所认识的高手中，并无人前来晋阳。且，若是杀手，劳动这种身手的杀手，价码绝不会低，小橘生不过一个伶人，再树敌，也不过是毁他容貌嗓子罢了，杀人，且用这么好的杀手让他死的这么痛快，不值得！”韩恕道。
　　早在丁泉向韩恕演练了那手树叶钉门框的绝技之后，韩恕就决定飞鸽传书给秦伦，在太子为洋洋验尸之前，韩恕已经确定小橘生之死绝非寻常江湖草莽所为。
　　“后来，本官请太子帮忙验看洋洋姑娘的遗骸，太子说死因是折颈而亡。这个折颈而亡就很有意思了……”韩恕道。
　　“哪里有意思？”云时一愣，这难道，也是破绽？
　　“你看啊，这个折颈吧，是个挺特殊的死法，分自杀和谋杀，而这种手法的自杀，多数算是个巧合，例如被人推一下不小心碰到了什么，或者是自己走路不小心绊倒很巧合的碰到了什么之类，很少有人会拿它当一个自杀的普遍选择，吊颈和抹脖子它不香吗？非但香还死的快，不像这个，很有可能死不了。”韩恕道。
　　“或许，她是被她母亲杀的……”云时道。
　　“不可能，她母亲一心指望她继承夏永清这个名字，不可能杀她的！而且，就是杀她，折颈而亡这个巧合也不太可能发生！”韩恕很坚定的道。
　　“为什么？”云时很纳闷。
　　“你也一同去看夏永清的《落花阁》了，坠楼那一段，很精彩吧？”韩恕道。
　　云时眼前一亮，恍然大悟，颇有些懊恼。
　　“老爷我虽然不懂伶人训练那一套，但是也大致知道，闪转腾挪，跳跃空翻是伶人必备的技能，洋洋小姐幼功扎实，又能演出坠楼那种高难度动作，让她摔跤，并不容易，因为这种本能的保护机制，已经成为她的一种本能反应，纵使跌倒，她也会本能的……”韩恕说完，忽然抓起桌上茶杯，扔向云时，云时本能躲开，还将茶杯稳稳抓在手中“如你一样躲开！让她巧合的折颈而亡，实在机率低的可怜。所以，本官顾及，她一定是被人拧断了脖颈而死的。为什么有人要杀她呢？其实她那点事，也不过是个冒名顶替或者想与人私奔而已，远不致死。所以，杀她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大人如何认定是下官的？”云时问。
　　“其实，本官一直都不确定到底是谁，毕竟纵使再缩小范围，也还没什么头绪，只知道，这事可能跟杨六有点关系，因为这个女人，太不像一个梨园行的人了。纵使她在努力适应，别忘了一个词，腹有诗书气自华！所以，我让丁泉将人捉来问问，谁知道，她却又被人灭口了。”韩恕苦笑。“后来夏永清跟我讲过杨六的来历，我确定了，这杨六必然是个高门出身的女子，毕竟不会有大户人家的丫鬟能识文断字到和主文相公一起讨论修改戏本子的，于是我断定，她家墙门，绝非一般，她能听从夏永清来晋阳登台，便证明在晋阳她是没有熟人，不用顾及的，所以，晋阳城内门户都可以排除，而晋阳城内，尚存的名门子弟，除太子殿下外，便只有，你我二人……”韩恕一笑。
　　“不错，大人自然是不会杀人的，剩下的，也只有下官。”云时苦笑“大人可愿意，听个故事吗？”
　　“本官最喜欢听故事。”韩恕施施然坐下，又取了茶杯给自己倒了杯茶，道。“洗耳恭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