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53、他日参天仰面难8

　　韩恕并不想回忆当年的自己，有人会说，富豪家的养子，纵使寄人篱下，所得也不是一般平民百姓所能企及的，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所以，韩恕从不抱怨，纵使，他所需要忍受的，是很多人无法想象的。巨大的心理压力，一个九岁的孩子，能够活下来，依靠的除了好到几乎，变，态，的心理素质，还要有一种极端的韧性。幸好，韩恕这两样都具备。顽强的生存了下来，他也同样知道，这样的处境对人的心理会造成何等的伤害，所以，他开始有一点同情云开。至少他开始明白，云开对那四人的恶意到底从何而来！
　　那一年，云开如愿考中秀才，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回到了当初那座悬崖边，黑衣人果然如当初承诺一般，依旧坐在树上喝酒，见他来，跳下来，两人坐在悬崖边。
　　“最近城中的流言又多了些。”那黑衣人道。
　　“百口莫辩。”说到这里，云开反而冷静了不少。他本能的觉得，眼前这个黑衣人会给他想到很好的办法。
　　“走，走为上！”那黑衣人道。
　　“走？岂不坐实这些传言？”云开听了，道。他虽然对这件事情一筹莫展，但是并不代表他不会分析形势。这种事情，避开，是不可能的，必须选一个万全之策，否则，这种事情，以后说不定对他的仕途也有风险。
　　“我听说，抚阳的青川书院分院，每年这个时候都要招收学子，你不妨去试一试！”黑衣人道“只要考上，很多流言，不攻自破！”
　　听到这里，云开眼前一亮，对啊，他怎么没想到！青川书院，乃是大兴第一书院，能够迈进青川书院的大门，便是一只脚迈入了官场，所以，凡大兴学子，无不趋之若鹜，但是青川书院择徒十分严格，非但要学业出众，且要人品端方才行，稍微有些瑕疵，都会被立刻刷下。
　　黑衣人的意思是，让云开被青川书院录取来洗刷他身上的流言，只要他能被录取，那么，那些针对他人品的谣言就会不攻自破！
　　虽然青川书院择徒的数量及其有限，他未必能考中，但是书院有一个规矩，便是，若是不收，也会给出明确的理由，那么，也就是变相澄清了他的人品谣言！这的确是一个特别好的办法！
　　云开是幸运的，他的用功给他带来了成功，他顺利通过了抚阳书院的文采考试，剩下的便是人品调查。
　　青川书院，紧靠朝廷，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说谎，否则，于读书取仕上，恐怕就要止步，所以，无论宋子龙等四人如何不甘心，也只能实话实说，事情果然如黑衣人所料，有关云开的那些流言，随着他被青川书院正式收入门下而烟消云散。
　　云开离开晋阳城前往抚阳的那天，漫天飘雪，他的坐着马车出了城，官道之上，白雪皑皑。
　　走了约莫十里之后，遇到一个酒庐，便吩咐车夫停下歇息，喝些酒再赶路。
　　那酒庐中，除了温酒老翁，尚且有个黑衣人，便是云开的那个熟人。
　　两人在雪地中一前一后的慢慢走着。任由雪花落在身上。
　　“心里很不甘吗？”黑衣人忽然道。
　　“自然。为大局着想，我不能反击，就这样凭空被他们欺负，我当然不甘心。”云开道。
　　这种伤害，不留下心理阴影是不可能的，这种心理阴影想要扫除，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没听过一句话？”那黑衣人忽然问“量小非君子……”
　　“你在劝我放下？”
　　“不，我是劝你，在没有太大的能力的时候尽量放下，大局要紧，你也说了，至于后半句，你可以藏在心里。”黑衣人道。“走吧。等你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就是可以实现后半句的时候。”
　　“入了青川书院以后，学生真正感觉到了齐夫子所言的那种读书人该有的清正之气是何等滋味。书院里的学子们虽然来自五湖四海，却都是德才兼备之人，从不嫉贤妒能，只虚心请教，一团和气，从容齐心。有人亦有计较，却也不是毫无底线。大抵融洽尊重。让云开着实过了几年舒心日子。
　　“在青川书院那几年，下官过得很顺心，一扫心内阴霾，几年之后，顺利考中科举，做了恰巧那时陛下封了乔大人做晋阳知县，他听闻下官乃是晋阳人士，便特地请旨让下官同他一同来晋阳上任，下官方才能回家乡为官。那个时候，幼年之事，下官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云开道。“只是，他们几个却要强迫下官记起来！师傅说的不错，这世上有些人，当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云开随乔荫祖来到晋阳为官之后，凭借他对家乡的熟悉，着实帮乔荫祖做了许多利民好事，广受称赞。他本就家境富裕，为人又风度翩翩，现下身上有了功名，以后前程似锦，一切顺风顺水，自然也引得媒人上门，这些媒人所介绍的姑娘们，有一家，姚星汉一家都极为满意。
　　他们选中的是晋阳城名门朱氏旁支的一位小姐，家中开有书局，他家哥哥也是云开同窗，是位很有学识又识礼之人，后来因为要继承家业，没有继续学业，却与云开的关系不错，他的妹妹朱喜珍云开也远远见过一面，是个淡雅脱俗的佳人。云开无甚意见，两厢便定了下来。
　　谁知此事，竟惹恼了一个人，便是那郭游，原来，郭游的父亲原本也是秀才，多年科考，屡试不第，家中的一点资产被折腾得清光，于是，只能做起写书匠人，贴补糊口。这郭游之父文笔不错，尤其喜欢写一些让人想入非非的香，艳，故事，润笔之资颇为丰厚，家里依靠这些，竟然又有所起色。
　　郭父的书，一向是交由书局刊印，所以郭家与晋阳城内的书局都十分相熟。自然也包括朱家。
　　偶然一次前往书局，他遇到了去找父亲有事的朱喜珍，一见钟情，央了家人去朱家求亲。
　　那朱家二老心知郭家人眼高手低的毛病，且也从儿子口中听过郭游有份构陷同窗的事情，对他很是看不上。自然不肯将女儿嫁给这样的人家。于是断然拒绝。
　　现下，朱家居然要将女儿嫁给云开，这郭游心内自然愤妒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