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49、他日参天仰面难4

　　云开的父亲名唤姚星汉，本是郴州农户子弟，因为郴州大旱之事，举家逃荒前来晋阳，谁知父母兄弟全部染上瘟疫客死他乡，唯留他一个孤鬼在世间沉浮。
　　这姚星汉来了晋阳，在梁家村富户云楚明家中帮工，他憨厚老实，做工卖力，很是得云家赏识，这云楚明有两个儿子，三年前大兴与梁国用兵的时候，被征往登州入伍，至今未归。后来才辗转得到消息，说是兄弟俩都战死沙场。现在的云家家里只剩下小女儿云三娘与父母相依为命。
　　那云家二老见姚星汉为人踏实，便有意将云三娘许给他，也好名正言顺的管理一下产业，姚星汉无依无靠，孑然一身，这样的事情对他来说，那绝对是好事，哪怕是入赘，他也觉并无不可，于是便一口应下。
　　姚星汉与云三娘成亲两年之后，便有了一子云开，这姚星汉虽不算聪明，却也绝不愚蠢，他看准了晋阳香火盛行的特点，特地前往外地学习制香技术，学成回来，带领梁家村的乡亲们办了制作香烛的作坊，多年下来，竟然也小有成就，他们梁家村出产的香烛，不但驰名晋阳，甚至还能卖到外省去，赚的不少银钱。
　　云家二老颇为欣慰。
　　后来，姚星汉与云三娘又添了一对双生儿子。云家二老商议，这两个孩子便重新随姚星汉姓了姚。姚星汉对云家二老更加感激。
　　孩子满月酒那天，竟更是双喜临门，云家那前往登州入伍的小儿子云亮居然回了家！
　　原来，当年登州一役，云亮与兄长云力上了战场，云力身死，云亮头部受了重伤，后来虽然救回，却失去了记忆，因那一役，云氏兄弟所在的前锋营小兵全军覆没，也无人知道他姓甚名谁，于是便随便给他按了个吴名的名字，编入了其他军中。
　　云亮在家之时本就喜欢去帮工赚点小钱，跟伶人也学了一点武艺，后在战场历练，武功相当不错，几次硬仗之后，因杀敌勇猛，立下军功，升了小官，后来战事结束，便被分派登州府衙做了管营，这职位油水不少，很快，云亮便置办下了房产田地，还娶妻生子。一个月前，他昔日同袍前来探望，两人喝了几杯，下楼之时不甚从楼梯坠下，昏迷了两日，醒来之后，却突然记起所有出身来历，于是马不停蹄的更换身份之后，便回晋阳寻亲。
　　孙儿满月，爱子归来，云家老两口当真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吃了满月酒与团圆饭之后，方才商议以后。
　　这云亮已经在登州安置下来，且在登州府衙有了差事，不好再回晋阳，于是便劝说云氏夫妇同他前往登州生活，云家老两口几番商议，决定还是随儿子前往登州养老，于是同姚星汉商量，将晋阳的田产交由他打理，以后都由云开继承。其他财物，则由姚星汉做主分配。
　　两厢商议以定，打了契约将田产过给云开之后，老两口便告别儿女一家，随儿子前往登州。
　　韩恕见得姚星汉，这是位五旬男子，面容很是慈祥，看得出来，生活不差。
　　“大人吩咐下来的事，犬子也与小老儿说了，小老儿连夜找了同乡去找，晋阳所有的郴州故人都已经打听遍了，就是没有完全符合大人所言之人，唯有我儿，稍微，符合一点，但是这个容貌，它也绝没有大人要求的那般……”姚星汉道。
　　“好了，不必多言，东西在哪里？”韩恕忽然道。
　　听得此言，姚星汉一愣，随即冷汗直流。“大人……”
　　“你上赶着要来见我，不就是因为这事应该是把你家裹在了里边，你百口莫辩，思虑再三，方才想过来说道说道吗？本官不是喜欢株连之人，只要将事情讲清楚，必然不会牵连与你！”韩恕道。
　　那姚星汉听了，方才擦擦汗，道“大人英明，事情是这样的， 前两日，有一批香烛要出货，因事关重大，所以小老儿亲自去检验……”
　　这批香烛与以往不同，乃是供给金城十香坊的货，这十香坊可不同一般的香烛店铺，乃是有皇封的店铺，每年都要定点向宫中供奉香烛火蜡，对货物的品质要求极高。
　　当年姚星汉前去学习制香烛的手艺，便是到了这十香坊在秦安县的出货作坊。学习了三年之久，方才掌握这门技术，又经过多年的磨砺，晋阳梁家村的制作香蜡的水平，也已经到达了一定的境界，去年，十香坊方才开始向梁家村定制香烛火蜡，要求极高，价钱也好。这批香烛，便是要选出拔尖的一些送往宫廷供奉的！
　　所以，姚星汉格外看中，非但每刀工序都盯得仔细，制作出成品发货之前，也要重新检查，十香坊的接货人也说过，宫廷供奉，非比寻常，哪怕是舍弃这批东西不要，也不能出一点残损，否则便不是罚钱能了事的了，轻则坐牢，重则丢命！
　　姚星汉随机打开了一包盘香，点燃，突然，他的瞳孔有些收缩，面目狰狞的将盘香扑灭！然后对众人道“这些香饼，马上封存在库房，库房加锁，谁都不能随意进入库房！”
　　他说完，看着众人将香饼入库，自己拿了钥匙走了，众人不由面面相觑。
　　此时正是傍晚，回家的时候，云开已经从衙门回来，一家人在等他吃饭，他却将云开叫到书房内。
　　“爹爹的意思是，这些香饼被人做了手脚？”云开听了，要去接姚星汉手中的香饼，却被姚星汉一手打开了手。
　　“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每个分寸！这东西不能用手直接拿！”姚星汉道。
　　”等等！”听到这里韩恕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知道香饼有问题的？”
　　“大人，所谓做一行要精一行，小老儿也算半辈子和香烛打交道了，对这些香味，相当的熟悉，香烛熟成后的气味，小老儿熟悉非常，且大人应该相信，这香烛与毒，仅仅是一步之遥！所以，基本分辨气息，是入门功课。”那姚星汉道。
　　韩恕听了，不觉点头，气体的毒药，在当今社会也是一直是主流。
　　“你觉得，这东西参合了什么？”韩恕问。
　　“应该是一种能让人神智昏聩的东西。多闻此物，应该会慢慢发疯而死！”姚星汉道“小老儿的鼻子较常人灵敏，这东西的气息不算轻，能分辨的出来。只是这东西是贡品，小老儿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