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4、昆山玉碎凤凰叫4

　　“沈家是我们雷州数一数二的米商，家资丰厚。沈老爷为人厚道，货色好，价钱优，故而几十年经营下来，颇有成就，这沈老爷有一妻两妾，正妻王氏生了两子一女，这位嫁到杨家的沈云正是正妻长女。说来，这沈小姐运气是真不错，沈家虽然财多，但是到底是个商贾人家，能够攀上镇国将军府，嘿嘿，这手段，却也耐人寻味！”那老衙役道。
　　“怎么说？”韩恕问。
　　“大人，国公爷是朝廷一品大员，纵使杨公子是国公爷二子的庶出子，却也是国公爷嫡系子孙一脉，以后不说为官作宰，凭借祖父庇佑得个小官安稳一生也是容易的。攀亲这事，这等家世，普通官员的女儿也毫无问题，跟商贾攀亲……”老衙役没有多说什么。但是韩恕明白，这钟时代，等级森严，士农工商各司其职，商，总要拍在最末尾，哪怕再有钱，私下也会被士大夫阶级看不起，且沈家只是个中等富户，能攀上杨家，确实很有蹊跷。
　　“那，你们那里怎么传的？”韩恕忽然问。
　　“本来不该在背后说人是非，既然是大人问起，小人也就实话实说了，这个沈小姐，是沈老爷夫妇五十岁上才得的女儿，爱若掌上明珠，一心想给她攀个高门，尤其是那沈夫人，三四年前吧，杨公子前来雷州巡查生意，杨家在雷州的宅子就在沈家附近，听说是沈夫人托了人买了杨公子行踪，然后总叫女儿与杨公子偶遇，然后……”老衙役道“总之不知道沈小姐用了什么法子，杨公子回了京城之后，竟哭着喊着一定要娶这位沈小姐为妻，甚至以死相逼，杨府屡劝不得，于是也只好答应了他，可是这一答应，却绝了杨公子在府内的前景，国公爷亲自发话，将杨公子送回了山阳老家，掌管田产铺面，不得回京。”
　　“怪不得要被折磨，这等高攀，还害了夫婿前途，能被待见才怪！”万子明道。
　　“说的正是呢，听说到了两人到了山阳定居之后，那杨家的大夫人罗氏极为不待见沈姑娘，罗氏本就是个山野草民，一朝得势罢了，对沈姑娘虽然不敢动手，但是冷嘲热讽，呵斥辱骂却是经常，沈家每每有人前来送信探望，那罗氏更是变本加厉，因着他们成亲几年，尚无子嗣，罗氏竟然还撺掇着杨公子要休妻呢。”那老衙役道“幸亏前年沈姑娘有了孕，似乎才消停一会，后来又传出，罗氏硬说沈姑娘与人有私，孩子不是杨公子的这种谣言来。然后沈姑娘便与娘家断了联系，沈家几次派人来山阳询问，都被杨家派人以各种理由挡驾，半月以前，有个从山阳过来的客商，说是看不下去，偷偷传信，说是沈云小姐已经被杨家害死，他们一直隐瞒不报，就是为了待沈姑娘的产期来临之后，以难产之说蒙混过去。他还带了沈小姐的一支发簪为信物，沈家无奈，只得前往县衙告状，我们老爷便派了小人前来山阳查证。”
　　“所以，其实沈云并没有回雷州待产，杨浩也没有去接过她？”韩恕问。
　　“确实没有，雷州乃是军事重镇，所以管理相当严苛，光是出入城都有很详细的记载，且杨氏好歹高门，出入哪怕轻车简从也要有三五随从，不会不被发现，所以，肯定他们并没有回到雷州！”老衙役回道。
　　“那么，你可知道，薛念？”韩恕又问。
　　“薛公子？这个倒是知道的，这薛公子听说是十年前逃荒来到的雷州，被沈老爷收留，这薛公子本事奇大，在做生意一途上似乎是天生的有天赋一般，没出几年，便成了沈老爷的得力臂膀，让沈家的生意愈发兴隆起来。”
　　“既然如此，他又为何跟沈云嫁到了杨家？难道……”韩恕问。
　　那老衙役知道韩恕的想法，连忙道“大人这可是冤屈了薛公子，他是不可能和沈小姐有什么的，因为，八年前，沈家粮行曾经起过一把大火，薛公子恰巧在粮行盘点，别烧得几乎面目全非，沈老爷子请便雷州名医，好歹保住了他的性命，但是自此容貌尽毁且不能人道，他是不可能与沈小姐有什么的，至于他为什么跟沈小姐去了杨家，却也很简单，他本事太大，掌控太多，沈老爷尚且能够辖制他，但是沈家族人可未必能容他，甚至，有人猜测那把火……所以，这估计也是薛公子的逃生之道。”
　　“原来如此。”韩恕点点头，那杨府管家却是说过，薛念因为烧伤而满身疤痕，不得不每天带着面具黑纱遮丑。
　　“大人，而今死了一个失踪一堆，这个案子怕是……”丁泉为韩恕沏好茶，颇有些不安的道。
　　“总觉得还有什么不对，明天，咱们再去杨家问问，专找那个杨夫人问！你去找杨锋和杨家其他族人，拖住他们，我要单独和杨夫人谈谈！”韩恕道。
　　“是！”丁泉点头。
　　杨府，花厅。罗氏依旧装腔作势的待客。手中却还攥着个点心匣子，时不时捏块小点心放进嘴里。
　　“沈云失踪了？我呸，这个臭不要脸的贱人，我猜她是怕我揭穿她的丑事，失了颜面，跟她那个相好跑了，我就说在这些下贱门楣的女儿不要娶，没一个好的，怎么样！”罗氏听了沈云失踪，恨恨的道。
　　“太夫人怎么认定沈云有相好呢？”韩恕问。
　　“我看到过啊！大人，不瞒你说，我亲眼见到她的那个下人，那个叫薛念的，趁着浩儿不在家，半夜偷偷摸摸的潜入她的房间。两人，那个，哎呦，老婆子我都不好说出口！”罗氏对韩恕道，嗓门奇大，一点不像不好说出口的样子。
　　“许是，有事？”
　　“可不有事吗，丑事！这事老婆子能忍？当时踹门进去，不想那薛念从后窗逃走了，老婆子当然不能饶了那个沈云，一顿臭骂，转天她就回娘家了……”罗氏恨恨的道“当初就不该心软，应该找人用绳子绑了那贱人，直接浸猪笼才是！偏生她跑得快！浩儿若是但凡听我的，哪会到今天被人反咬一口！”
　　“据说那薛念不能人道，想必你们也知道，否则不会容忍他时常出入，那太夫人又如何认定……”
　　“大人，老婆子告诉你，那本来就是沈云那贱人的托词！什么火烧重伤，面容尽毁不能人道，简直就是放狗屁！老婆子有一次无意中看到过那薛念的颈后皮肤，当真肌白如雪，便是个女子也不如，老婆子娘家隔壁有个医官，那郎中专治烧伤，老婆子私下见过不少前去求医的，若真是烧到面容尽毁，哪怕没有烧到脖颈，但是长久敷药，受药物浸染，脖颈那好歹也要有一片红记才对，那个皮相，绝对不可能是毁容，定然就是他们掩人耳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