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18、天阶月色凉如水12

　　“那三百六十瓶药水，却并没有被运走，都被藏进了药庐附近的仓库中，老身便觉得有点不妥，但是又不好多问，后来，叔叔又拿了第二张方子来找我，那是一张飘零散的方子，飘零散是一种服食之后让人神志昏愦的药，不算毒药，但是也在大兴明令禁止的药物之中。”华氏道。
　　华氏手中有个小锦盒，锦盒中，是这三年攒下的方子，偶尔翻看，让她的不适感越发强烈。这些方剂，几乎全是各式各样的阴毒药方，有直接致人死命的，有的则是变相让人神志昏愦的，还有可以控制人行动的，五花八门，不胜枚举。
　　这日，田盛取了货送走，同来的凌氏却推说要找华氏商量中秋花宴之事留了下来。
　　“嫂嫂，出事情了！”凌氏面色极其慌张的对华氏道。
　　“出什么事情了？”华氏很好奇，凌氏是一个非常稳的人，不说泰山崩于前而不送声色，轻易的事情也很难让她失去主张。
　　“嫂嫂，若论出嫁从夫，有些事情我是不该说，也不该管，但是，这关系到的不是我一人身家性命，若是弄不好，莫说田家，便是合家亲族外戚恐怕都要受牵连！”凌氏低声与华氏。
　　“到底什么事？”眼见凌氏说的恳切，她又问，凌氏做了个左右相顾的眼色，华氏便推说还有药在制，不能离开人，带凌氏去了药房。
　　因怕失了药性，这药房很是密闭，说话尚算方便。
　　这凌氏的一番话，却让华氏也大惊失色！原来，因为上月的一场暴雨，将田家的坟茔冲得有点损伤，于是凌氏张罗着拿钱出来修补坟茔。因着田盛忙着最新一批的药材贩卖，无暇顾及，凌氏只好自己做主。
　　“嫂嫂知道，家中因为相公那场豪赌，已经没什么银子，这两年虽然有点进项，也大多填了债务，最近又是收药季，账房更是入不敷出，幸好相公那里尚有一点私财可以动用，他便让我去书房自取……”凌氏道。
　　华氏到了书房，跟侍从说了一声，侍从连忙为她开门，她径直进去，依照田盛的吩咐打开盛放书画的箱子，在箱子底下找到锦盒，打开，里面尚且有五十两银子，凌氏取了二十两，依旧将锦盒放回原处，无意间将一轴画卷碰掉地上，她匆忙卷起，却发现了一件让她很吃惊的事情——这卷轴根本就是活的！这一摔，卷轴的机括被碰开，里面露出一卷绢布包好的东西，凌氏好奇的打开，却不禁差异非常！那分明就是田家的地契！
　　凌氏无比熟悉这些地契，因为在她公爹田祖望过世之前，曾经亲手将这些地契交给了凌氏，让她一力保管，田祖望对她说过，从此以后，房契庄契由田盛保管，而这些地契，让她一定握在手中，以免出事。
　　这些年，她一直按照公爹的遗言办事，无论田盛如何打探，她都未曾将这些地契拿出，直到田盛被人做局押回田府要债，她为救田盛性命，方才拿出这些地契！
　　“嫂嫂，起先我只当是相公信不过我，找人做局想拿回地契，后来想到药庐的事情，却觉得不是如此简单，于是，我便特别留心，直到昨日一批药运走，那债主又派人前来结账，我想了法子钻进书房的卧榻低下偷听。”
　　田盛引了一个人进书房，从声音听，凌氏清楚，又是那个来收账的名叫鲁四的人。
　　不过到了书房，这鲁四却似乎对田盛格外殷勤，甚至连态度都转变，平时鲁四前来，一向颐指气使。现下，居然毕恭毕敬。
　　“上次的药如何？”田盛问。
　　“药效惊人，甚至比我们本家练就的还好一些，主人非常高兴，让我向田爷致谢，除了商议好的佣金，尚且格外多拿出五百两来酬谢田爷，主人希望，下次的药品数量，比这次再多一成！”那鲁四从袖中拿出一张纸“这是新的药方。此药名叫血杀喉，可见血封喉。”
　　“这种新药，要有新的价钱，毕竟我家还要帮你们改良一番。”田盛道。
　　“这是自然，毕竟合作多年，田爷也价钱公道，您也知道，我家主子，也绝不是小气之人。什么时候对田爷你是只多不少……”鲁四道。
　　“这个自然，只要价钱上双方满意，自然其他都不成问题。”田盛道。“现下，又可以拿出一张地契了。”
　　“田爷，最近这地契拿走的是不是太痛快了，若是都用光了，那华氏夫人不肯再炼药怎么办？”
　　“这你放心，我自由把握！”田盛道。
　　随后，凌氏便听到打开箱子的声音，她知道，定是田盛开画轴去取地契！
　　田盛与鲁四离了书房之后，凌氏从塌下钻了出来，又重新翻看了画轴，心内有数。
　　晚上，田盛拿了地契过来，凌氏仔细一看，果然便是她查点的时候少掉的那张地契！
　　华氏听得此言，不由得遍体生寒，原来，田盛根本没有被人骗走什么地契房产，根本就是他自己利欲熏心，看中了走，私，禁物的高额利润，利欲熏心，利用她的手艺来为自己敛财！
　　“你，为何要告诉我这些？你们本该夫妻同心。”华氏问凌氏。
　　“嫂嫂说的是，但是我也要为田家以后着想！”凌氏道“当年公婆兄长待你我如何，大家心内有数，他们最大的心愿便是守住田家祖业，让田家可以世世代代兴盛下去，现下相公这样做，无疑是将田家推入火坑之中！方才也说了，我们夫妇安危尚可不提，但是众小姑以及她们的夫家，家里的几位老姨娘，还有你我的娘家，岂不甚是无辜？且，药庐出的这些药药性阴毒，以后不知要害多少人性命，大家心内可安？”
　　“你打算怎么办？”华氏问。
　　“这件事情，我要好好的与相公谈谈，现下与嫂嫂说了，是做了最坏的打算，若是……嫂嫂不提其他，定要带了庆儿先行一步，好歹保住田家骨血再做打算。”凌氏道。
　　华氏听了，点点头“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