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13、天阶月色凉如水7

　　“那么，你知不知道你的妹妹和田庆的事情？”韩恕又问。
　　“田相公，就是记得在出事前几个月，他时常来这里坐，专点我妹子相陪，至于他们说了什么，小人实在是不知道。”钱进宝道。
　　“你就不问问？”韩恕问。
　　“大人，小人一生下来就在风尘中讨生活，学的最多的呢，就是收敛自己的好奇心和绝不多管闲事，宾悦已经到了那个地步，我们又有什么可怕的呢，且田相公也不是一个包藏祸心的败类，便随他们去了。”钱进宝道。
　　“原来如此，那么，我还有一个问题，宾悦在这里的时候，贴身服侍的丫鬟是谁呢？”韩恕又问。
　　“她没有贴身丫鬟。”钱进宝道“只有一个粗使的丫鬟，自从那个病开始发出来，她不可能让除了我和四娘以外的人看她的身子的。而且，这种事情，也绝对不宜宣扬。”
　　“那个粗使的丫鬟是谁？”韩恕又问。
　　“秋菊，不过这孩子大人不太可能从她口中掏出什么，她也应该什么都不知道！”岳四娘道。
　　“是什么原因？”
　　“她，这里，不是很清楚。”岳四娘指了指头道。“她是我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的，是个痴儿，但是却肯下力气做工，我便收她回来做院中的浆洗，宾悦因为那个病发出来，所以衣衫需要特殊浆洗，都是她来负责。不过也仅此而已。”
　　“她还在院中？”韩恕问。
　　“在的，依旧在后院浆洗衣物。”
　　韩恕蹲在地上，看着眼前这个略显丑陋，拼命搓洗衣物的女子。这女子年纪不小，看得出来也是二十五六左右，面色非常平静，平静到如一潭死水，无论韩恕问什么，她都不曾回答过一个字，只是低头浆洗衣物。
　　韩恕也索性不问了，就是蹲在地上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直到两盏茶之后，另一个婆子样子的人送来温水，韩恕接过那木盆，一盆水淋在那女子的身上。
　　那女子被淋了满头满身，却不躲不闪，只是若无其事的擦擦脸，继续埋头浆洗衣物。
　　韩恕见了，忽然一乐，丢掉木盆，转身就走。
　　午后，韩恕好好的睡了一觉，醒来之后，又开始“梳洗打扮”。
　　如此昼伏夜出的出入药庐，直到第五天，丁泉过来找他，说胡蓉到了。
　　韩恕见了胡蓉，低声嘱咐了几句，胡蓉点点头，掉头走了出去。
　　“大人今晚，还要出去？”丁泉问。
　　韩恕点点头“今晚有点实质性进展。”
　　“大人确定此事可成？”
　　“并无十全把握。”韩恕实话实说。
　　“大人，这样，真的值得吗？”丁泉道“如果事情不能成功的，大人与田夫人所面临的，恐怕不是预想的那么简单。”
　　“我们现在是山穷水尽了，只能出此下策，骑虎难下，唯有勇往直前。”韩恕道，“别说那么多了，赶快准备起来，若我猜测不错，今晚过后，总要有点结果！我跟你说的那个事，一定要盯紧。”
　　“放心吧，苏敏做这种事情是最在行的，不会让咱们失望！”丁泉从箱子里给韩恕选了件浅灰色的袍子，道。“还用白檀？”
　　“今晚，用麝香，熏的浓浓的麝香。”韩恕道。
　　韩恕与方银娥就一同躺在榻上，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
　　“夫人可知道是什么人偷走了你夫君的札记？”韩恕问。
　　“实在毫无头绪，似乎都有嫌疑，仔细想想，又都不大可能。实在蹊跷的紧！”方银娥道。
　　原来，方银娥挖出田庆埋在后厨的札记盒子，仔细阅读之后，得到了一个惊人的内幕，原来，有人依靠田家出货的机会来夹带被朝廷明令禁止私人贩售的剧毒成药！
　　田庆追查了很久，目标最终锁定到了一个不常出现的买办身上。这个买办名叫江一橘，是那个跟田家合作超过两代的海国商人在大兴的一个代表人物。主要就是帮助海国商人押运药材，收付尾款之类。
　　之所以田庆会怀疑他，是因为，田庆雇佣了江湖上一个寻人跟踪组织的人去跟踪江一橘，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事情，那就是，每当海国商人从田家买走一批炮制好的药材，那个江一橘，就会从其他地方进一批一模一样的药材，然后将两种药材掉包。
　　田庆知道，一定是因为夹带了那些剧毒的成药，使药材失了药性，无法跟海国商人交代，所以才高价从新购买药材运输，那些夹带的剧毒成药的利润足以弥补他高价收购新药材的损失！
　　比起江一橘的事情，田庆更迫切想知道的，却是田家的内应到底是谁！他绝对相信，夹带这种事情，没有田家这边的人参与，是不可能随便成事的。
　　“我夫君将田家的内应锁定在一个人的身上，便是这药庐的库房管家江汉身上，这个江汉不是田家的买来的死契奴才或者家生子，乃是外乡人，因为极其能干而被田家雇佣来管理库房。夫君在札记上写着，这个人掌管库房，做这种事，轻而易举。他着人秘密调查了一段时间，却并没有发现江汉有什么不妥。后来，夫君想到一个办法。这个江汉，对女子很感兴趣，于是夫君便花了重金请宾悦姑娘演一出戏，让她想方设法从江汉嘴里掏出点东西来。宾悦姑娘的病已经比较严重，她很想在临死前为自己的兄长攒一点钱作为以后的老来积蓄，虽然钱进宝与宾悦的关系其实不算亲近，但是毕竟是亲兄妹，钱进宝为了宾悦还丢了在金城的营生，她怎么也要为兄长做一点补偿。谈好之后，宾悦姑娘便主动去接近江汉，那江汉起初谨慎，后来还是禁不住宾悦姑娘的刻意勾搭，在一次酒足饭饱半醉半醒之后，还是吐露了实情。他说田家有人和他一起参与了一桩能赚大钱的买卖，等到他再赚一两年的钱，就赎了宾悦与他一起远走高飞！”
　　“是华夫人？”韩恕道。
　　“大人如何知道？”
　　“这药不可能凭空变出来，所以，必然是有人在制，而能够做到这个手段，我估计，华夫人是可以的，她的父亲是行脚大夫，必然有独特的方法，而田家进些炼药的东西，实在非常普通，没人会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