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公案》李老师家的猫

10、梨花落尽海棠红9

　　“我尝过秦元的手艺，确定了秦羽秋绝不爱甜素的点心之后，很肯定，定然是有人换了点心，为什么要换，那肯定是点心里有些什么。山阳县人不爱咸鲜，能做这类点心的厨子凤毛麟角。故而这种点心很是扎眼，也不好轻易丢弃，所以，情急之下，只能选一个较为稳妥的方式处理掉！”
　　“大人的意思是，敬佛之后掩埋？”丁泉道。
　　“正是，所以，我连夜去了桃花庵寄存贡品的厢房，找了很久，方才从赵夫人供奉的三十二层点心匣子的最后四层，找到了四样荤点心。”
　　“大人觉得，是我毒杀了秦郎？母亲为了帮我掩饰，换掉点心？”赵玉忽然问。
　　“不不不，开始我是这么认为，后来想想，不这么觉得了！”韩恕道，“因为点心里根本无毒。且，柔情蜜意这玩意，随着时间的推移总会变成蚊子血，朱砂痣，你们两个都是冷静理智，豁达聪慧一挂，我觉得还真不至于。至于换点心，那房内十七八个点心匣子，将点心分散了放，总比可着一头羊薅羊毛要安全的多。老丁从郑疏狂手中拿到秦羽秋的遗书之后，我仔细看过，上面写的是因病无意流连世间，我更确定了这事定然内有乾坤，秦羽秋之死，必然有他要死的道理，一个，我们都不好再多追究的道理，而为了万无一失，凶手则埋线千里，若是这件事不甚露了破绽，还能将此事向奸，情出人命上引导罢了。”
　　“因为遗书？这是何道理？”听了这话，丁泉反而糊涂了。
　　“老丁啊，一个真正要死的人，直接将遗书写好放在身前就罢了，何苦还要交给旁人？那是绝对的节外生枝啊。且若是为了帮赵小姐摆脱嫌疑出发，他也不会死在山阳县。所以，这事必然，另有隐情！”
　　“大人所言甚是！”赵玉道“自那日秦郎身死，小女就知道此事定有蹊跷，只是，并不敢贸然多言罢了，后书局话本流出，散播漫天谣言，小女方才知道大人定是洞悉些许真情，不欲做杀人之刀，亦有提点之意，方才约大人相见！”
　　“你知道？”
　　“小女也猜到一点。所以，小女今日来见大人，是谈一笔交易！”
　　“请讲！”
　　“大人，小女有信心，此生定有一日能与家师一般扬名天下，届时，大人任何吩咐，小女愿意提供一切助力，小女只有一事相求，那便是，若有一日，大人遨游九天之上，请务必将杀害秦郎的凶手交予小女，小女定要手刃此人！”赵玉斩钉截铁的道。
　　“赵姑娘啊，你未免高看韩某了，韩某掩盖此事，是根本不想节外生枝，韩某生性懒散，也没什么遨游九天的志向，所以……”
　　“大人，所谓万般都是命，半点不由人。以大人之才华心智，终究是会走上此路的！”赵玉道。
　　韩恕笑笑“不早了，老丁，咱们走吧！”
　　打开房门，苏敏站在门口，三人翻出桃花庵，在山路上行走。
　　“大人，就当真不查了吗？若是我们现在去找郑疏狂，说不定还能问出些什么！”丁泉道。
　　“郑疏狂？老丁啊，我不觉得你还有机会找到这个人！”韩恕笑笑，拍拍丁泉的肩膀“秦羽秋，就是因病自戕，与人无尤！你吩咐万捕头，明日秦伦前来，让他将秦羽秋尸身接回就是。”
　　天成三十六年九月初八，宜嫁娶。
　　沈，赵联姻，赵府小姐赵玉出阁，十里红妆，轰动山阳。
　　赵玉所乘的马车浩浩荡荡出城向雷州而去，车队路过苍云山脚，赵玉轻掀轿帘，凄然一笑。
　　夜，寂然无声。
　　丁泉在山中石亭坐定，少顷，以黑衣人飘然而入。
　　“师尊！”
　　“秦羽秋身死，郑疏狂失踪，现在黑白两道一片大乱，为师要立即前去肃整，你自己好自为之！”那人道。
　　“是。只是那韩恕……”
　　“此人来历不明且聪明绝顶，最重要的是，格局奇大，绝非一般家族可教导出来之人，你一定要密切监视，万不可让他误我等大事！”
　　“是！”丁泉道。
　　桃花庵，客房。
　　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依旧在自己与自己对弈，小高依旧一脸不屑的坐在窗口饮茶。
　　“你们都说那韩恕聪明，我却也没看出来，明知道秦羽秋死的冤枉，也知道疑点，却不愿细查，分明贪生怕死！”小高道。
　　“他的聪明，正在于此！”西门九娘放下手中黑子，道“若是他查下去，那才是愚不可及！”
　　“怎么说？”
　　“秦羽秋什么身份？”
　　“七省武林盟主！掌管白道豪侠世家。”
　　“你说，他是怎么坐上这个位置的？”
　　“自然是多年打拼所得。”
　　“非也！”西门九娘笑道“这世上，有两种聪明人，一种，是聪明绝顶人中之龙的那一类，他们早就已经入了朝堂为官。另一种，是秦羽秋，郑疏狂一流。谈不上绝顶聪明，却也有些心计手段。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绝顶聪明的那一类，毕竟是少数，他们想用少数来控制不太聪明的多数，手段自然就是，找相对聪明的那一批人，将权利分出去，然后，他们所要控制的，只是那批相对聪明的人而已。懂吗？”
　　“九娘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那些不太聪明的，要想控制起来，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给他们树立一个信仰。”西门九娘道“例如什么白道豪侠，□□至尊之类的。”
　　“你是说，秦羽秋是，傀儡才尽所以被……”小高举起左手，做了一个划脖子的动作。
　　“我什么都没说啊。”
　　“那既然如此，韩恕又何必散布谣言引出赵玉？岂不多此一举，直接公布秦羽秋遗书就是。”
　　“他是要警告玉儿切莫多事，否则，他也只能按照奸，情出人命来办，到时候，此事便不是秦羽秋一人身死的问题，还会连累赵家满门清誉，能够轻易杀掉秦羽秋的人，灭了赵府满门，也不是难事。”
　　“可怜了咱们小玉儿了，你怎么给她择了沈家那门亲事？沈家如何，九娘心知肚明，沈轩可是一头豺狼！”
　　“沈轩是豺狼，玉儿便是那虎豹。”西门九娘道“三年前，我曾经答应沈云，定要为她侄儿寻一个得力的帮手助她沈氏重新振兴门楣。沈氏沉珂多年，非重手不能除弊。沈轩阴毒，赵玉狠绝，这一对豺狼虎豹，才能真正振兴沈氏，若如沈岚那般谦谦君子，恐怕再过三年，沈氏长房，必然绝灭！沈氏，必败！”
　　两人正说话间，门口有女尼来报称“客人已至。”
　　西门九娘一笑，在棋盘上落下最后一子。白子顷刻间反败为胜。